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PK掉《足球之夜》的80歲老人,白國華得叫他一聲祖師爺!

這個PK掉《足球之夜》的80歲老人,白國華得叫他一聲祖師爺!


記者白國華報道 近日,由中國足協主辦、中國體育新聞工作者協會協辦的“2019年中國足球新聞獎”評選活動,在經過稿件徵集、作品初選、作品複選等評選環節後公佈獲獎名單。最終,6個組別共47件優秀作品獲獎,特別貢獻獎由《足球》報創刊元老嚴俊君獲得。

這個獎在評獎的時候異常激烈——第一輪投票的時候,嚴峻君的票數和《足球之夜》團隊一樣,然後評委們進行了第二輪投票,結果他以11比5勝出。這是中國足球新聞行業對嚴老的一次集體致敬。這是對“老嚴”嚴俊君的一次致敬——現在,就讓我們重溫一下老嚴,以及他創辦的《足球》報的崢嶸歲月吧。


這個PK掉《足球之夜》的80歲老人,白國華得叫他一聲祖師爺!

▲中國足協官網對嚴俊君獲獎的說明中提到——特別貢獻獎旨在向為中國足球新聞報道作出傑出貢獻的媒體人(團隊)致敬,獲得首屆中國足球新聞獎特別貢獻獎的嚴俊君今年已是80高齡。嚴老在1979年創辦《足球》報,並主持《足球》報工作長達20年,伴隨中國足球職業化改革和職業聯賽全過程,率領《足球》報成為中國過去40年最有影響力的足球媒體之一。



1979年11月6日,嚴俊君和他的同事們,完成了一件在中國傳媒史上離經叛道的壯舉。那一晚,這群人的心情,就像1978年安徽鳳陽小崗村的村民第一次摁下“包產到戶”生死契約的紅手印。


那一天是不是黃道吉日,嚴俊君沒有查過。


當晚,在忙完《廣州日報》本身的稿件後,身為《廣州日報》政文部體育組組長的嚴俊君和他的戰友們,開始為國內第一份足球類專業報紙寫稿。三名記者都是當時《廣州日報》體育組的同事,平時對足球都很熟悉,稿件沒有什麼問題,而兩名編輯,則是時任《廣州日報》副總編輯的王修平從其他部門特地找過來幫忙的。上稿件,進行校對,然後送到《廣州日報》的印刷車間。


試刊這一期,《足球》報印了五萬份。因為沒有任何資金,所有紙張和印刷費用都是向《廣州日報》賒的,《廣州日報》當時聲明,四期作一次結算。


印好以後,天已微亮,稍稍看一眼這張誕生於自己手下的報紙,稍稍平復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來不及任何的歡呼,老嚴又帶著大家一起去上街賣報紙。主力人員包括採編他們幾人外,還有《廣州日報》的少部分家屬,其中還包括老嚴的妻子。


這個PK掉《足球之夜》的80歲老人,白國華得叫他一聲祖師爺!

▲1979年《足球》報試刊號以及中新社相關報道


珠江兩岸以及洪德路、寶崗球場、黃沙碼頭,五萬份報紙被搶購一空。老嚴看著,心中大定,他開始比任何時候都堅信,《足球》報將前景光明——許多剛下班的工人,乾脆就坐在馬路邊,或者靠牆而立,直到把報紙看完了,才戀戀不捨地回家。


前一晚為《足球》報編版的一位老編輯,因為編《足球》報而比平時回家晚了很多,看到的是妻子憤怒的臉。這位累極了的老編輯說:“我去編《足球》報了,很累,想睡覺,別吵我。”睡醒後,卻發現笑意盈盈的妻子端上一碗雞湯——妻子在當天上街的時候,有幸目睹了《足球》報首發式的震撼場面,於是大為感動,加入到了《足球》報售報家屬團中,當日為《足球》報賣報的人都有提成,就拿著這個錢,她為丈夫買回一隻雞做燉品。


一週之後的11月14日,中新社發了一條消息:“中國首張《足球》報面世!——這是中國第一張足球運動專業報紙。”不是排球,不是乒乓球,而是一個在中國十分落後的體育項目上,卻誕生了中國第一份體育專業類報紙。


半個月後,創辦《足球》報的採編人員拿到自己工資的時候,發現多了20塊錢,當時沒有稿費,多出來的是每期10塊錢的編輯費。而賒欠《廣州日報》的紙張和印刷費用,也順利地一次結清,還綽綽有餘。


經過1979年末的試刊以後,1980年1月1日,《足球》報開始了她正式創刊的第一期。那一年,嚴俊君正好40歲——40不惑,這名華南師範大學體育系(後被合併到廣州體院)畢業,後來被李承鵬戲稱為“三流的排球運動員”的報人,像是找到了一根錨,從此把自己定在了中國足球這片汪洋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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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1月1日,《足球》報正式創刊



