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code>一些不可控的力量可能會拿走你很多東西,
但它唯一無法剝奪的是你自主選擇如何應對不同處境的自由。

維克多·弗蘭克爾《活出生命的意義》/<code>

一個明亮的夏季,七歲的寧寧被送到農村爺爺家,開始了與爺爺相伴的夏日時光。

一次偶然的機會,爺爺得知了自己老戰友的消息。曾經過命的兄弟如今只剩他們二人,爺爺決定和孫子一起,騎上三輪車千里跋涉,去看望老友。

一路上,老人回首了艱難的過往,偶遇了幾個路人,傳遞了希望、善良與樂觀的生活態度。旅程中,生死輪迴的永恆命題也被老人輕鬆提起,走過人生的關卡,他從容面對生死。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電影《過昭關》是青年導演霍猛執導的一部的文藝片,有著強烈的鄉村公路風格,被譽為中國版的《菊次郎的夏天》。本片獲得了第22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電影頻道傳媒大獎,導演霍猛也憑此片摘取了第32屆金雞獎最佳導演獎。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影片以三次偶遇串聯起整個旅程,清新質樸的畫面配以不疾不徐的節奏,將生活的本質緩緩道出,用輕鬆的語調講述了最沉重的生死話題,讓人觀時,溫暖親切,觀後,久久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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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遇見,三次傳遞

旅程中有三次遇見,分別是生意失敗意欲輕生的年輕人;憤世嫉俗的貨車司機;豁達樂觀的養蜂人。

爺爺給消沉的年輕人講了同村啞巴的故事。啞巴因說謊釀成了大錯,本不想苟活的他因為兩個孩子,決心活下去撫養他們長大。只是,因為禍從口出,他終身不再講話。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這裡的啞巴代表了被現實打擊的群體,他的失語也象徵了傷痛在人們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縱然苦痛未消,活下去,仍然是我們面臨困境最樸素的生活態度,影片在這裡傳遞了生命與希望的可貴。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攔車的貨車司機曾因車裡的雞被偷,斷定路上沒好人。

爺爺將自己的三輪車借給他去買配件,貨車修好後,司機心中的偏見也漸消。

與貨車司機分別時,小男孩將爺爺做的風車送給了他。風車掛在車上,隨風而轉,司機也隨之露出了笑容。

導演在這裡少有的給了特寫,用風車的特寫鏡頭,表示善念的傳遞,人性的喚起。

正如馬克吐溫說的,善良是一種世界通用語言,它可以使盲人感到,聾子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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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遇見的是一位喉嚨異樣,依靠電子設備發聲的養蜂人。

養蜂人與爺爺年齡相仿,遭遇相似,推杯換盞間,兩位古稀老人,聊起了人生。

他們都曾被時代的洪流沖刷,歷史的劫難中,都失了雙親,活的艱難。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養蜂人:咱們這一輩活的不易啊!

爺爺:咱們這一輩,如同過昭關,過罷昭關過潼關,關關難過也得過!

養蜂人:還剩最後一關嘍。

兩位老人哈哈一笑,被歲月磨礪了一生,他們笑談生死,影片在這裡傳達了豁達與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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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將養蜂老頭設定為依靠電子設備發聲的人,對照了之前的啞巴。

都是失語者 ,都曾被傷痛裹挾,但豁達的人生態度,讓養蜂人依靠科技再次掌握了話語權。

兩者類比,是遞進的生命觀,從活下去,到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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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探討

除了向上的價值觀,生死的意義是這部影片更深層次的探討,一直貫穿影片始終。

爺爺千里尋友的原因,是曾經的兄弟已死亡過半,他想去看看剩下的最後一個,顯示了死亡的緊迫感。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出發前,寧寧問到爺爺,你如何才能不死呢?爺爺回答:時間停下,爺爺就不會死了。

寧寧讓爺爺定住,假裝時間停擺,隔絕死亡。

玩鬧間,將沉重的話題輕鬆化,揭示了樸素的真理,時間向前,步履不停,人終究走向死亡。

正如餘華在《活著》裡說到: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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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過世後,寧寧的爸爸前來弔唁,說起了自己的一個夢。

他說,前兩天媳婦快生了,他突然夢見了啞巴叔,夢裡他還跟自己聊天了。

夢醒後,接到了啞巴叔過世的消息,而他的孩子也在那時出生了。

陰間去個鬼,陽間添個人,影片用民間老話,表達了新舊交替,生命輪迴的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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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磊曾在在採訪中說過,女兒多多長大後,總是跟他探討生死的問題,孩子很好奇父母死後怎麼辦。

