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编校:文史人名咋纠错?


图书编校:文史人名咋纠错?


文史图书人名常见编校差错纠正方法刍议

文史学术类图书的编校工作,比大众读物、教育读物等有着更大的难度。其原因之一,就是文史类书稿中大量人名、地名等专有名词,往往容易因为录入的误植、词语生僻等导致错讹,埋伏隐性的文字差错。如果编校人员本身文史修养有限,无法作出有效辨识与改正,就会严重影响文史图书的编校质量。广义的“人名”包括人物的姓与名。笔者从长期的编校实践出发,针对在文史图书编校过程中如何避免人名的错讹,总结出数条经验,朴素而无大道,唯冀稍有助益于同道之编校工作。


一、充分利用本校法,注意上下文人名表述方式的前后矛盾,按统一原则更正错误


研究表明,编校中发现的前后矛盾的错误,主要体现在人名、地名、时间、数字、概念、描述等方面。[1]对此,我们首先可利用本校法最大限度地解决错误。本校法又称通读校法,即脱离原稿通读校样,通过校样的前后矛盾发现问题,然后进行是非判断,从而发现并改正错误。


笔者校对汪家熔《张元济》(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一书,有如下句子:“陶宗仪编的《说郛》,最早是陶诞在崇祯年间所刻,当然是初刻。但清代以来做学问的人从来不看重这个版本。1919年冬张宗祥主持京师图书馆,见馆中有明洪武抄本几卷,以陶珽刻本对校,发现刻本错误指不胜指,决心校复陶宗仪原编旧貌。”其中“陶诞”、“陶珽”互见,核查有关工具书,即知应以后者为准统一改正。


值得特别注意的是,文史类学术图书往往附有参考文献、人名索引,要特别注意内文注释与书末参考文献、人名索引中出现的人名不一致这一当下较为普遍的编校问题。如赵树贵、陈晓鸣《江西通史·晚清卷》(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一书,“主要参考文献”第351页:“梁方种:《中国历代户口、田地、田赋统计》,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内文第44页注2:“梁方仲:《中国历代户口、田地、田赋统计》,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392页。”二者明显有异,应为“梁方仲”。


以本校法可以最大程度地处理人名互异的情况,不过要注意的是,有些人名,因为改名等特殊缘由,会出现不同表述的情况。最典型的如现代著名的教育家陶行知,本名陶文濬,因欣赏王阳明“知行合一”学说改名为“知行”;1934年,因信奉“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又改名为“行知”。因此,编校过程中应特别注意所述及时间与相应的人名表述。


二、预先了解书稿录入输入法,有针对性地判断人名错讹的规律,提高差错预警的敏感性


除了传统的因文字原因导致的文字差错,在电脑写作与排版普及化的当下,电脑语病成了当下出版物出现差错的重要原因。在电脑写作普及化的今天,根据笔者编校经验,大多数人名中出现的别字,往往缘于电脑操作失误所致。电脑录入时不同的录入方法,会导致不同的别字现象。在今天的主流键盘输入法中,五笔(形码)与拼音(音码)成为输入法的两大主流。而两者各有优劣,一般的规律是,五笔等字形输入法,一般入门较难,但重码率低,往往出现形似字混淆误用的别字现象;拼音输入法,入门较易,但重码率高,容易出现音同、音近混淆误用的别字现象。编校人员从作者、排版人员手上接受书稿校样时,应先向上一环节询问其录入方法与习惯,由此有针对性地判断人物姓名中的别字规律,自觉调整、提高自己在形似致误或音同(似)致误方面的校对敏感性。


笔者曾阅刘天振著《明清江南城市出版与文化传播》(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首章介绍当下明清江南城市研究代表作,研究综述中首举“范树志《明清江南市镇探微》(复旦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2页)。稍熟悉当下人文学术学界者,即知“范树志”为著名明清史学者樊树志之误,由此亦可反推知著作作者使用拼音录入法。有意识调整音同、音近差错方面的注意力,果然发现“冀叔(淑)英《谈谈明刻本及刻工》”(第28页)、“吴纳(讷)著《文章辨体序说》”(233页)等类似原因致误者。


