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YO跌倒:“酒店業拼多多”夢碎


OYO跌倒:“酒店業拼多多”夢碎

攜印度經驗而來的OYO曾試圖在中國市場掀起一場變革,成為市場顛覆者;如今卻遭遇多重困境,前途未卜。

當黃曉東意識到自己“被裁員了”的時候,他所屬的公司已經解散兩個月了。

黃曉東是千嶼酒店旗下一家酒店的店長,而千嶼酒店早前已被OYO收購。去年12月底,千嶼酒店被曝出進行了一輪大裁員,與此同時,創始人及市場VP等高管已離職,公司部分業務被併入OYO。

“沒有任何人通知我們離職或者辦理離職手續”,黃曉東表示,因此在此後的兩個月內,他依然在上班。但當他想拿回自己每個月8000元的工資時,他發現千嶼的HR都離職了,“千嶼HR讓我們找OYO人事,但現在都沒有人處理。”

向OYO討薪的不光黃曉東一個人。3月5日,幾名OYO員工在抖音上進行了一場討薪直播,他們聲稱想要討回自己該得的績效工資。在屏幕之外,還有幾百個同樣遭遇的OYO前員工在圍觀。

OYO這家從印度市場崛起的獨角獸公司,在進入中國市場後開啟了野蠻生長之路,在瘋狂燒錢擴張的同時,也被負面輿論纏身,甚至每隔幾個月就傳出裁員消息。

但是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3月初,彭博社報道稱OYO將在中國裁減約50%的全職員工,另外包括剩下4000名靈活用工的一部分。在此之後,OYO裁員一事在社交媒體上被廣泛討論,更多裁員細節被拼湊出來。

人們發現,現實比新聞報道的更嚴峻——OYO中國此次裁員總人數超過了一萬人,從最高峰的1.5萬人裁剩不到3000人,個別部門從上到下不留一個人,甚至就連技術部門也裁員了接近80%。CXO級別的高管也紛紛離開,所剩無幾。


OYO跌倒:“酒店業拼多多”夢碎

OYO只剩餘員工不足3000人,圖片來源:OYO離職員工提供截圖


攜印度經驗而來的OYO原本想在中國市場掀起一場變革,成為市場顛覆者,然而在連續推出1.0、2.0戰略失利後,其前途陷入了未知。

大規模裁員

張青雲原本以為自己還能在OYO堅持一段時間,但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

3月初OYO開始裁員的時候,由於疫情的緣故張青雲仍在遠程辦公。在這之前的一個星期,他身邊已有同事收到了裁員通知,但自己還安然無恙,這讓他產生了錯覺——自己可能不會被裁。

然而事實證明了他的想法是幼稚的,幾天後,HR找到了他,他才明白自己並不是幸運兒。

對於眾多OYO員工來說,裁員雖然來得突然,但也已在意料之中。“年前(OYO中國)已經從1.2萬人裁到7000人。”張青雲稱,這其中還未包括已經被裁掉的千嶼酒店旗下兩三千名員工。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沒有人想到,年後的裁員來得更為迅猛。

3月1日,OYO中國區發佈了一份自3月2日起辦公室復工的通知,要求所有在14天之內沒有離開上海的上海籍員工以及在上海隔離滿14天的外地員工,必須在3月2日到公司辦公,否則視為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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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日,接到通知來上班的員工們發現,迎接他們的不是久別重逢的問候,而是一張裁員協議,“HR通知大家來上班,然後上班的第一天就開始裁員。”不少人為此感到錯愕。

