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茶的家園，如詩如畫
我也是才發現，原來白沙溪茶廠的茶園有這麼大。當然，這種大是我的感性認知，很多時候數字反應的問題很冰冷，你親臨現場，爬了坡，流了汗才能理解，所謂的“大”是一個什麼概念。
在安化躋身頭部的品牌這幾年都在深耕產業鏈。去年年底，安化縣通過的農業農村部國家現代農業產業園驗收項目，也只有到了茶園，才能具體的感受到這個項目的意義。
柑橘林中的茶園
資江處於長江上游，整個資江流域都屬於流域生態保護區。1998年長江中下游的那場洪水開始讓我們重視上游的生態保護，很多地方開始在嚴苛的保護政令下逐年恢復生態，安化資江流域的生態原本就保護得很好，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在流域兩岸開闢茶園，本質上受到的限制也很大，在流域保護區內的茶園除了農業部門的監管，還多了林業部門的干預，對於水土生態的要求會更高。茶園開闢以來，春天植樹的傳統就已經形成了。我們下午去往茶園，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植樹。
春暖花開，上茶園植樹
茶園裡已經種下去了各種樹木，每一年都在種，現代農業產業園安裝的水肥一體化設備解決了茶園的灌溉和施肥問題。茶園的規整性以及依靠科學培管所構建的現代農業生態圈讓茶園的整體面貌很健康。
採茶姑娘
種下去5年的茶樹，到現在已經按照原計劃進入了豐產期。茶園都分佈在丘陵式的小山包上，遠遠望去，資江就在不遠處，白沙溪茶廠也很清晰的就在視線之中。新廠房光鮮亮麗，老廠區被新修的沿江觀光堤包圍著，紅牆綠瓦，在通透的藍天下依然十分醒目。
從對面看白沙溪茶廠
山下是一個小村落，村民多聚集在碼頭附近，從碼頭上岸，沿江邊公路靠左手邊行進。在一個被植被覆蓋的小園區裡，長眠著當年大清道光王朝的兩江總督陶澍。現在這個村落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村裡以陶姓和彭姓為主。
發現早春的秘密
陶澍對於安化黑茶的推崇我在去年出版的那本新書，《安化黑茶：一部水與火之間沸騰的中國故事》裡有很詳細的敘述。他在北京組織過安化黑茶的專題品鑑會，他將自己的人生理想寄寓在了一支質樸的千兩茶裡，嘉慶皇帝從這支茶與他的作風上評估了這個人的潛力。在世的時候快速提拔了他，等道光皇帝繼位時，陶澍已經成長成了一個能夠堪當大任的封疆大吏。
在精英階層眼裡，千兩茶給人的是一種質樸的作風；在當代很多安化茶人眼裡，以千兩茶為象徵的粗茶淡飯依然是非常高貴的價值追求。
茶園直播秀
陶澍是一位經世致用的幹練能臣，所以他的喜好以及談到對茶的理解時，往往透著自己的人生價值觀在裡面。他喜歡安化黑茶，因為安化黑茶有“力足回邪屏，氣能鹽滷澄”的功效。他在自己北京的朋友圈推崇安化黑茶，因為安化黑茶有“所以西北部，嗜之逾珍鼎”的政治意義。談茶，談出家國情懷出來，在嘉慶王朝的讀書人圈子裡，還是很罕見的。
長在爛石上的茶樹
我們很難想象，就是我腳下這片土地孕育了這樣一個人。村裡的陶姓人多為他的後人，或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裡很偏僻，但保留著很豐沃的文化基因。村裡彭氏家族也出讀書人，彭國均就是民國時期很有名的讀書人，他把自己的兒子彭先澤也培養成了國家棟梁。彭先澤留學日本九州帝國大學之後，成為民國時期茶產業裡的實幹派，他的很多觀點與成果，至今還影響著安化黑茶產業的觀念與格局。
茶園掩映著的古村落民居
在整個流域生態區裡，除了村民們的耕地，更多的經濟作物就是這一排排茶園了。陶澍的後人與彭氏子孫，如今也都以茶為鄰，享受著茶業帶來的紅利。這也算是歷史在輪迴中給予的饋贈吧！
茶山上的路不好走，茶園裡種植的是安化大葉茶，這是適制安化黑茶的茶樹品種，按照其生長規律，得到4月份才能開始採摘。這幾年，因為農業技術的發展以及一些地方氣候回暖較早，早春茶的時間不斷在提前。宜賓剛喊出“元宵喝春茶”的口號，貴州某地就緊跟著說“喝著春茶看春晚”。
茶園邊的春天
這種噱頭喊得很響亮，也能引人關注，畢竟突破了很多我們的認知常識。但是這裡面好像也沒有出現什麼爆款型產品。愛喝普洱的，還是在等著雲南的古茶樹慢慢抽芽。愛喝巖茶的，等著福建人慢慢採製，慢慢烘焙，慢慢拼配。愛喝黑茶的，那就更不著急了，等著茶青慢慢生長，慢慢發酵，在七星灶上慢慢烘焙，在茶倉裡慢慢陳化，及至千兩號子響起，陳化已久的黑毛茶又被吹響集結號，歷經水與火的錘鍊，最後又需漫長的日曬夜露。等真正到我們茶杯的時候，已經不知過了多少年月了。
從山上看小淹
收新茶，喝老茶，是很多老茶客的經驗之談。今天我們在山上，看到的這些已經嫩芽漸露的大葉茶，也許在很多年後，還能在茶湯裡與我們會晤。
黑茶，是有關時間的故事，青山不老，長眠青山之內的先賢精神不老，唯一能安慰這種不老時光的，也許就是日漸陳化的老黑茶。
遠眺山外山
站在茶山上，望著遠方，山外山的輪廓層層疊疊，近處的新老廠區裡，多少個匠人的駐守，多少個風流人物的進進出出，多少個風雨兼程的日日夜夜。我說黑茶是水與火之間的故事，資江南岸的小淹，一漲水就會被淹，但多少年了，人們還是安詳地生活在那裡。江河奔騰不息，兩岸萬家燈火裡燃起的炊煙也生生不息！
圖片攝影：洪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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