笔者曾审校《大清洋矿》(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5)一书。作者原稿电子本为拼音输入法,其中提及清代文人梁鼎芬字心海,笔者印象中应作“星海”,联系到作者使用拼音输入法,即可作出判断,系“星海”误作“心海”。再核对相关史籍,“星海”为正。


笔者曾经校对《王易年谱》,其中有:“水观音亭即今南昌杏花楼,原始建于唐代,后为明宁王朱辰濠之妃娄氏梳妆台,明万历年间,辟为张位之别墅,称杏花楼。”“12月 先生所撰词《绕佛阁•秋宵读慨题卷端兼寄彊邨蕙风两翁》、《金缕曲•东湖感旧》、《水龙吟•集疆村先生词句吊彊村先生》三阕,刊载于《词学季刊》第三期。”作者采用拼音录入法,“朱辰濠”为“朱宸濠”之误,“疆村”应为“彊村”。


再如王建辉著《教育与出版——陆费逵研究》(中华书局,2012)第1页“陆费逵早年入熊育锡所办的熊氏英文学塾附设日文专修科,深受教师吕烈煌器重,后任正蒙学堂校长”,“熊育锡”应作“熊育鍚”;同书35页“浙江大学校长竺可祯”显系“竺可桢”之误。二者皆为作者五笔录入时因形似而致误。


在论及录入方法时,顺便提及,要特别注意传统人名中往往使用不少在今天属于生僻(在常用字、次常用字之外)的字,而导致电脑打不出来的情况。如“玥、璟、琮、翀、赟、珺、祎、璈、璘”等字,都在GB13000《字符集》中,且因为其意韵美好而经常被用于中国传统人名。但当下大多电脑由于字库配置较低只能打出GB2312-80《信息交换用汉字编码字符集·基本集》6763字的原因,上述生僻字往往打不出来,容易导致乱码,宜特别注意。如笔者曾经审读《红楼梦》(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1)一书,发现74页出现“贾繢(珖)、贾瞒(璘)”等明显差错,疑即为生僻字录入时导致乱码。近阅散木《乱世飘萍》(南方日报出版社,2006),第81页“主笔雷8曾有文章说:彼时朝野清平……”“至于报人的待遇,雷8回忆:……”“雷8”显系乱码。核查其当面脚注,即知为“雷瑨”。


三、掌握中国人名用字的文化含义与一般规律


姓名表面看只是一种单纯的符号,其隐含的别字错误无法通过符号语义不通等常见方法来发现,但是,如果能稍微掌握中国人物命名的文化含义与一般规律,辅以语感与文史知识,则能大大增强发现隐含在字里行间错误的敏感性。


作为人类社会成分在社会结构中的文字标志与文化镜像,人名的形式与使用原则带有鲜明的民族文化特色。作为汉语词汇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汉族人名不是孤立的,而是系统的,有其来源与演变发展过程。汉字在构成人名时,负载了很多文化信息与文化内涵,如儒道佛等因素,有时还涉及政治、经济、历史、文学、民俗、思维习惯等。[2]如人名中常常出现美好玉器名,因“玉”字在中国文化里面除本义外, 还有尊贵、美丽、贞洁、坚贞等义,如陈仲篪、徐宝璜、张其昀等人名。上述“陶诞”与“陶珽”互见语例,循此例可知应以“珽”为正。笔者在校对《张元济》时,“孙宝碹”与“孙宝瑄”二名互见。从以玉为旁可见“孙宝瑄”正确,为民国国务总理孙宝琦之弟,兄弟皆取“玉”旁为名。再如再如笔者曾经编辑一篇关于清末新政的文章,其中提及镇压黄花岗起义的两广总督张鸣歧,显系“张鸣岐”之误,取名于“凤鸣岐山”而比喻吉祥之兆。顺便可以提及的是,人名中出现“岐”、“歧”互见的情况,应以“岐”为正,如“张鸣岐”、“张尔岐”等,以其多取名于“凤鸣岐山”而比喻吉祥之兆。再如眉睫《小孟尝刘歧山》(《温州读书报》总第186期,2012年11月)考证刘岐山其人,“歧山”、“岐山”互见,亦应作“岐山”,理由即如上述。


