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黑人——致綠皮書

——紀念忘卻的存在

“綠皮書”全名為“黑人旅遊綠皮書”，紐約黑人郵遞員雨果·格林出版。影片《綠皮書》，講述的便是世界上著名的黑人鋼琴家唐·雪利，僱傭名為託尼的意大利裔的美國白人，依賴這本特定時代的奇怪產物“綠皮書”進行美國南部巡演的故事。

1、

託尼日常在夜總會負責處理雜事、“髒活兒”，為人暴躁、佻脫，又有正義感，值得一提的是，對待黑人，託尼的態度很不友好，他會把黑人僱工喝水用過的杯子扔進垃圾桶裡。他有一個共同生活的大家庭，老父、兄弟和美麗的妻子、兩個兒子，一起生活的快樂、拮据。唐經過打探看中了託尼能言擅辯、長於擺平事情的優勢，才決心僱傭他作為應邀巡迴演出的跟班和司機，巡演的線路大部分處於在當時年代仍然存在嚴重的黑人種族歧視的美國南部。

事情就是這樣開始的——作為上等階級的藝術家唐為了順利完成演出任務，解決途中遇到的麻煩，僱傭了下等階級的白人“混混”託尼；歧視黑人的託尼，為了改善家庭財政困境，無奈成為黑人唐的跟班和公關。而隨著巡演的進行，兩個格格不入的不同世界的人逐漸產生了跨越種族、階級的微妙和友誼。

2、

踏上巡演的路上不久，託尼就發現唐不同於另外兩個參加巡演的白人，他從不社交和尋歡作樂，無事時會獨自悶坐飲酒。在隨後的接觸中，舉止考究、禮儀得體的唐會指導託尼如何寫好給妻子的信。唐遇到的各種意想不到的尷尬和困難，則被託尼一一拆招化解。儘管有時問題解決的反而更加讓二人困惑、焦躁。

借托尼的眼睛和感受，黑人鋼琴家唐，一個高收入的上等階級的黑人，他的內心世界逐漸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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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奧斯卡頒獎禮上，黑人導演斯派克·李上臺發表獲獎感言：“今年是黑人作為奴隸開始被販賣到美國的400週年，馬上就要迎來2020年總統大選，希望大家做正確的事，選擇愛，而不是恨”，演講使眾人動容，引發了整場晚會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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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很可能意想不到，在我們的主人公，白人司機託尼跟隨黑人音樂家唐進行跨越美國大陸中南部的鋼琴巡演的時代，在1962年的美國的某些地盤，完全不是我們現在能看到的包容和平等。這番話如果在那時那地被演說出來，你是絕不會指望得到什麼共鳴的。管你是音樂家、詩人、作家，醫生……你是黑人，得到的最多隻會有噓聲，或者乾脆讓人趕出去。在那個時期，許多餐廳都掛著侮辱性的牌子：

類似的橋段在《綠皮書》中比比皆是。當唐彈奏鋼琴時，現場聽眾皆為白人，黑人僕從只能在窗外聽。當唐在莊園演奏完畢，想要上廁所，主人安排給他的，只有院子裡的簡易棚子——那時在美國南方，黑人是明確不能和白人共用廁所的。當唐去伯明翰的高檔餐廳表演時，同樣因為黑人身份，被邀請他來演出的主人安排在雜物間作為休息室並被拒絕在餐廳與白人一起用餐。“綠皮書”不是提供便捷服務的旅遊指南，事實上，它是拯救旅行中的黑人不被迫露宿街頭衣食無著的生存指南。綠皮書是無聲的抗爭。託尼依靠“綠皮書”，為唐尋找旅館、餐廳，尋找容納他和他一樣的黑人的地方。

甚至警察，也因為見到白人託尼為黑人服務而不滿和疑惑，並對他們採取了粗暴的虐待行為。

3、

黑人鋼琴家唐，沒有朋友，無論白人黑人。他儀容得體，內心高貴。他對歧視他的白人司機說，把沒有付錢的石頭放回去，這樣你會心裡舒服。他所在的階級以欣賞他的藝術為榮，卻從未平等看待過他；他也不屬於黑人，在南部農田的路邊，在唐幾乎第一次與做農活的黑人僱工的相對視裡，我無法找到包容和相濡以沫，但是卻隱約感覺到唐的目光閃動，還有不經意間的碰撞。

孤獨的唐瞭解自己之所以孤獨。他為了抗爭，為了尊嚴，執著的進行應白人邀請的南部巡演，而他終究卻無法做到被認同。他總是孤獨，孤獨的甚至以威士忌和同性戀來排解苦悶。在大雨裡，他聲嘶力竭的吶喊：“我一個人忍受著這一切，因為我不被自己的同胞所接受，我跟他們也不一樣。我一個人住在這城堡之中，如果我既不夠白人，也不夠黑人，也不夠男人，我到底是什麼人？”————

是的，這就是南北戰爭過去100年之後的美國社會現實。我們只在歷史課本里抽象的認識過黑奴的慘痛經歷和美國的種族主義歧視，併為之同情側目。而在面對1962年作為上等人的黑人唐，在尋求認同和包容的路上處處碰壁之時，卻從心底裡湧出酸澀。

在巡演最後的環節，兩人在共同的經歷中從最初的爭吵與不和諧，到臨近巡演結束，慢慢放了下成見和偏執。同時，唐已經對白人觀眾的所做所為無法忍耐下去，而託尼面對唐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也放下了損失薪酬的顧慮，決然帶唐離開白人的高檔餐廳。

綠皮書提供的黑人餐館裡，在託尼的鼓勵下，衣冠楚楚的唐放下心結，坐在那架屬於黑人的廉價鋼琴前面，第一次傾心暢快的演奏，這次是為了黑人。演奏結束後，唐的笑容來的比每一場面對高等白人觀眾時都來的真誠、開心。

4、

幸好有你，綠薄老友。漫長的8星期的巡演裡，孤獨的唐與粗魯的白人混混託尼，卻意外的結成了難得的友誼，而更意外的是他們都使對方改變了自己。

託尼教會了唐在汽車後座徒手吃炸雞，他還告訴唐：世界上有太多孤獨的人害怕踏出第一步；你只要把話說出來就行。

唐不允許託尼單膝跪在地上與其他僕從賭錢，對他說：他們沒有選擇的機會，但你有；他還教會了託尼在寫給妻子的信中使用如何漂亮的文字：

親愛的德洛裡絲

有時你讓我想起一棟房子

房裡佈置著美麗的燈

住在裡面的人都很開心幸福

…………

5、

在歸程的大雪路上，再一次出現了攔截他們的警察，意外的是警察不是像往常那樣來找麻煩，而是示意他們的車出了問題並提供了幫助。臨別時警察分別向白人和黑人說：Merry Christmas！這大概就是好萊塢電影裡經常提到的希望吧？

唐·雪利巡演次年，即1963年8月，馬丁路德發表演講《我有一個夢想》；1963年11月，約翰遜總統遊說國會通過《民權法案》，作為對一直苦苦尋求通過《民權法案》的肯尼迪總統被刺殺後最恰當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