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口紅俘獲萬千少女，香腸吊牢一干吃貨。細觀李佳奇們的網紅傳奇，除了漂亮容顏、口才，背後團隊的供應鏈內力更是關鍵。
未來的商業之爭，是供應鏈間的角逐。這在傳統商超業，尤顯突出。
那麼，永輝超市、華潤萬家的問題表現，又在釋放什麼信號？
疫情阻擊戰，仍在關鍵的較勁階段。
“保民生”就是“保勝利”。聚焦第二戰場，疫情帶火了商超業。作為民生消費主力軍，其內功成色如何呢？
多數從業者頂住了壓力誘惑，力保商品物價、品質、供應量穩定。但也不乏問題者，亂象不斷，頗有“撤梯子”之感。
例如永輝超市與華潤萬家。
食安之思
先來看永輝超市。
數據顯示，永輝生活·到家福州地區從大年除夕到正月初六，訂單增長450%以上，銷售額劇增600%，到家服務日單量突破30萬單，銷售額突破3000萬元。
另有數據顯示，永輝超市1月分銷售額超125億，2020年1月單月商品銷售額佔2019年一季度營收的56.2%。
突出業績也助推了資本表現，自2月以來，永輝股價便迎來漲勢，3月4日甚至以9.99元觸及漲停板，漲幅高達10.02%。
不難發現，作為生鮮商超巨頭，永輝超市在此次疫情中收穫滿滿。
這也側面折射出消費者的信任力。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是電影《蜘蛛俠》中的經典臺詞。
然永輝超市的責任答卷，並不光鮮。
3月13日，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2020年食品安全監督抽檢信息公告（第7期）顯示，在食用農產品不合格8批次中，永輝超市有3家門店上榜。
第一家門店，是福建永輝超市有限公司福州倉山金輝淮安半島店，其銷售的上海青，毒死蜱不合格，初檢機構為廈門泓益檢測有限公司，複檢機構為福州海關技術中心。
首條財經查閱資料發現，毒死蜱是一種中毒農藥，屬於有機磷農藥，可通過接觸皮膚、口腔及食道、呼吸道、眼睛進入人體。這類農藥可抑制大腦膽鹼酯酶活性，引發汗液和唾液分泌增加、瞳孔縮小、胃腸蠕動增加、腹瀉、肌肉震顫等症狀。
第二家門店是福建永輝超市有限公司泉州市石獅振興店，其銷售的長江鯽魚（活鮮），恩諾沙星(以恩諾沙星與環丙沙星之和計)不合格，檢驗機構為福州海關技術中心。
據悉，恩諾沙星是一種動物專用藥。長期攝入恩諾沙星藥物超標的動物性食品，可引起輕度胃腸道刺激或不適，如頭痛、頭暈、睡眠不良等症狀，大劑量或長期攝入還可能引起肝損害。因此在《動物性食品中獸藥最高殘留限量》(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業部第235號公告)中，規定了恩諾沙星及其代謝產物環丙沙星總殘留限量。
第三家門店，是永輝超市股份有限公司福建福州首山超市銷售的蝦菇（活），鎘不合格。
公開資料顯示，鎘是常見的重金屬元素汙染物之一。鎘及其化合物均有一定的毒性，在人體內代謝緩慢。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和國際職業衛生重金屬委員會將鎘列入重點研究的環境汙染物；世界衛生組織將其作為優先研究的食品汙染物。
三起事件，凸顯了食安無小事。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連最基本的食安都無法保障，出色業績又有多少支撐力呢？
中國農業大學食品營養與工程學院院長鬍小松表示，安全的食品首先是生產出來的，保證食品安全應履行最嚴謹標準、最嚴格監管、最嚴厲處罰、最嚴肅問責的同時，也應前置最嚴的食品生產過程管理，並加強行業監管及自律。
值得注意的是，永輝超市的食安漏洞，並不僅發生在福建。例如，3月12日，貴州省市場監管局關於2批次食品不合格情況的通告顯示，貴州永輝超市有限公司會展城分公司銷售的鮮烏雞，恩諾沙星不符合食品安全國家標準規定。