這顯然是一場精心準備的行動。從3月2日到3月12日的十天內,OYO中國的裁員風暴從總部席捲到區域,OYO釘釘群的員工人數從7000人驟降到了2613人。

但是實際留下來的員工人數可能更少——有離職員工稱,由於裁員工作太匆忙,自己被裁數天後還沒被踢出釘釘群。

張青雲表示,此次大規模裁員,幾乎所有的部門無一倖免,其中重災區有兩個:地方大區和技術部門。

以地方大區為例,3月2日,OYO首席供給官(CSO)王平發佈了一份關於區域佈局和架構調整的內部信,信中提到對OYO的區域組織進行調整,中國區域11個大區合併為7個,原來的48個Hub縮減為30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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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減的不僅僅是大區數量,員工人數也大大進行了縮減。原OYO北方某城市員工李慄稱,他所在的部門20個員工只保留了4人。

此外,所有“只花錢而不能帶來直接收入”的部門也遭遇到了大規模的裁員,例如Growth、公關、TR(酒店空間改造)等都是裁員幅度較大的部門。

在脈脈上,有OYO認證員工發佈了一個OYO裁員統計,其內容大致和張青雲的說法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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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究竟什麼樣的員工能從這場大裁員中倖存下來呢?“什麼末位淘汰不存在,裁員的幅度大,不可能純粹按照以前的績效。”張青雲認為,這次留下的人有兩個核心因素,一個是成本低的員工,另外一個是領導想留下的員工。

但是領導想留下的前提是領導自己能留下,而這本身也不容易。

自2019年下半年到目前,OYO中國已經有多位高管離職。根據界面新聞報道,7名早期參與創建OYO中國團隊的VP/SVP已離職五位。後期加入的CXO中,也先後有三人離職。

戰略潰敗

頻繁裁員的背後,其中一個原因是OYO對於員工的績效考核非常嚴格甚至難以實現,員工為了完成考核不惜犧牲公司利益,雖然這種嚴苛的考核曾給OYO帶來快速發展,但也埋下了禍根。

2017年,OYO從深圳市場為起點開始登陸中國,並展開了瘋狂擴張。線下團隊為了完成KPI,不惜降低酒店准入門檻,快速大批量吸納單體酒店。

根據OYO酒店公佈的數據,截止到2019年5月底,OYO在全國擁有超過10000家酒店、50萬間客房。

數字亮眼,卻也給OYO埋下了隱患。

分階段來看,OYO在中國市場的戰略走過了三步:從1.0到2.0模式,再到今年推出的共贏寶(被視為3.0模式)。2019年5月以前,OYO採用的是輕加盟1.0模式。

1.0模式的核心是OYO通過“貼牌”的形式,為酒店業主提供店招、布草升級等基礎設施改造,將單體酒店聯合起來再統一化運營,併為酒店提供團客、企業客戶、長住客戶等。OYO則收取委託酒店營業額3%-8%的抽成。

由於不收加盟費,並且提供補貼,這樣的模式吸引了大量的單體酒店業主加盟,高峰時期,OYO的內部人員稱平均每3小時就能開一家店。

但這一模式也很快露出短板。“1.0模式中OYO沒有控制權,幾乎是純粹撒錢送錢,屬於做慈善。”張青雲表示,OYO當時沒有強制要求業主使用自己研發系統作為酒店唯一的管理後臺,導致OYO和加盟酒店各自有自己的後臺,而且無法互通,因此無法統計酒店的真實收益。

而對於酒店業主來說,他們對於OYO也有很多不滿。

早期的OYO在IT基礎設施上非常薄弱。OYO離職員工王子柒透露,當時用戶在OYO的小程序上預訂酒店成功後並不能直接入住,還需要人工客服來對接,“問你是不是定了這家酒店,你說是的,然後客服再給酒店打電話,說有人訂了酒店”。

人工模式不僅低效,而且容易出錯。王子柒稱,有時候會有好幾個客服重複給用戶打電話,或者有些用戶信息被客服遺漏,導致用戶到店後卻無法入住。

另外,由於OYO早期仍缺乏知名度,不少業主認為OYO承諾的流量優勢並沒有體現,反而因為加盟OYO後,自家酒店遭到了其他平臺的封殺。2018年10月前後,美團、攜程等OTA平臺封殺了所有OYO酒店,給出的理由是:門牌和營業執照不符合,原某某酒店現已成為OYO某某酒店。