相反,有些用字,由于承载了一定负面的社会文化意义,则明显会被传统文化“屏蔽”在人名之外。如 “桀、纣、妲、桧、毐”等字,“人从宋后羞名桧”,即多由于桀、纣、妲己、秦桧、嫪毐等历史人物遭受道德批判的原因,极少出现于现代人名中。《左传·恒公六年》提到申繻向恒公解释取名有“六不原则”,其中就有“不以隐疾,不以畜牲”。如“猪”因性笨而不会出现于中国人名中;但在日本文化中,猪有进取精神,故有进入人名者。徐有富《治学方法与论文写作》(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第4页:“他的学生殷孟沦认为……”“殷孟沦”为著名学者殷孟伦之误。“沦”字有沉沦堕落之意,一般不用于人名,校对人员应一望而知。前述《江西通史·晚清卷》一书148页出现“江西巡抚德罄提出‘合办江防’的建议”一句。巡抚“德罄”之名,显然不合古代取名规律。“罄”本义为器中空,引申为用尽,“德罄”岂非道德尽亏之意?同书153页有其人介绍,即满族人德馨,1884年至1895年间担任江西巡抚。有意思的是,其人长期荒废政事,沉迷歌舞,被御史参奏为“贪婪荒纵”,被撤办,如此说来倒也暗合“德罄”之名,而于“德馨”实在是名不副实。


古人的人名,还往往寄寓某种人生态度。如朋友编辑《的了论集》(江西高校出版社,2013),其中提及1924年将著名编辑孙伏园已经确定采用的鲁迅作品《我的失恋》撤下而引发“抽稿风波”的《晨报》代理总编辑,原稿“刘勉已”、“刘勉己”互见。从“勉励自己”意判断,应作“勉己”。此与南唐词人韦庄字端己取意类同。再如上海老作家施蛰存经常错成“施蜇存”。此系明显不知施先生名之寓意所致。“蛰存”取自《易经》:“龙蛇之蛰,以存身也。”“蛰”即动物冬眠,引申为伏藏而不抛头露面。“蛰以图存”是施先生终身奉行的处世态度。


再有,中国人姓名中往往含有以字排行的习惯。如上述《江西通史·晚清卷》一书中梁方仲误作梁方种一例,据中国传统命名习惯可知前者为正。


中国传统命名体系中,名是个人的社会符号,而字、号是名的解释与补充,与名互为表里。在校样中同时出现某人的姓、名、字、号等情况下,宜注意姓、名、字、号之间的隐幽关联,可以有效避免文字差错。中国传统命名体系中,名是个人的社会符号,而字、号是名的解释与补充,与名互为表里。如国画大师程十发先生第一次去香港访问时,港人一开始不知“十发”应写作“十髪”,而在报纸繁体字写作“程十發”。其实,应作“十髪”。“髪”是古代长度名。《说文解字》:“十髪为程,十程为分,十分为寸。”程先生的姓与名之间互文相成。而“發”则意为发财、发达之意,“十發”则恰为先生所不求取者。笔者编校古典文学书稿,发现多有将南唐词人冯延巳误为“冯延己”者。流传甚广的朱东润编《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中注:“冯延巳,一作延己”;游国恩《中国文学史》作“冯延己”。应作“延巳”。冯字正中。延巳即从巳时(上午九时至十一时)延下一时时辰,恰为白天之正中,名与字互为表里。


在涉及古代人物姓名用字时,还要注意避讳这一特殊的文化现象。笔者曾编校章太炎《国学概论 国学略说》(江西教育出版社,2012)一书,其中《国学略说·诸子略说》一章,有“梁陶宏景为《本草》作注”一句。查《辞海》、《梁书》等书,可知“陶宏景”应作“陶弘景”。但清代多有避清高宗乾隆名爱新觉罗·弘历讳而改称“陶宏景”的做法,章太炎著述延用此种避讳习惯。同书提及六朝释僧祐所编《弘明集》改作《宏明集》可证。笔者另曾编辑《晚清古文研究——以陈用光、梅曾亮、曾国藩、吴汝纶四大古文圈子为中心》(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7)一书,其中提及清代名臣陈弘谋,原名作“陈宏谋”,亦因避讳而改。