3月9日，重慶市市場監督管理局發佈關於375批次疫情期間食品專項抽檢情況的通告顯示，重慶永輝超市有限公司潼南區巴渝大道分公司銷售的韭菜，鎘不符合食品安全國家標準規定。
有媒體統計，永輝超市疫情期間已遭各種通報12次。
供應鏈出問題了？
除監管層通報外，疫情期間，消費者對其投訴也不少見。
2020年2月14日，用戶7382536565在黑貓投訴稱：買了一箱情人節預售的車釐子，拆開已發苦，線上申請售後上傳憑證，結果直接給我取消，也不問一下情況，打電話永遠佔線。價格並不多，但我覺得永輝的態度實在太差，對顧客不負責，萬一中毒怎麼辦。
3月11日，17349006112編號投訴顯示：（在永輝超市）一盒草莓昨天買來，今天發現下面全是壞的。超級不新鮮都發黴了，還在賣？欺騙顧客？
可以發現，投訴集中區，正是永輝超市的核心板塊---生鮮。
眾所周知，對商超來說，生鮮業務有著極高門檻，由於物流冷鏈、相關配套等因素掣肘，導致生鮮業利潤低、高損耗，賺錢並不容易。
客觀而言，永輝超市的生鮮業務，在國內商超中可屬上乘。
普遍虧損的情況下，永輝超市甚至一度實現12%的毛利。此外，永輝超市還制定了系統化的供應商違反商品質量食品安全管理機制，對違規供應商進行違約金處罰、產品下架、暫停供貨資格等處罰，以此保障產品品質。
遺憾的是，頻發的食安問題，還是暴露了永輝強大供應鏈的另麵人設。是一時疏忽、缺乏敬畏心，還是實力不濟、存在問題短板，值得深思。
不過，結合其“變相漲價”現象，兩者問題似乎都有待考量。
變相漲價
2月13日，安徽省公佈疫情防控期間第四批價格違法典型案件顯示，2月5日，安徽省阜陽市市場監管局對永輝超市潁州萬達店進行檢查，發現該超市銷售的沂蒙土黑豬帶皮中方肉（49.8元/500克）、沂蒙土黑豬肋排（59.8元/500克）為福潤肉類加工有限公司和河南雙匯發展股份有限公司生產的特級品，與專櫃明碼標價籤的“沂蒙土豬肉”不符。
阜陽市場監管局表示，上述行為涉嫌違反《價格法》第十四條第（六）項規定，構成採取抬高等級銷售商品，變相提高價格的違法行為。阜陽市市場監管局正按照執法程序對該案事實進行全面調查，近期作出行政處罰。
令人玩味的是，永輝超市官網曾發佈“承諾民生商品保供應、不漲價”一文，其表示，積極做好物資調配與商品保供工作，並對部分商品做好充足儲備庫存；承諾對於民生商品如大米、牛奶、油鹽等，疫情防禦品如口罩、消毒液、洗手液等絕不漲價，保持市場穩定。即日起，永輝物流將持續加班加點給各門店配送民生商品。
前腳承諾，後腳漲價，“啪啪”打臉之聲著實刺耳。
與食安問題類似，消費者對此也很難接受。
2020年02月29日 ，黑貓投訴編號17348867836顯示:2.25號晚上我通過京東到家在永輝超市買了一隻羊後腿，收到貨後發現是個差價好幾倍的前腿，到29號多次聯繫商家，商家以25號當時沒有後腿拒絕換貨。請問沒貨你發個低價的前腿不是騙人麼？以次充好以假亂真，態度惡劣。25-28號永輝的網購平臺這個商品一直顯示的狀態是有貨，請問你賣給其他人的是什麼？也是假的？以為直接退款退貨就能解決？當老百姓傻子麼？希望監管部門能重視仔細查一查，好好罰一罰。
黑貓投訴編號17348992449顯示：2020年2月20日在永輝超市成都新城吾悅廣場店購買雀巢咖啡，商品價籤標價10.8元，實際結算價11.5元。後與其客服部工作人員取得聯繫，告知其商品價格於1月18日之後未變更過、價籤也未變更過（即自1月18日起商品價籤標價10.8元，實際結算價11.5元），至本人購買該產品時也未更換價籤。
上述問題再次暴露永輝超市的管理短板，尤其是供應鏈問題。要知道，對商超來說，供應鏈的三大積極作用分別為：保質、保價、保量。
在前兩條作用相繼失效後，供應量方面，永輝超市也存在質疑。例如黑貓投訴2月11日接到的編號17348662653顯示:(永輝超市)訂單超過48小時，虛假配送。沒有貨品，沒有快遞員，卻顯示商品送達訂單完成。客服電話無人接聽，店鋪電話為空號。再如汪女士在聚投訴稱，永輝超市配送超時，申請退款被拒絕，打電話給門店詢問說不確定時間，上一批配送還沒結束。
三大作用失守，不得不讓人質疑永輝超市的供應鏈內力。