黃磊對女兒說,人都會死的,我和媽媽必然死在你前面,我們死後就去了天堂,我們在那收拾好,等著你,你到時候過去找我們,你永遠是我們的寶貝。

同黃磊的女兒一樣,影片中的寧寧,也問起了爺爺死亡是什麼。

爺爺說,我也不知道死是什麼,不久的將來我就去找它了,到時候我就知道了。

中年人黃磊將死亡講述的浪漫化,爺爺的回答中則透出了即將踏征程的蒼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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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最後,爺爺接到了最後一個兄弟過世的消息。

畫面由明黃的夏天,轉至寒冷的冬天,老人拿筆圈住了照片中的第三個人。至此,當年的老戰友僅剩下他一人。

導演在這裡將季節變換,色彩由暖至冷,與之前明快的畫面形成的反差,表達了死亡來臨前的孤寂與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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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和小把戲

本片結構簡單,採用單一敘事,但中間插入了兩次閃回。

一次是爺爺給寧寧講伍子胥過昭關的故事。

畫面閃到了京劇扮相的伍子胥與東皋公,二人隨著爺爺講述,變換著動作,如同在戲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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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爺爺講啞巴的故事。

這裡的演繹,動作誇張節奏偏快,類似卓別林的電影風格。

兩個故事的畫面,導演都用荒誕的拍攝手法,將苦難的故事做喜劇化處理,打造了本片輕鬆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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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敘事手法如小溪流淌,緩緩進行,沒有什麼矛盾衝突,只有一處,讓觀眾揪了一下心。

那是結尾部分,季節由夏入冬,鏡頭先是呈現了雪花飄揚的村落,然後一轉,切到了爺爺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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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正在睡覺,這時電話響起。然而,鈴聲持續了作響,老人卻沒有反應。

短短几秒鐘讓觀眾揪了下心,馬上聯想到了啞巴下葬時,他的侄子說,自己給叔叔打電話一直沒人接,他覺得事情不對,趕回家後,發現老人已經離世了。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我看到此處時,確實緊張了下,特意盯著老人的身體看是否有呼吸的起伏。

五秒鐘後,老人起身了,觀眾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這裡就是導演給我們玩的一個“小把戲”,他特意將啞巴侄子的話放到前面,在此處空下幾秒,草蛇灰線伏脈到這裡,就是想讓觀眾緊張一下。

有了這小小的緊張,更容易讓我們感受到死亡離爺爺越來越近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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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點題

這部電影沒有配樂,整部影片中,唯一的曲調是爺爺的兩次清唱。

第一次是在出發後的第一晚,爺爺給寧寧唱起了《過昭關》。

<code>我好比哀哀長空雁,

我好比龍游在淺沙灘,

我好比魚兒吞了勾線,

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code>

通過這段唱詞,爺爺講述了自己曾經被打成右派,好幾次差點死去的經歷。艱難的境遇,如同伍子胥被困在昭關,幸有幾位老戰友幫扶才得以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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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唱詞,牽出一段過往,點出了影片人生如同過昭關的主題,也道出了爺爺此行的緣由。

一個點觸發了幾條線。

唱詞點題又應景,有些觀影經驗的觀眾,不難猜到,後面肯定會再次出現。

果然,影片的最後,在紛紛雪花下,爺爺椅坐門框,再次起聲,一唱四嘆,感慨命運的悲歡。

兩次點題,前後呼應,全片不配樂的情況下,這段唱詞顯得更有力度。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一些思考

電影用伍子胥過昭關,喻指人生中的關卡,道出了關關難過也得過的人生態度。

採用非職業演員,偏寫實的拍攝手法,讓觀眾看起來親切自然。

三段偶遇中,貨車司機那段最流暢自然,失意年輕人的角色過於功能化,完全是為了烘托主角的價值觀。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但瑕不掩瑜,它仍然是一部不錯的公路電影,一老一小的遊走中,緩緩流出中生命中的真善美。

寧寧質疑三輪車的速度時,老人說:慢慢走,總會到的。

看到河邊消沉年輕人,爺爺說,河裡如果有魚,慢慢釣,總會有收穫的。

面對突如其來的警察,老人安慰孫子:遇到事,熟悉它瞭解它,就不害怕了。

老人豁達的人生觀,流淌在這些不經意的對白裡,悄悄地飄入了觀眾的心中。


《過昭關》:走過人生的關卡,從容面對生死


本片以平和輕鬆的視角看待死亡,它貫穿影片始末如同死亡始終在我們左右,它會出現在我們親人身上,也會來到我們的朋友身邊,自然,也會在某個地方,等待我們的出現。

歲月向前,生命輪轉,死亡是誰也逃不開的終點。

片中的爺爺跨過了生命中的關卡,從容地看待生死。

故事也啟迪了我們,盡人事知天命,不放棄希望,不對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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