這份報紙誕生在廣州,誕生在《廣州日報》,誕生在嚴俊君手中,並非偶然。


1979年的嚴俊君,當時是《廣州日報》政文部體育組組長,人家都叫他老嚴。老嚴在街上,出於職業的習慣,會經常留意街上在報欄前駐足的行人。他發現,體育報道的欄前,聚集的人最多,看得也最認真。這讓他有些心癢難耐——毋庸置疑,足球是世界第一運動,也是中國第一運動!這個事實和這個市場讓老嚴的心裡急切,像貓撓一樣。


可面對現實,老嚴則不由得有點洩氣。《廣州日報》每天只有4個版,而體育報道有時候每兩個星期才能佔到半個版或者兩欄的分量,而且寫的時候條條框框也多,在那場運動還沒有結束的時候,甚至一些比賽連比分都不讓報,因為我們信奉的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你要把比分報出來,豈不是把比賽放在了第一位了嗎?


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已經開過,但很多人都還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有人在徘徊,有人卻不甘寂寞。老嚴很敏銳,他和很多出身於中文系的《廣州日報》同事不一樣,他畢業於華南師範大學體育系,充滿著運動員的激情。1979年,老嚴血氣方剛,身無一物,無所畏懼,他很大膽地想了一個點子:就讓我們這幫人創辦一份足球專業報紙吧。


這首先要得到《廣州日報》的同意,和老嚴同樣敏銳的不乏其人,《廣州日報》當時的領導中,副總編輯王修平非常支持老嚴,儘管這種支持不是公之於眾。王修平明確地告訴老嚴:“你可以辦,《廣州日報》會盡量支持你。”但是,老嚴碰到一個政策上的壁壘——國內當時是不允許跨行業辦報的,《廣州日報》作為中共廣州市委機關報,是不能去辦一份體育類報紙的。


老嚴開始動腦筋,他找到了當時的廣州市體委的負責人,讓他們出面申請刊號,而所有的採編、發行、經營工作交給《廣州日報》。最讓廣州市體委心動的還有一點,報紙如果辦虧了,他們不會虧一分錢;但如果報紙賺錢了,廣州市體委將會得到一半分成。


老嚴得到了當時中國足協副主席、廣州市體委副主任常榮的大力支持,《廣州日報》、廣州市足協兩條渠道暢通無阻以後,還需得到廣州市政府的批准,這個程序也異常順利,所以直到現在,老嚴還在總結——為什麼中國的第一份足球專業類報紙會誕生於廣州?時代的變革是一方面,但地利因素可能更加重要,處在改革開放前沿陣地的廣東,的確有一批人,他們的思想解放程度走在全國前列。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這是老嚴自己的總結。


他的繼任者、前《足球》報總編輯謝奕則如此總結:“第一任總編輯老嚴的創業基因和成長渴望,就是典型那一代廣東企業家的氣質,這種渴望,像一顆生命力旺盛的種子,在受香港傳媒民俗影響的廣東土壤中,找到了潛在的足球市場,在當時領導開明的支持下,找到了遊離於體制外的經營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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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足球》報報道遼足奪取亞俱杯冠軍



作為《足球》報的創始人,老嚴首先是一名衝鋒陷陣的記者。


1982年的西班牙世界盃,是《足球》報第一次報道世界盃。嚴俊君總覺得遺憾,畢竟不是派記者到現場第一線採訪,作為國際足球的最高殿堂,中國人缺席了!這個遺憾一直到1986年的墨西哥世界盃才得以彌補,這一年,嚴俊君和攝影記者廖德營一道到墨西哥去採訪世界盃。


出發之前,嚴俊君和他的老朋友、香港著名愛國人士霍英東先生說:“我很想去墨西哥採訪世界盃,但是經費方面可能會有所不足。”霍英東說:“你去好了,你需要多少錢。”老嚴說:“我也不知道,這樣吧,回來以後多少錢,我再找你報銷吧!”


其實早在1983年的墨西哥世界青年足球錦標賽上,嚴俊君第一次到墨西哥採訪,這又是一個先例,地方媒體第一次出國去採訪世界性大賽。在墨西哥期間,嚴俊君對於墨西哥的情況已經有了初步瞭解,而且和國際足聯的相關人士也建立了一定的聯繫。這樣的關係,在那屆世界盃最後的冠亞軍決賽後派上了用場,在國際足聯新聞官的幫助下,嚴俊君進入了新聞發佈會,發佈會上有兩百多名記者,德國記者、阿根廷記者以及世界各大通訊社的記者等等,當嚴俊君提問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打量著這個來自中國的記者。


嚴俊君後來說,他在新聞發佈會上問的這個問題,旨在告訴世界:“世界盃,中國人終於來了!”