何以有此差勁表現呢？
激進惹的禍？
疫情中，所有蔬菜按“進價”賣，如此義舉讓河南商超“胖東來”成為網紅。
之所以有此實力，離不開紮實穩健的內核支撐。當家人於東來的發展思路很清晰，即只在河南開店，而且還是隻在新鄉，新昌這樣的三四線城市。
以新鄉為例，得益於多年深耕，胖東來在此地的採購體系非常完善。不過，這種區域的供應鏈管理能力想要大規模複製，是非常困難的。
的確，對於商超來說，供應鏈就是“發動機”，店鋪越多，供應鏈壓力越大，一旦供應鏈掌控力跟不上擴張速度，則很可能全局吃緊，甚至衍生種種問題。
換言之，於東來的成功在於“穩”。對比之下，永輝超市董事長張軒松的激進打法，則略遜一籌。這或也是永輝如今問題不斷的根源所在。
2019年，永輝超市平均每兩天新增一家門店，全國共新增門店205家（含原百佳廣東地區門店，不含永輝mini店、永輝生活、超級物種），連續六年實現全國門店擴張數量持續增長。
迴歸超市業務後，永輝超市門店擴張步伐不斷加快。2017年，全國新開門店133家，2018年新開門店為135家，而到了2019年這一數字為167家。在區域分佈上，除深耕福建、重慶、四川等區域外，永輝超市還開始涉足山東、內蒙古、青海、甘肅等新區，目前正在籌建開店9家。可謂全國播種，全面開花。
如此激進的擴張速度，供應鏈難免跟不上。
實際上，一些問題已經在2019年顯現。
行路難VS如烹小鮮
2019年，11月12日晚間，永輝超市公告稱：11月11日永輝超市收到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的《特別審查告知書》，關於永輝超市要約收購中百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外商投資安全審查。
新零售行業專家鮑躍忠認為，這種情況業內並不多見，意味著永輝超市收購中百集團可能出現新變數，中百集團本身也比較複雜，即使收購成功，永輝有沒有能力做好整合也存未知數。
有輿論認為，即使沒有發改委審查，永輝超市收購中百集團，在合理性方面也存一定問題。後者自我造血能力較弱，缺乏系統管理且品牌老化，都是未來的不確定因素。
然永輝超市的此次收購，實則也有些無奈。
此前接觸的家樂福中國、麥德龍中國等標的先後被蘇寧、物美收入囊中。為急需鞏固市場，才有了這筆收購。
急迫之心可以理解，但這並不能解決問題。一定意義上說，企業擴張也如烹小鮮，需要嚴謹的戰略規劃、風控評估、實力經驗支撐、相關配套的經管能力等。一旦超出其實力駕馭能力，則可能適得其反，品嚐激進苦果。
以此來看，疫情只是一味催化劑。永輝超市的上述問題，更多是自身戰略漏洞、實力短板導致的。
新零售行業專家鮑躍忠認為，“在外資零售企業紛紛撤退的情況下，看不到國內零售企業大舉收購背後的邏輯。無論是永輝還是物美，資金都不算充裕，依靠發債等方式融資，這是非常危險的無論是外資零售商還是本土大賣場，在電商的衝擊下，單店業績都面臨瓶頸，物美、永輝單店業績都在下降，新開店、收購店管理並不突出，新零售業務更是拖後腿。”
從專家觀點中不難發現，除規模激進擴張外，新零售也是永輝超市的掣肘。
尷尬的新零售
事實亦是如此。
中國連鎖經營協會會長裴亮表示，在過去十年間，實體零售業的主要成本佔銷售額的比重由2009年的4.5%上升到2018年的8.9%，近乎翻番，零售業的流量紅利已經見頂。經營成本不斷上升的同時，銷售額卻無法得到提升，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企業利潤下滑。
聚焦到永輝超市，面對上述情況，其開始發力新零售轉型，並創立永輝雲創。但從財報看，這項佈局並不算成功。
2016年、2017年，永輝雲創分別虧損1.16億元和2.67億元，2018年虧損增至9.45億元，近三年累計虧損13.28億元，燒錢速度驚人。
不僅如此，雲創業務還直接導致永輝超市內部上演“兄弟鬩牆”。
2018年12月，永輝超市對外公告稱，將轉讓永輝超市所持有的永輝雲創20%股權給永輝超市創始人和董事長張軒寧。至此，永輝超市則不再享有永輝雲創控制權。