為升級加盟戰略,2019年5月初,OYO在華南150家酒店實施了為期25天2.0戰略試點。所謂的2.0戰略是指OYO承諾給酒店每月保底收入,對超出保底金額的收益再進行分成,但酒店的控價權由OYO決定,同時酒店需接入OYO自己的酒店管理系統。

按照OYO方面的說法,2.0試點非常成功,試點期間酒店的平均入住率提升達到60%以上,平均營收提升30%以上。

2019年5月30日,OYO在成都正式發佈2.0戰略,此後在全國所有酒店推廣。

如此匆忙上線推廣,這看似OYO的一貫風格,其背後還有另一層原因。“1.0為什麼轉2.0,因為當時馬上要到7月了。”張青雲表示,7月份很多1.0的業主簽約到期,要求解約的聲音很多,為了解決解約率,所以搶先推廣2.0。

“當時至少有一半的人覺得2.0的模式跑得通。”他稱,對於2.0模式,OYO內部非常有信心,因為2.0一方面確保了OYO對酒店的掌控力,另一方面解決了OYO會員轉化的問題,可以將酒店的用戶轉化成OYO自己的會員。而且由於承諾給業主保底,業主的熱情也比較高。

這個看似皆大歡喜的模式並沒有推行多久。近期,OYO推出了被視為3.0的共贏寶模式,提出將全面轉向無保底模式。

總結2.0失敗的原因,保底定價或許是其中的核心的問題。“若保底合理OYO和酒店都有錢賺,但保底過低,業主不願意簽約,過高OYO賠錢。”有OYO的員工認為,此前對於保底價格,OYO並沒有一個很好的算法。

他表示,按照業界的通用規則,要想估算準確,一般有兩種方法:要麼拿酒店的歷史臺賬數據估算,要麼是按照周邊酒店的普遍情況進行估算。但是這兩種辦法都需要時間,而OYO要求的是速度和規模。

而此前為了快速實施2.0戰略,OYO“招了一大批AM(區域商業管理),幾千幾千的招,每週考核一次簽約的店鋪數量,一個月4次考核不通過就優化掉”。張青雲稱,當時公司的態度是“你籤的越多,我獎勵越多,不籤你就要滾蛋”。

為了生存下來,很多AM傾向於將保底價格談高,以吸引業主簽約。除此之外,不少業主為了獲得更多的補貼,還會在自家營業額上動手腳,“讓系統看起來沒完成保底線,這對他們來說很容易操作。”

很快,OYO發現了問題——一些年營收只有10萬的酒店,卻簽了三四十萬的保底,導致簽約酒店越多,賠的越多。在這種情況下,OYO開始“反悔”,並在合約期內更改保底金額,引起了眾多業主的反對、維權。

對2.0戰略看走眼的不僅是OYO,一些業主也發現逐漸保底模式並沒有那麼美好。

李慄稱,2.0的時候,酒店定價權全在OYO公司手上,但是日常的運營卻依靠業主。為了提高滿房率,OYO方面將價格定得特別低,但是滿房率提升的另一面是業主的成本也在上升,比如水電、人工、布草的洗滌費等,“最終業主發現自己沒賺錢還賠錢了。”

OYO的低價還得罪了酒店原來合作的旅行社,“很多酒店和旅行社都有協議價,比如原本一間房每晚150元,給旅行社的協議價是90元,但是現在OYO把日常價格直接降到50元。”李慄表示。

直到今年初,2.0協議還沒有到期,OYO強行將2.0模式下線,改推無保底的3.0模式,並延用2.0模式的抽傭形式,每週結算。酒店業主和OYO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你不同意就是轉模式的話,OYO就單方面跟你提出解約,而且它還是無責任的,但是如果業主想跟公司走法律程序打官司的話,還要聯繫上海總部。”李慄憤憤不平。