四、掌握人名中异体字、繁简字等语言文字规范


异体字、繁体字、通假本字等,是当下人名用字的一大难点与混乱点。文化部和文字改革委员会于1955年12月发布《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规定“全国出版的报纸、杂志、图书一律停止使用表中括弧内的异体字共计1055个。但翻印古籍须用原文原字的,可作例外”。“停止使用的异体字中,有用作姓氏的,在报刊图书中可以保留……”2001年1月1日起开始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语言文字法》第二章第十七条规定了六种“可以保留或使用繁体字、异体字”的情况,其中包括姓氏中的异体字。尽管对人名是否可以保留繁体字、异体字未作出明确说明,但当下语文界大多按照“类推原则”,将人名中的异体字保留,大众也多予以默认。苏培成认为“汉人讲究‘行不更名, 坐不改姓’, 改了名和姓,就成了另外的人了”。[3]对此也有持异议者,如吴继章主张一律用正体字, 最多可保留古人名字。因为即使古人名字中用正体字,也不会造成误解。[4]当下通常的处理方式,是保留异体字、繁体字这种“保守”处理办法,而不径改为正体、简体字。如“单不庵(厂)、徐干(幹)、韩干(幹)、李承干(幹)、梁章巨(钜)、林启(棨)、朱伯昆(崑)、朱庆余(馀)、洪升(昇)、毕升(昇)、杨联升(陞)、丘浚(濬)、黄沾(霑)、翁同禾(龢)、钱杏村(邨)、赵乃(迺)传、冒辟强(彊)、朱强(彊)村、文征(徵)明、瑞征(徵)、陆征(徵)祥、柳诒征(徵)、彭佩(珮)云、黄维梁(樑)、陶哲(喆)、孟启(棨)”等常见人名,皆不宜径改,而宜以括号中本字为准。笔者曾经编辑《从制度变迁到思想革命》(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2)一书,校样中黄枬森曾作“黄楠森”,张枬作“张柟”,后皆遵循“名从主人”原则,保留异体字,即作黄枬森、张枬。人名中不能乱用二简字与民间俗字,如“闫锡山”、“付作义”、“兰天野“等,应作“阎锡山”、“傅作义”、“蓝天野”等。碰到此类错误,皆应作改正。


文本为简体字时,人名中不应单独出现繁体。这种情况,在台港繁体版图书引进大陆出版转换成简体版时,往往会发生个别人名仍残留繁体的情况。如校对《汤显祖戏曲集》(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3)时,“参考文献”中有“《才子牡丹亭》,清吴震生、程瓊批评,华玮、江巨荣点校,台湾学生书局,2004”一条,其中“程瓊”应改为“程琼”;再如熊式一《八十回忆》(海豚出版社,2010)第8页:“我从美国西部蘭度将军信十三岁的生辰宴上……”其中“蘭度”应作“兰度”。此系发表在《香港文学》杂志上的文章汇编,故有此类“后遗症”出现。


