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總是帶著些許怨氣地說，老爸好傻。
二十來歲的我，似乎有著越來越濃厚的“戀父”情結。
此刻是北京時間2017年8月29日凌晨5點28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我開始懷戀起關於父親的點點與滴滴。我一直不懂為什麼老媽口中那個“傻傻的男人”為什麼會是我最愛的男神，為什麼會是那個似乎有點中二，卻是個耿直可愛的大男孩。
小學時候當我們每次拿到寫人的作文題目，我們總是不約而同地套入落俗的打碎花瓶勇敢認錯還有雨中送傘的溫暖故事。可是這對我來說並不是故事，因為我的父親真的幹過這事，只是猜得到開頭卻聊不透結局。小學的時候，在突如其來的暴雨中，我的老爸在校門口等待著給我送傘，可是一打下課鈴我就冒雨跑回家了，留下在雨中空等待我的父親。那個時候的我心是有觸動的，只是我並不懂父愛是什麼，而父親也只是擔心淋雨的我會不會感冒，沒想過他自己。長大了才知道有限的記憶力不能夠留住太多的畫面。可是父愛從未停止，從我們從小蝌蚪遇到卵細胞的那一刻，我們註定遇見這份細水長流的父愛。
小時候家裡很窮。窮到五毛錢就可以拮据地過一個習俗節日，我們看著許多孩童手上精美的零食可望而不可即，我們羨慕別人家每餐有吃剩的飯菜，我們羨慕別人家的小孩過年有新衣服穿，我們渴望有水果吃的恩賜，那個時候的我們不是勤儉節約，而是幾乎無所剩。小時候跟著爸媽去田地插秧，耕地，播種花生、番薯。那個時候番薯沒有現在的昂貴物價，每逢收穫季，一袋又一袋的番薯，白肉、紅肉還有七彩番薯（現在市面都看不到了），一鍋又一鍋的蒸番薯，番薯粥，是歲月的最大恩賜，那個味道似乎永遠都不加修飾、塗抹不去。
早幾年還看到老爸那頂戴上只剩下眼睛的冬帽，那是很多年前冬季父親在下雨的大連工作時戴的，他回來家鄉的那天，扛了一大袋蘋果回家，後來我們在餐桌提起的時候，老爸只有簡單的一句“那個時候大連的蘋果很便宜。“對於貧困的家庭而言，便宜是漢語中最美的詞彙。很多時候我自己也不懂，對於一個幾歲的孩子而言，這些關於父親的記憶碎片為什麼會永遠地定格在腦海中，隨著年齡的增長，反而日益深刻。
我想了想，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我是他親生女兒。
是不是覺得我的父親很man，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但是我卻不知道一個很man的男人，傳說的家庭頂樑柱其實骨子裡住著一個大男孩。老媽總是他不開竅，傻傻的，但是我卻覺得很可愛。比如他特別喜歡小動物，他最喜歡看的電視頻道是“動物世界”、“神秘的大自然”之類，比如現在的他每天依然會不知覺地盯著魚缸的魚，那樣專注而又可愛。他去工作完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魚缸換水換藻類植物，他會觀察魚的生長情況、活動狀態，然後樂不知倦地分享著，這種對生活積極向上的樂趣，讓我一次次揣測男人這個神奇的物種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熟悉我的朋友大多知道我有時候很爺們，只不過是因為我心中住了一個喜歡多管閒事、行俠仗義的小俠女而已，而這種特質來源父親的影響。因為父親喜歡看三國、看水滸、看陳真霍元甲、看金庸武俠劇、看戰爭片……所以我總是會屁顛屁顛地跟著父親把一張張CD放進音碟機，然後不知所以地看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導致你們認識的現在的我。雖然我經常神經錯亂、天馬行空，但是我的內心毫無波瀾，並油然抿嘴得意享受這種感覺。
經得起生活狂風驟雨的父親更讓我敬佩的是他通悉中醫，中藥世家的傳家之鏈到了我們這代人就斷節了。記得早年·我翻舊藥書時，翻到了老爸17那年生活被迫踏上離鄉打工的心路筆記。這些年來我一直沒告訴家人那篇飽含歲月滄桑的少年的日記，包括我的父親，這也是這麼多年我有時候心中總是會埋怨老媽不夠理解老爸。