此外，執行董事張軒松與張軒寧在公司發展方向、發展戰略、組織架構、治理機制等方面存在較大分歧，對永輝雲創的定位、方向和路徑也有不同意見，故雙方決定自2018年12月4日起解除一致行動關係，後續雙方將依照自身意願獨立行使股東及董事的權利和義務。
儘管分道揚鑣，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失去永輝雲創的張軒松，並不打算放棄這塊肥肉。奈何永輝超市缺乏互聯網基因，其在此方面一直凸顯瓶頸。
2019年10月，Trustdata發佈《2019年19月中國移動互聯網行業分析報告》顯示，生鮮電商在一線城市已呈現“631”格局。在第三季度，一線城市生鮮用戶佔比中每日優鮮佔總人數60%左右，盒馬APP佔比30%左右，永輝生活APP沒有躋身到前十名。
基於此，張軒松又在社區生鮮上開動腦筋。
2018年底，永輝超市在其大本營福州開出全國首家永輝mini店，正式加入社區生鮮賽道。據悉，2019年前三季度永輝超市已新增510家mini店，門店覆蓋華東、華南、華中、華西等主要地區。
不過，“做大”並不等於“做強”。
據中金公司預測，永輝mini店2019年全年虧損幅度在2億元左右。有業內人士認為，永輝mini店的擴張會拖累永輝超市的業績。
若真如中金所言，剝離了新零售業務的永輝超市依舊虧損，不僅可能影響其資本表現。對其配套的供應鏈來說，也是不小打擊。種種壓力之下，一味追求速度的永輝超市，自然沒有精力打磨供應鏈，前文中的種種亂象也就有了邏輯基礎。
另一極“瘦身”
對大型商超來說，最核心的競爭力便是供應鏈。永輝超市的案例已告訴我們，企業激進發展、過快規模擴張，便對供應鏈造成反噬。
同時，若企業處於下坡路，無法對供應鏈形成倒逼，也會出問題。
例如華潤萬家。
2月27日，廣西壯族自治區市場監督管理局發佈食品安全監督抽檢信息通告顯示，廣西華潤萬家生活超市有限公司南寧東葛店銷售的標稱來自仁壽縣玉禾種植有限公司的“芹菜”，不合格項目為毒死蜱，檢測結果為1.3mg/kg，標準規定為≤0.05mg/kg。
此外，2月19日，上海市市場監督管理局公佈2020年第6期省級食品安全監督抽檢信息顯示，由上海樂得農產品專業合作社生產，在上海華潤萬家超市銷售的散裝草童子雞抽樣不合格，其氧氟沙星抽樣檢驗結果為9.4μg/kg，標準值為不得檢出，氧氟沙星含量超標。
物價方面，1月22日至25日，西安市華潤萬家未央路店大白菜每斤售價為1.58元。而1月26日至27日上午，大白菜的價格調整到每斤5.98元，漲幅超3倍。對此，西安市場監督管理局對其罰款10萬元。
與激進的永輝不同，華潤萬家在2019年忙於“瘦身”。
2019年，華潤萬家大賣場開店量進一步下滑，全年僅新開6家門店，而關店卻有8家。此外，華潤萬家還轉讓了北京、山東大賣場業務。
缺少一定規模效應的供應鏈，同樣發揮不出效果。
三線之思
通過永輝超市，華潤萬家的案例可看出。面對疫情，傳統商超供應鏈的作用與問題被放大不少。
無論擴張還是收縮，合理匹配才是商超供應鏈的真正健康底色。
放眼行業，近年來，大部分零售商超都在拓展自我邊界。尤其在供應鏈方面，更是下了巨大功夫，各大傳統商超也都有自己的一套體系。
但由於缺少新技術、新思維、新消費的支撐，這些體系正在逐漸落後於時代。
正如叮咚買菜創始人兼CEO梁昌霖表示，生鮮電商的競爭力是一座冰山，海平面上看到的是規模，下面看不到的是供應鏈能力，更為深層的是組織能力、財務能力、數據算法能力。
當然，更重要的，還有商業運作中的初心、敬畏心。
若因品質、價格、供應量問題，而失去消費信任基礎，無疑於欲速不達，甚至自毀長城。
如何守住責任底線、夯實品質高線、牢記市場敬畏線，考驗著張軒松、徐輝的經管智慧，首條財經將持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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