他是一位振聾發聵的評論員。


1988年,《足球》報破天荒地第一次提出中國足球是否能搞“職業化”的命題。這個命題的提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雖然後來歸於沉寂,卻再次見證了《足球》報當時看問題的高度和深度。六年後的1994年,中國足球終於進入了職業化時代。曾經以為中國足球進入職業化時代以後,發展中的很多問題可以迎刃而解。但回顧歷史,卻發現原來只是一個很可悲的輪迴。


1995年甲A聯賽,老嚴寫的“保衛成都”四個字成為整個甲A年代的記憶。後來,作為四川人的李承鵬這樣回憶:“我曾經問過嚴老闆為什麼要保衛成都,他說並不是保衛發行量,而是保衛一個標誌,因為足球最終是要以城市為據點的,如果成都守住了,中國職業足球的市場模範就守住了。作為一名報紙總編,對市場看得比中國足協更務實,這難能可貴,那是時代背景所決定的,就像後來的超女快男,必須從市場人氣基礎來選擇一些歌手,於法有隙,於情無礙,重要的是它真的維繫了西部足球的一個板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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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篇著名的《保衛成都》


他又是一個長袖善舞的經營高手。


老嚴的辦報理念是,“銀子”才能買到“才子”。各地喜歡足球的作家文人,各地採訪足球的骨幹中堅,都成為《足球》報龐大“野戰軍”的一部分,“千字千元”的稿費標準,放到現在都是一個不低的標準,曾經有一位天津的作家說:“《足球》報的稿費,是港澳臺標準……”


在那個年代,《足球》報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結合得非常好,曾經在中國新聞界創造了一個奇蹟,最高發行量超過200萬份,而且是全國新聞界人均創利最高的報紙。而這份報紙的影響力並非“一紙風行”那麼簡單:曾經有中央領導專門對《足球》報有個指示:影響安定團結的有兩個市,一個是股市,一個是球市,所以,《足球》報要把握好輿論導向。


他還是一位開山立派的巨匠。


在老嚴的手下,曾經活躍著謝奕、劉曉新、李承鵬、姬宇陽等一批讓人如雷貫耳的足壇名記,當中固然拜《足球》報的實力所賜,但老嚴的人格魅力也是不容忽略的因素。


接任謝奕的劉曉新仍然記得他第一次和老嚴見面時候的情景:90年代末他從《體育參考》加盟《足球》報,見到老嚴,老嚴問:“你對《足球》報有什麼要求?”劉曉新說:“其他沒什麼,我就是想出差。”


老嚴從抽屜裡拿出三千塊:“去財務辦手續,馬上出差,去你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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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國際足聯主席阿維蘭熱先生與《足球》報團隊合影,前排右一為嚴俊君



當然,老嚴是一名記者,是一名總編輯,是一個時代的風雲人物,更是一名球迷。


1999年,59歲的嚴俊君從《足球》報退休,迄今已經21年。


這21年,老嚴看文學鉅著,種些花花草草,玩玩石頭,但對中國足球的關注,從來沒有停止過。


“中國足球從資源上來說,人力、物力、財力,包括國家對於足球這項運動的重視,沒有其他國家可以比得上,但這些年,中國足球的發展無法匹配中國其他領域的發展,這是讓人痛惜和傷心的。”


把診之後,老嚴也開了方——


“以我個人的觀點來總結:第一,中國足球不出人才。這是青訓的問題,也是中國足球水平上不去的最核心問題。國家現在很重視校園足球,但我覺得絕對不要忽視業餘體校的作用,我建議業餘體校培育人才的功能還是要繼續加強。


第二,聯賽和國家隊的關係。我們聯賽現在很紅火,但是和國家隊的關係處理得不好。如何讓隊員們更有國家榮譽感,同時聯賽能真正起到鍛鍊球員水平的作用,這個度如何把握,還要繼續辯證地去把握。


第三,廣東足球水平的滑坡讓人意想不到。以廣東的足球基礎、經濟水平以及思想觀念,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事實證明了,廣東足球水平的滑坡也導致了國家隊水平的嚴重倒退。”


這個PK掉《足球之夜》的80歲老人,白國華得叫他一聲祖師爺!

▲越秀區人民中路同樂路10號廣州日報舊址,這裡的採編樓五樓曾是《足球》報的辦公地點


這是80歲的嚴俊君對於中國足球的思考——他的總結未必符合這個時代的“口味”,這已經無所謂了,屬於他的時代雖然已經過去,但他的功績卻將永遠被時代所銘記。


終生成就,特別貢獻,嚴俊君,擔得起這八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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