人名中出现繁体字、且该字在简化时不会出现“一简对多繁”的情况时,应使用类推原则将其简化,常见古代人名如“裴頠”应简化为“裴(危+页),“赵孟頫”应简作“赵孟(兆+页)”,“裴駰”应简化为“裴(马+因)”。而在涉及“一简对多繁”情况的繁体字语境中,则要特别注意人名的繁体对应。如前述“程十发”应作“十髪”。一则热播的洗发水广告用香港明星周润发代言,广告词作“百年润发”。由名人“润发”来宣传产品“润发”,二者同名,一名一物,构思巧妙。但是应该注意的是,这只是简化字的巧合同名。如果在繁体字系统里,“周润发”之“发”是发财、发达之义,即“發”字;而产品“百年润发”之“发”应指头发,即“髮”。因此,不能得出“周潤發”、“百年潤發”与“周潤髮”、“百年潤髮”相同的结论。再如“松”字,繁体字一作松(青松之松);一作鬆,即松紧之松、肉松之松。如大陆有艺术团赴台演出,将京剧《武松打虎》写作“武鬆打虎”,将姓武、长得槐梧如松树之人,误用为松松垮垮之义,恰是南辕北辙,应径作“武松”。再如“钟”之繁体有“鍾”、“鐘”二字。汉代书法家钟繇,繁体应作“鍾繇”,而非表示钟表之义的“鐘”。钱钟书之名在繁体文本中经常被误作“錢鐘書”,贻笑大方。


五、学会勤查工具书


校对中的重要方法之一是他校法,即以他书校本书。而最常用、最有效的“他书”,即权威工具书。在通读时发现问题,而又难以判断是非时,通过查找相关的权威工具书,可以找到判断是非、改正错误的可靠依据。尤其是人名这种相对复杂的专有名词问题,勤查工具书以求确证是最可靠的选择。人名工具书,代表性的有臧励和等编《中国人名大辞典》、二十五史刊行委员会编《二十五史人名索引》、梁启超编《二十四史传目引得》、姜亮夫编《历代名人年里碑传总表》、梁廷灿编《历代名人生卒年表》以及《辞海》、《辞源》等。从名、字、号等方面来查找历史人物的工具书则有陈德芸编《古今人物别名索引》、陈乃乾编《室名别号索引》、蔡金重编《清代书画家字号引得》以及商承祚、黄华编《中国历代书画篆刻家字号引得》等;查找人物谥号、庙号、尊号、年号的常用工具书有清代刘长华编《历代名臣谥法汇考》、雷廷寿编《清谥法考》、陆费墀与阮福编《历代帝王庙谥年讳谱》、上海人民出版社编《中国历史纪年表》、汪宏声编《中国历代年号索引》等;从避讳方面来查找历史人物的工具书有陈垣《史讳举例》;查考历代同姓名最为完备的工具书是彭作桢编《古今同姓名大辞典》,收录上古至1936年的403姓同姓名的1760人,共计56700人,书后附有《历代名讳考》、《辨证姓名》等资料;从年谱方面查找历史人物的常用工具书,则有杭州大学图书馆编《中国历代人物年谱集目》。此外还可利用《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医学百科全书》、《中国历史学年鉴》等。[5]此外还有张(㧑)之等主编《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廖盖隆等主编《中国人名大词典》、新华通讯社译名室编《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修订版) 、张根全编著《 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修订本)、陈玉堂编著 《 中国近现代人物名号大辞典 》(全编增订本)等。其他各专业人名工具书则多有,如陈玉堂编《中共党史人物别名录》、高增德主编《中国现代社会科学家大辞典》、张福庆编《中国古代文学家字号室名别称词典》等,难以一一备举。编辑宜多掌握此类工具书以随时查找。


顺便提及的是,在使用常见语言文字辞书时,编辑应养成浏览、留意其中与姓氏与人名用字的习惯。如《当代汉语词典》标出了姓氏人名字,并特意在凡例中说明:“只作姓氏人名的字,才指出是姓氏人名字。”《现代汉语词典》则用拼音首字母大写加“姓”的方式注明了姓氏字。如“陵”:“(Líng) 姓。”此外还对人名字特意提示。如“祎”字:“Yī〈书〉美好(多用于人名)。”对人名用字稍多有关注留意,在编校时便于及时调动知识储备,提高编校效率。


