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長大越孤單,
因為越長大越發現,
比起天真無邪、未來無限可能的小時候,
成熟穩重的成人世界,
實際選擇權利其實並沒有多少:
工作、戀愛、婚姻、生活,
每一個都是有限選擇,
每一個皆讓人難以抉擇,
每一個好像均不能自主選擇,
更不消說是生命了。
根據真實家庭故事改編、由華裔導演王子逸執導的電影《別告訴她》,就講述了一個美國華人家庭中,奶奶罹患癌症,但家人選擇隱瞞奶奶,假借一場婚禮讓所有漂泊在異國他鄉的家人回家見奶奶最後一面的故事。
因為父母前往美國發展事業,奶奶最疼愛的孫女比莉也被帶往了美國,在那裡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多年西方文化薰陶改變了比莉的思維方式,
讓她長成了一個個性獨立、
儘管經濟窘迫但仍勇於追求自己夢想的大姑娘,可她心裡還住著那個
在老家院子裡和爺爺奶奶捉蜻蜓的小女孩。
她非常喜歡和奶奶聊天,
網絡訊號跨越太平洋,
縱然還有一大半的時差,
電話兩端連接著確實的溫暖親情。
平淡的日子中,
比莉的爸爸媽媽突然收到了噩耗:
奶奶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在中國的傳統家庭中,家人之間可能不會擁抱、可能不會相互直白地說“我愛你”,而是將情感默默融進日常生活裡,以一種靜水流深、淺淡又深刻的形式來表達出一種強烈的團聚力。
像電影中所說
“在中國,生命是一個大家庭的”,
又像電影中所表現的——患病的奶奶卻沒有對於自己生命的認知權,因為這一大家人聯同醫生都對奶奶瞞下了她身體的真實情況,並決定一場以喜宴來進行告別。
可矛盾就在於孫女比莉所接受到教育是
“西方把生命看作是個體”,
她認為奶奶應該有決定“怎樣度過最後日子”的權利,她迫切想要告訴奶奶真相的話語就在喉嚨邊,可她每一次還是抑制住了說出來的渴望——儘管她不理解,
但她不忍心讓別的家人更難過。
因為這不僅是字面含義上的一大家人,
也是散落在天涯海角的一大家人。
年長一輩從小生在故鄉,長在故鄉,最後卻遠離故鄉定居他國,再回到闊別20多年的故土上,已是物是人非;
而年輕一輩的比莉和浩浩,更是兩個連中文都說不好的年輕華人,他們本就沒有多少對於故土的深情眷念——
可還好有奶奶。
在爺爺去世後,只有奶奶才能將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家人再次聚在一起,也只有奶奶才將這一大家人與故土作最後的關聯。因為血緣深情,所以年輕一輩才會對陌生的祖國產生一絲眷戀與文化認同。
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就是這一大家人尋找的丟失的根。
倘若沒了奶奶,
這一大家人也就如無根的浮萍被人潮打散,
所以比莉忍住了,
承受著不可知離別的巨大悲痛,
和家人一起營造著具有最真實溫暖的假象。
影片的尾聲,
比莉一家三口坐上了開往機場的出租車,
她的爸爸媽媽睡著了,
比莉雖然面色疲憊但沒有睡,
城市的霓虹燈在她臉上,
劃過一道道稍縱即逝的光芒。
就好像被生活擊倒的成年人,
在心中道出的最溫柔告別。
不管怎樣,“別告訴她”
本就是遵循著善意的抉擇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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