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聰明的,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麼一去不復返呢(十三)

朱自清先生的文章公認為“白話美文的模範”,每一篇文章都可以讓我們去領略過去的光陰,親情,愛情,友情,美景和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讀先生的文章,領略到純樸,清新,典雅,和裸露人生路上的真情實感,堪稱一部獨特的情感心路自傳體。

讀先生的文章,漫步在先生的情感世界裡,讀的是他的境遇和感悟,領略他文如其人,平淡樸實,風華正茂的風格。

讀先生的文章,在瞬間領略到一幅幅唯美,純熟,簡潔,沉澱,精緻,讓心靈世界在詩情畫意中發出空明澹遠的清氣。

他的文章歷來被眾多的讀者喜愛摘抄,如《荷塘月色》《春》《匆匆》《背影》《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等被選入大中學語文課本,成為了經典中的重溫。

今天我們再次回顧朱自清先生的散文,在百讀不厭中品質他的文章,在微微波波的時光波紋裡,折射出先生從少年,青年到中晚年的人生境遇和感悟。

買 書

買書也是我的嗜好,和抽菸一樣。但兩件事我其實都不在行,尤其是買書。在北平這地方,像我那樣買,像我買的那些書,說出來真寒磣死人;不過本文所要說的既非訣竅,也算不得經驗,只是些小小的故事,想來也無妨的。

在家鄉中學時候,家裡每月給零用一元。大部分都報效了一家廣益書局,取回些雜誌及新書。那老闆姓張,有點兒抽肩膀,老是捧著水菸袋;可是人好,我們不覺得他有市儈氣。他肯給我們這班孩子記賬。每到節上,我總欠他一元多錢。他催得並不那麼緊;向家裡商量商量,先還給一元錢就成了。那時候最愛讀一本《佛學易解》(賈三臻著,中華書局印行)就是從張手裡買的。那時候不買舊書,因為家裡有。只有一回,不知從哪兒檢來《文心雕龍》的名子,急著想看,便去舊書鋪訪求;有一家拿出一部廣州套版的,要一元錢,買不起;後來另買到一部,書品也還好,紙墨差些,卻只花了小洋三角。這部書都還在,兩三年前給換上了磁青紙的皮兒,卻顯得配不上。

到北平來上學入了哲學系,還是喜歡找佛學書看。那時候佛經流通在西城臥佛寺街鷲峰寺。在街口下了車,一直走,快到城根兒了,才看見那個寺。那是個陰沉沉的秋天下午,街上只有我一個人。到寺裡買了《因明入正理論疏》《百法明門論疏》《翻譯名義集》等,這股傻勁兒回味起來頗有意思;正像那回從天壇出來,挨著城根,獨自個兒,探險似地穿過許多沒人走的鹼地去訪陶然亭一樣。在畢業的那年,到琉璃廠華洋書莊去,看見新版韋伯斯特大字典,定價才十四元。可是十四元並不容易找。想來想去,只好硬了心腸將結婚時候父親給做的一件紫毛(貓皮)水獺領大氅親手拿著,走到後門一家當鋪裡去,說當十四元錢,櫃上人似乎沒什麼留難就答應了。這件大氅是布面子,土式樣,領子小而毛雜——原是用了兩副“馬蹄袖拼湊起來的。父親給做這件衣服,可很費了點張羅。拿去當的時候,也躊躇了一陣,卻終於捨不得那本字典。想著將來贖出來就是了。想不到竟不能贖出來,這是直到現在翻那本字典時常引為遺憾的。

重來北平之後,有一年忽然想蒐集一些杜詩。一家小書鋪叫文雅堂的給找了不少,都不算貴;那夥計是個麻子,一臉笑,是鋪子裡少掌櫃的,鋪子靠他父親支持,並沒有什麼好書;去年他父親死了,他本人不大內行,讓夥計吃了,現在長遠不來了,他不知怎樣。說起杜詩,有一回,一家書鋪送來高麗本《杜律分韻》,兩本書,索價三百元。書極不相干而索價如此之高,荒謬之至,況且書面上原購者明明寫著”以銀二兩得之”。第二天另一家送來了一樣的書,只要二元錢,我立刻就買下了。北平的書價,離奇有如此者。

舊曆正月是廠甸的書攤值得看;有些人天天巡禮去。我住的遠,每年只去一個下午——下午攤兒少。土地祠內外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地來往。也買過零碎的東西;其中有一本是《倫敦竹枝詞》,花了三毛錢。買來以後,恰好《論語》要稿子,選抄了些寄去,加上一點說明,居然得五元稿費。這是僅有的一次,買的書籍賺了錢。

在倫敦的時候,從寓所出來,走過近旁小街。有一家小書店門口擺著一架舊書。上前去去徘徊了一下,看見一本《牛津書話選》( The Book Lovers' Anthology),燙花布面,裝訂不馬虎,四百多面,本子也不小,準有七八成新,才一先令六便士,那時閤中國一元三毛錢,比東安市場舊洋書還賤些。這選本節錄許多名家詩文,說到書的各方面的;性質有點像葉德輝氏《書林清話》,但不像《清話》有系統;他們旨趣原是兩樣的。因為買這本書,結識了那掌櫃的;他以後給我找了不少便宜的舊書。有一種書,他找不到舊的,便和我說,他們批購新書按七五扣,他

願意少賺一扣,按九扣賣給我。我沒有要他這麼辦,但是很謝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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