六、 以广博的文史知识为支持


编校一向被视为杂家之学。广博的知识,尤其是文史知识,大大有助于在编校中避免人名用字错误。如笔者曾编《凯丰传》(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0),原稿转引1955年3月23日凯丰逝世后中共中央办公厅发布讣告中有:“凯丰同志的灵柩停在北京沙滩松府夹道十号(原来北京大学旧址)子民堂,定于三月二十四日上午十时至下午六时举行吊唁,三月二十七日上午十时开追悼大会,十一时起灵,安葬于八宝山革命公墓。”如果对民国文史稍熟悉者,可以敏感地发现“子民堂”应作“孑民堂”,因其提及旧址在北京大学,显系纪念故校长蔡元培而建。蔡先生字孑民,此乃文史常识。《凯丰传》为革命家传记,但熟悉民国教育史,显然有助于发现其中隐含的文字差错。艺不压身,读书多多益善,此之谓也。


七、特别要注意并记忆容易致误的姓名用字


除了上述数条,在编校繁杂的文史图书时,还是有许多知识点会给编辑校对人员造成文字困扰与陷阱。因此,除了努力提高自己的语言文字修养,在编校时灵活运用,还特别需要以“扎硬寨,打死仗”的精神,来面对人物姓名中的文字差错这一难点。长期从事文史图书编校,除了要特别注意积累知识、总结经验,对不少容易致误的人物姓名还要强化记忆,以“扎硬寨,打死仗”的精神,来解决人物姓名文字差错这一难题。如“妲已(己)、貂婵(蝉)、颖(颍)考叔、蠃(嬴)政、李公仆(朴)、从(丛)飞、台(邰)丽华、丛(从)维熙、杨(扬)无咎(宋代词人)、弥(祢)衡、方孝儒(孺)、华陀(佗)、嫪毒(毐)、吴研(趼)人、夏丐(丏)尊”等,皆为文史图书中常见易致误的人名,宜慎记。而强记之中,也有规律可循,如貂与蝉生性灵活,故在古代多寓意灵气,故女子名貂蝉;做姓或地名时,多以“颍”为正(如颍考叔、颍上等);等等。善于从中发现并总结规律,可以使自己在正确记忆专有人名时更为印象深刻。


此外再如“扬雄/杨雄、范雎/范睢”等,何者为是,因为涉及古籍版本校勘问题,文史学界有争议,《辞海》等工具书以及诸多文史书籍也往往以“一作”标示两可解释。要注意两可的情况并作出取舍。


再如外国人物译名中,亦有书写容易致误者,如“凡·高”容易误作“梵高”或“梵·高”, “达·芬奇”容易误作“达芬·奇”,“堂吉诃德”容易误作“堂·吉诃德”。此种情况,除了要掌握现行规范的音译用字,如用“凡”而不用“梵”,更要了解其外文拼写方式。稍掌握外国人物姓与名原拼的正确标示方式,就可以正确分辨姓与名并在二者之间加上分隔号。如凡·高原名Vincent Willem van Gogh,达·芬奇原名Da Vinci,Leonardo;而堂吉诃德原名Don Quixote,之所以汉译“堂吉诃德”不加分隔号,原因在于“Don”并非其名,而是“先生”之意,堂吉诃德(Don Quixote)即吉诃德先生之意。掌握了这些人物命名的来历,即可有效地掌握外国人名规范的音译写法。

人名的正确拼写看似细小之事,但对文史类图书来说,它关系到图书编辑质量,尤其是影响文史学术图书的价值。对于编校人员来说,令人头痛的人名看似毫无章法可寻,但通过长期的编校实践与认真的归纳总结,只要做个有心人,我们还是可以通过提高自己的语言文字学、编辑校对规范以及文史知识方面的修养,在编校过程中最大限度地发现人名中隐含的文字差错并加以改正,真正担负起“校是非”的职责。


(原刊《编辑学刊》2013年第4期)


注释:

[1] 参见张秀颖《报纸错别字出现的原因及防范》,《新闻传播》2009年第2期。

[2]参见李志奇、李小霞:《〈红楼梦〉中人名的冗余文化信息与欠额翻译李志》,《红楼梦学刊》2008年第3辑。

[3]参见苏培成《谈人名中的异体字》,《语文建设》2001 年第5 期。

[4]参见吴继章《也说人名中的异体字》,《语文建设》2001 年第8 期。

[5]参见张喜梅《查找历史人物的工具书》,《太原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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