《乐队的夏天》张亚东:那些年的老歌,让我落泪哽咽


有个男孩叫小张。

小张是个天才,一个音乐天才,他的脑海里有上帝演奏过的音符,他的大部分情绪也都藏在脑袋里的那些律动中。所以他看起来是有些叛逆的,与周围的孩子相较,他是格格不入的存在,他会在课堂测试的时候交个白卷,然后躺在操场的草地上看着天。

天上有什么呢?无非是白云蓝天,还有正中央那片被风扬起的国旗。

但是小张的脑子里可不止这些,他会幻想着与那些音符起舞,在空旷的操场上,周围是朗朗书声。

小张从小都是在音乐的氛围下长大,他也很热爱跟着母亲随着剧组下乡演出的日子,在传统音乐的熏陶下,他也学会了几门乐器。

所有这些,都像是在既定的剧本里行走,生命在瞬间里都能看到尽头。

直到小张看到了一把吉他。

小张突然就魔怔了,他感觉自己的所有情绪都随着那六根弦跳动,荷尔蒙躁动着,小张也学习着吉他,在没有老师、教材、视频资料的情况下。

但是那是一个贫瘠的年代,包括如今被评为亚洲影响力最大的歌手邓丽君唱的歌,在当时都被批为“靡靡之音”,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流行音乐非常遥远。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张流行音乐的磁带在小张来看也是奢侈的。为了买一张罗大佑的《之乎者也》,他需要从大同出发,坐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去往北京,再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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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的小张进入了大同的歌舞团,随后又转入文工团,多年以后,小张回忆起这个时期,他说那些经历与贾樟柯电影《站台》里的情节很相似。

直到摇滚乐席卷而来。

1992年,唐朝乐队如惊雷般降临在这片大地上,四个长发飘飘的男人穿着皮衣戴着墨镜,主唱丁武怒吼着“忆昔开元全盛日,天下朋友皆胶漆”,大家才恍然:原来我们也可以有这么牛逼的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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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止唐朝这一个乐队,天才的摇滚乐手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层出不穷,崔健、黑豹乐队、“魔岩三杰”,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用歇斯底里的音符刺激着每一位摇滚乐迷的耳膜。

1994年,滚石公司在香港红磡体育馆举办了一场演唱会,上万的观众嘶吼着看完这场摇滚盛典,演员黄秋生更是激动地扯掉衬衫融入疯狂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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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90、00后的读者可能没法感同身受,但是多年后的今天,有一个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毕业的胖子,每每提到摇滚乐的时候,总会把“黄金年代”这四个字重复好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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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是最好的年代。

于是小张下定决心去了北京,去接受来自音乐的召唤。

在学音乐那段艰苦的岁月里,小张患上了严重的胃病,胃也被切除了三分之一。好在这些都只是“天将降大任”的前兆,几年后,小张在酒吧偶遇了“魔岩三杰”之一的窦唯,两人开始合作。

后来,窦唯将小张推荐给天后王菲,两人合作了从1994年到2003年包括《浮躁》、《只爱陌生人》、《寓言》、《将爱》共四张专辑。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在感慨林夕的作词真感人真深沉,殊不知同样感人的律动都来自小张。

但那也是最坏的时代。

没有综艺,也没什么代言,靠卖唱片的收入还会被盗版碟蚕食,包括滚石94年在红磡体育馆举办的演唱会也不过是赔本赚吆喝。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滚石公司撤出大陆,从此,红馆也再也听不到激烈的鼓点。

摇滚乐的黄金年代戛然而止,乐队纷纷解散,那些躁动的青春们被摧毁得荡然无存。

直到1989年,小张遇到了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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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期待千禧年的到来,仿佛跨过2000年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小张和朴树同样如此。于是朴树的第一张专辑叫《我去2000年》,第一首歌叫《New Boy》,歌这样唱: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新世界来得像梦一样......明天一早我猜阳光会好我要把自己打扫把破旧的全部卖掉哦这样多好快来吧奔腾电脑就让他们代替我来思考穿新衣吧 剪新发型呀轻松一下 Windows98打扮漂亮18岁是天堂

在《我去2000年》这张专辑里诞生了《白桦林》、《那些花儿》、《火车开往冬天》等等伴随了几代人青春的歌曲。那时候小张和朴树都30左右的年岁,又是耀眼的天才,理所当然地觉得什么都会变好。

他们唱着“穿新衣呀,剪新发型呀,轻松一下,Windows98”这样轻快的憧憬,世界都是他们的,仿佛一伸出手,生活就会随着2000年的到来在指尖迸发出绚烂的火花。

歌声一响,美好的愿景就随着音乐飘到了2000年后那团模糊的雾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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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到来了。

一晃,就是整整20年。

这20年里,摇滚乐从极盛向衰败慢慢陨落,大学里也没有几个年轻人嚷嚷着:我要组个乐队!理想主义者们一夜之间如北京城上空的星星,都被雾霾遮挡不见踪影。甚至那个让人意乱神迷的代号“魔岩三杰”也变成了“魔岩三劫”:张楚隐退,何勇患上了抑郁症,窦唯也与王菲分别,渐渐淡出年轻人的视野。

但是对于小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他与朴树的渐行渐远。

后来朴树在采访时,被问及关于小张的问题时,朴树这么回答:

他一直跟我观念是不一样的,他老希望我去另外一个地方,但我就觉得我挺坚持的,我要做我自己,那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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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后来朴树还是会找小张合作,包括《猎户星座》,这张专辑朴树在英国做了很久,最后推倒重来还是找到小张才得以完成。但是朴树仿佛一直活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个摇滚乐的黄金年代,而则小张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寻找《我要去2000年》里写到的积极快乐的日子。

歌词里的日子小张有没有找到呢?没有人知道。

也许小张知道,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就这么从那个青葱的岁月里抽离出来,当年蓄得长长的头发也被剪短,爬上了点点斑白。

小张变成了老张。

老张坐在嘉宾席上的时候,盘尼西林乐队在台上唱着老张和朴树第一首歌的时候,台下的乐迷举着手欢呼的时候,眼泪突兀地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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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说:

我第一次听到《New Boy》的时候,是那个年代......我已经好久没听朴树的歌,但是因为他第一张专辑就是我一直在帮他做,一直到第二张专辑。


老张说:

当年,大家都是小孩,而且觉得2000年要来了,我当时做那个专辑叫《我要去2000年》,大家对那个2000年充满了期待,觉得一切都会变很好。结果好吧,就是我们老了。


老张又说:

我看到盘尼西林,我想,好吧,时光好想没有改变一样,永远都有人是年轻的,永远都有人是New Boy。


短短一段话,老张分了好几段才讲完,因为哽咽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打断他。

大厅里炫目的灯光打在老张的脸上,他终于感到心里的那根刺化掉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之不易的机会,贫困的少年,折磨了自己好多年的胃病,黄金时代的香消玉殒,都是昨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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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看着主唱小乐,就像面对着二十年前的朴树,他有些惆怅。

在他身后,那两个视音乐如生命的少年,顶着杀马特的发型,窝在千禧年之前的地下室里,埋着头研究着。

突然,他们抬起头,向老张挥了挥手告别,他们的眼里全是憧憬,仿佛永远不会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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