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瑛‖張庫大道系列講座之四:遠來賓朋來遠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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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口市區的歷史很簡單。無非就是一道長城下、上兩堡;一條商道小、大二門;一條鐵路西、東兩區。


今天先聊聊上堡,它的歷史大約是這樣的。明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宣府鎮新巡撫汪道亨到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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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地方官員的陪同下巡閱自己看邊塞,觀看了這裡的山川形勢,見“兩山對峙,……崖奔壑鬥”,大有破竹之勢。中間半邊河流,半邊坦道。


如此天設之險,在防務上卻有很大的缺陷。山南僅西面築有長城,東畔坦道則虛未設防。不禁驚歎:“上谷延袤千三百里,未有若此山之扼要而雄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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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道亨認為“山川之險,險與敵共;垣塹之險,險為我專”。決計修築城堡,構築更為牢固的防禦體系。於是,一份關乎張家口發展的奏摺遞到了朝堂之上。萬曆中後期的明朝廷,對於長城邊境一線開邊還是禁邊的爭論還是激烈的。


不過,汪巡撫的上書是以鞏固國防,規範發展貿易為基點的。所以,這份奏摺在朝議時可能得以全票通過。


得準後,當年即破土動工。此次工程除建關城外,還修築了橫跨大清河的水關長城。全部工程於次年完工。


蒼莽淒涼的邊地山野中,齊整整一座城堡突兀出現,確實為荒蠻的溝谷平添了幾分生氣。這座城堡落成後,汪道亨為炫耀“皇靈遠蕩,聲教遠敷”,賓客“至此如歸”,將堡命名為“來遠堡”,並寫下《張家口新築來遠堡記》,記其事。(《張家口新築來遠堡記》碑記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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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遠堡永順門)


來遠堡位於長城內側,佔地約百畝。“東南二面並西垣接聯舊城,四正曲直,沿長一百四丈四尺,平高三丈,上加女牆五尺”。


城堡設兩門,西南門曰“永順門”。“永順門”很有點說法,宣德年建成的張家口堡東門叫做“永鎮門”,互市之堡建成後依其詞性格式卻反其意命名為“永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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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武城張家口堡的“永鎮門”到市城來遠堡之“永順門”,其一個字的微妙變化,恰恰真實地反映了蒙漢關係由兵戎相向到“貿遷有無”的歷史進程。


來遠堡北門現已坍塌,名稱無記載無法考證,當為“來遠門”。北門與小境門相對,門洞內安有閘門。環堡四隅各建一座戍樓。


東臨清水河,在河畔築堤建壩,並在河中設水關水柵,形成了完備的防衛屏障。張家口民間直接稱來遠堡為市圈或圈裡。


《清史稿卷二二三·列傳》記載:“明制,凡諸部互市,築牆規市場,謂之‘市圈’。”看來,市圈之謂,並非張家口老百姓獨創。


來遠堡城堡內街巷道路,井然有序。設有總管署一座、兵房三百間、觀市廳二座、司稅房二十四處、撫賞廳三座及講市臺和城隍廟、新寺、市臺廟等建築。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一個小小的城堡內竟設了二十四個司稅房,這倒不是說當時的課稅有多重,而是因為貿易量實在太大,不設這麼多的稅房真是忙不過來。馬市是官方組織的,由官方組織、監管,由蒙漢雙方官吏主持,軍隊駐守維持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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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岳廟老照片)


講市臺設在來遠堡城牆西北角上,是每次開市講市、通報貿易行情、宣佈政府貿易法令的地方。


市臺廟供奉的是關老爺和岳飛,因此老百姓也叫它關岳廟。關岳廟也叫市臺廟,坐北朝南,有60餘級之字形臺階迂迴通到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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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院內有大殿3間,東有配殿。市臺廟上關帝廟大殿東配殿中,供奉有一雙一米多高的大蒙靴。初步猜測,供奉大蒙靴可能有幾層含義。


一是來遠堡祝願從遠方來的穿著蒙靴的蒙古族兄弟一路順風;一是跑後草地的漢族商人祈禱生意順利,路途平安;


一是張家口上堡十幾家蒙靴鋪祈求生意興隆財源廣進。除此之外,也可能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含義。雖然為蒙靴修廟,對蒙靴頂禮膜拜是中國泛神崇拜的一個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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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恐怕在中國也獨此一家。供奉大蒙靴的習俗在蒙古人民共和國得到了印證,2011年夏天,筆者隨張家口日報社重走張庫大道,新聞採訪團在烏蘭巴托市郊琮琪穆博拉德格博物館見到了一隻大約高6米,長2米,用225張牛皮縫製的大蒙靴。看來,這種供奉大蒙靴的習俗可能源自蒙古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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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圈為溝通蒙漢經濟交流而設,明政府對於茶馬互市交易市場的管理十分謹慎。《清史稿校注》記載了有明朝軍隊對進入市圈交易的遊牧部落的監管辦法。


“虜每一入市,少者四五十,多者百餘騎,並皆就甕城,閘閉。”雖然這段文字描寫的不是來遠堡市圈交易現場,但情景極為相似。


來遠堡北城牆與長城牆體相隔五十多米,兩道牆體之間形成甕城形制。遊牧部落進入市圈的人眾不能超過“百餘騎”,這些人進入甕城後,外“閘”就要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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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閉外“閘”後,再開啟內“閘”。這個所謂的“閘”,就是來遠堡北門和長城西境門上被張家口老百姓稱為“千斤閘”的吊門。


遊牧部落人眾進入市圈後,仍然有應急的措施,並且約定有暗號:“虜入圈,聽撫則張幟,按甲毋動;不則鳴炮,皆鼓行而前,急擊之勿失。”


儘管來遠堡駐有大量軍士,儘管劍拔弩張,戒備森嚴,但不可否認的是,來遠堡市圈更大的功能還是作為市場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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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口檀邑溪谷 張庫大道歷史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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