對於3.0模式,李慄並不看好,他透露自己所在城市簽約2.0的60家酒店大部分都拒絕了轉3.0,且陸續從OYO平臺下線,目前僅剩下20家左右在線。

管理黑洞

2018年底,王子柒和幾個同事被她的前領導從一家科技公司“挖”到OYO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沒有經歷任何面試流程。

她回憶說,當時自己的領導對著HR說“我要這幾個人”,HR就直接辦理了入職。

後來她才發現,這種經歷在OYO不稀奇,包括她的領導也是由某高管直接帶入。不用通過HR或其他人員面試,“有人甚至在前東家將一個團隊整體搬進來。”

各種小團體也導致了公司內部明顯的派系的問題,“兩三個高管抱成一小團,他們所負責的幾個部門也會聯合在一起。”王子柒說。

在社交網絡上,有OYO酒店的員工指出,OYO內部存在“阿里系、神州租車系、摩拜系、ofo系、滴滴系等……各佔山頭,派系林立”。

派系間的內耗偶爾也會暴露在公眾面前。2019年7月,作為8位CXO級別的高管之一,OYO酒店對外事務總裁付小明離職,按照36kr的報道,此次離任由付小明主動提出,與派系鬥爭有關,並稱付“被公司傷透了心”。

但在企業中,派系問題往往是現代公司治理的大敵,或讓公司制度形同虛設。

王子柒舉例說,自己曾經手的一個合同是OYO和某乙方公司的交易,但正好該乙方公司是王子柒當時領導的“關係戶”。為了避開法務審核之後財務才能給對方打款的流程。“我領導直接給某高管寫了郵件,對方回覆同意,財務就打款了。”

“OYO是一個管理亂糟糟的公司”,她認為,“就好像是一個蛋糕,大家都想從中分一塊。”

OYO雖然是一家創業公司,但是在一些OYO的前員工眼裡,有一段時間,這家公司在報銷方面非常寬鬆。

王子柒剛進入OYO的時候,她發現這家公司的報銷沒有任何限制,員工吃飯、打車的所有發票,財務都能報銷,“打車一天打500塊錢,財務也給你報”。她認為其中一些發票明眼就可以看出是在造假。

而公司對於所有出差的員工每天還有額外100元的補貼,為此,她還發現,有人甚至連續出差了半年,“那時候OYO有1萬多人,即便是有1/5的人無節制報銷和出差,花的錢也很恐怖”。

這種造假還體現在了業務上,OYO曾多次被曝出刷單、腐敗的情況。

此前新浪科技報道,OYO會向加盟酒店配備統一的OYO招牌,一般來說供應商的報價為3-4萬元,但有些BD(商務拓展)直接按照3倍價格報給公司,自己從中獲利。

而針對OYO對於銷售員工拉新獎勵,也有漏洞可鑽。王子柒透露,比如說一個員工單月的KPI是拉三家酒店加入OYO,若拉到10家就有5000元獎金,20家則更多。此外對APP和小程序拉新註冊也有5至8元一人的獎勵,“不少團隊,為了就拿這個獎勵去刷註冊量和下載量”。


OYO跌倒:“酒店業拼多多”夢碎


她表示,對於這些情況,OYO也出臺了一些限制,比如開發了一款軟件可以監測新註冊用戶的優惠券是否有實際用出,以打擊刷單 。

王子柒認為,對於中方高管來說並非不知道這些現象的存在,“但印度總部更關注數據。”在她看來,在OYO內部,中國高管和印度團隊的關係也十分微妙。

雖然按照OYO創始人Ritesh的說法,中國和印度都被視為OYO的本土市場,OYO中國區也曾以表示自己不是印度公司,高管都是“全華班”。

然而在OYO的員工眼裡這都是假象,一個有意思的情況是雖然OYO有多個CXO,但是唯獨沒有CEO,而是設立了執行委員會溝通業務。

但是這並不代表OYO中國沒有實際的一把手。

有OYO員工透露,OYO中國的最高管理者是OYO聯合創始人阿諾(Anuj),在他之外,還有一個規模為幾十個人的印度團隊駐紮在上海總部,每個人負責盯一個部門。具體工作第一是傳達印度的指示,第二是把中國情況彙報上去。

“每週每一位高管都要給印度團隊交週報,用一個非常大的一個表格列好每天早上幹了什麼,下午幹了什麼?”