一個男人再強大的一面永遠都是為了家人，可是他們卻似乎不擅長表達，或者他們從來都把沉默當做他們的責任。
許多年前的我應該從來都想不到今天的我談起父親時，我會臭不要臉地炫耀我的父親，不是因為他多有錢，而是因為這個家成了他24歲之後生命的厚重。我喜歡父親對生活的坦然自若，喜歡他對微小動物的喜愛，喜歡他琢磨醫書時的認真，喜歡他拖著拖鞋和老媽拍合照，喜歡每次帶我們出門恨不得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喜歡曾經在院子裡種滿各類藥草瓜果，還有被我們命名為我們姐弟幾個的一棵棵挺拔參天的桑樹，那天老弟問我為什麼我的王者榮耀暱稱叫“植桑”，是不是種植桑樹。
桑樹是我童年吃過最甜最酸的水果，酸是因為桑葚的稚嫩，甜是因為桑葚的成熟，是遺忘不掉的艱難歲月的一抹甘甜，讓我永遠相信生活，相信我們，而這種來源大自然的信念，大自然的力量，源於我的父親。
有句話說，我們總是在尋找同一類人，意思是說我們習慣性喜歡那些擁有我們喜歡的人身上擁有的某種特質。我無聊地想了想，似乎是這樣子，我喜歡的男生似乎有著父親身上的品質，真誠而又有信用。雖然我母親總是嘀咕父親不要什麼都義無反顧地考慮幫助朋友，但是他永遠都會做。父親的朋友圈在我的意識裡是屬於真正的兄弟爺們圈。叔叔伯伯往來頻繁，有從小學到現在40來年的叔叔，有鄰居認識、工作認識20幾年的叔叔伯伯。來過我家的人都知道只要爸媽在家，每天都是過年一樣，熱熱鬧鬧，談工作談生活談家庭……
這樣的生活在我的認知裡不是燈紅酒綠中的酒肉兄弟，幾十年的屬於爺們之間的不是親兄弟更勝親兄弟的拜把子友情真的讓我覺得很欽佩很羨慕。
說到朋友圈這事，就不得不提與虛擬朋友圈有關的微信。記得那會我說幫父親申請一個QQ，可是他就沒有玩過那個號，後來我就轉用幫他申請的QQ賬號，一直使用到現在。在後來幫他註冊了微信賬號，他又忘記密碼，每次等我回家才幫他重新設置密碼。我建立了屬於我們家的微信群，名字叫“糰子一家親”，每次在家群發紅包後老爸總是不會搶紅包的，然後我就幫他搶，教他搶紅包。可是後來我發現他是真的發現他不會去搶的，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從來都不看家群的，每次都是轉發一些文章視頻到群上，默默的不做任何解釋。可是後來我錯了，當颱風天家姐在家群問家裡這邊是否下雨，我看到他回覆了兩條語音信息，那一刻的我似乎有點經受不住。
他沒有像我們一樣在手機裡浪跡天涯，沒有我們精通微信的各個功能，他不會打拼音，每個字都是手寫筆畫輸入，早前我教他發微信語音的時候，他發語音的時候總是潛意識以為我會打破程序回覆似的說著停頓，然後自問自答，聲音很大很大。回家我和父親開玩笑說，“老爸，你發語音的時候老是自問自答，好像在通電話一樣，聲音大得我每次會彈性調低手機音量。”可是他一點都不介意我說他什麼，他喜歡我們教他不懂的東西，可是其實是他卻知道著很多我們不知道的知識、常識，也許就是那句他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還長，他吃過的鹽比我喝過的水還多。
後來我才知道他不是不會搶紅包，他是從來沒有想過搶我們發的紅包。他不是沒有看微信信息，因為相比枯燥的指尖屏幕，他更喜歡在餐桌上、茶座前和我們侃談生活，嘮嗑家常，教導我們為人處事。而且他有一個“壞毛病”就是總是會把轉發到家群的鏈接再私發給我一遍，其實家群的每一天信息我都不會錯過，因為裡面有我的老爸，有我愛的姐姐弟弟，我最愛的人就在裡面。
天亮了，但是我還是我，那個愛老爸的女兒。愛從來就不問為什麼。
每一位父親，都是青蔥歲月的那個大男孩，是艱難生活的那個老男孩，是我們心中永遠最愛的男神。
文字by：可樂水不加冰 2019/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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