該人士透露,除了阿諾之外,在OYO的中國高管中只有兩人是合夥人的身份,一個是CFO李維,另外一個是前COO施振康。

但是,有這兩位合夥人中施振康已經離職,而李維也曾經有較長一段時間消失在公眾面前,“自從朱磊(首席收益官CRO)之後,他(李維)幾乎被冷藏了半年”。某OYO員工稱,“可能是印度人對他不太信任了。”

OYO們走向何方?

有意思的是,這家注重數據、自稱以績效為導向的公司,在業務績效上連連失利。

根據OYO發佈的2019年度財報顯示,其營收額達到9.51億美元,比上一年增長350%,但是虧損高達3.35億美元,比上年度擴大6倍。尤其OYO中國區是虧損的重災區,去年虧損1.97億美元,佔全球虧損的64%。

除了中國區域外,OYO在全球市場上都進行了大撤退。

在印度市場,OYO也在縮減人員,自2019年起,OYO在印度裁掉總共約12000名員工;在OYO大股東軟銀所在的日本,OYO 旗下公寓項目OYO Life價值7000多萬美元的股權被以3美元的價格交易。

事實上,不僅OYO,與其模式類似的酒店品牌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困局。

3月份,華住旗下你好酒店和怡萊品牌合併,並傳出大裁員的消息,你好酒店裁員接近80%,從2400多人的規模裁到僅剩下500多人。

你好酒店是華住為了對標OYO而打造的品牌,原名“H連鎖酒店”,2019年5月底在品牌升級發佈會上,你好酒店CEO夏青寧曾立下目標,稱預計2019年底,H連鎖酒店加盟酒店數將達3500家,2022年底將超過20000家並實現盈利。

不過從實際發展來看,你好酒店並沒有完成這一目標,截至2019年底,你好只簽約2500家酒店。

和OYO一樣,由於擴張迅速,你好酒店在2019年底也經歷了戰略收縮。去年11月底,你好酒店被曝出正在全面收縮,多個省市團隊解散,合作酒店出現大面積解約。對此,夏青寧承認你好酒店將全國重局地區縮減到13個省份。

另外,美團孵化的類似於OYO模式的品牌——輕住發展也不如預期。2019年7月,輕住CEO趙楠表示,2019年年底輕住旗下酒店將達到4000家。而據輕住酒店集團官網介紹,截止至2020年1月,輕住只擁有超過3000家連鎖酒店。

同程藝龍的OYU、旅悅集團旗下的索性、去哪兒網自有酒店品牌“去哪兒Q+”也同樣面臨著項目被撤、人員被裁的窘境。對比此前在市場上高調進擊的態度,多數品牌已主動選擇減少曝光。

OYO們的挫敗,讓這個行業的負面輿論倍增。而對於OYO而言,近期力推3.0模式的成敗可能將影響其最終的生死存亡。

“在整個酒店行業,OYO的品牌已經不值錢了”,張青雲認為,OYO此前把幾乎所有的酒店都捋了一遍,很多業主從1.0到2.0都被坑過,“3.0還會跟你玩嗎”?

李慄也認為,此前眾多業主加盟OYO,主要看中了“保底”,如今施行無保底後,“最多兩三個月內,OYO在國內的情況將進一步惡化。”

這一次,OYO棋至終局了嗎?

(應文中黃曉東、張青雲、王子柒、李慄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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