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田立禾侃相聲|傳統相聲·4.《三近視》



我談談傳統單口相聲《三近視》,這個段子是我的老恩師相聲大師張壽臣先生的藝術寶庫中的精品,我隨侍先生左右,在談到單口相聲《三近視》的時候,他把這個段子的起源、發展、演變過程以及主題和表演的要領,講解得是非常的仔細,老師說:《三近視》是相聲祖師爺朱紹文老先生創演的,我們老師呢,張壽臣先生,他是跟萬人迷學的,就是李德鍚先生,這段呢,是李先生的代表作,他在繼承中有改進,有發展,老師演的《三近視》,無論臺詞和演技,堪稱典範,可惜,只留下文字和錄音的資料,由於當時技術原因,沒有留下圖像資料,太遺憾了。

《三近視》原有“吃西瓜”的情節,因為“吃西瓜”與主題“三近視看匾”無關,演起來冗長、拖沓,他就把“吃西瓜”這個情節拿掉了,把它獨立成章,又算一段兒單口相聲了,標題是《吃西瓜》,跟《三近視》分開了,就叫《吃西瓜》了,咱先說說這《吃西瓜》,就是說近視眼吃西瓜受騙的笑話兒,諷刺的對象呢,是賣西瓜的,以次充好,價格欺騙,這樣,這麼一改,一個段子分為兩個段子了,各自有他的主題,跟《三近視》的主題就不一樣了,他有他的獨立性。《三近視》這個段子,從相聲祖師朱紹文先生創演以後,經過幾代人的辛勤勞動,在實踐中不斷的探索,不斷的完善,才使《三近視》主題更加鮮明,人物性格更加突出,情節更加生動凝練。《三近視》這個段子主題呢,是諷刺護短的人,自身有缺點,就是不承認,不服氣,三個人打賭,通過看匾把仨人的缺點徹底暴露無遺,老師講表演的時候,特別強調:不能在近視眼上做文章。這是要點,要點到而已,這倆眼哪,稍微的一示意,讓觀眾看出來了,就可以了,怎麼呢?怕引起觀眾誤會,這不是諷刺近視眼,有這種病的人,不是。千萬不能做過了。把這個活使偏了,那就是跟這個活的主旨,背道而馳。

咱們再談談三近視的演法,開始呢,必須先鋪墊,說這三位近視眼哪,都是自己的長輩,大叔二叔三叔,這樣說呢,就是怕臺下的近視眼的觀眾聽完了誤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大叔呢,是“清正眼”,早晨看東西不清楚;二叔的眼呢,也有病,“熱湧”;三叔呢?“雀盲眼”!晚上看什麼也看不見。這三種病跟近視毫無關係,這麼說呢,不但有笑料兒,還把觀眾的注意力引向了另一個方向。這三種眼病都是過去社會上通俗的叫法,這個“清正眼”是什麼病?到現在我沒弄清楚,“熱湧”就是結膜炎、角膜炎,俗稱叫“暴發火眼”,由於大腸桿菌引起的,“雀盲眼”呢,晚上看不見東西,是夜盲症,由於缺乏維生素造成的。再說三近視這哥兒仨,舊曆五月份哥兒仨逛廟會,走錯路了,其中一位啊,問路,見道邊兒上一個有錢人家裡頭墳地邊兒上,道邊兒上有個翁仲,頭上落著一隻烏鴉,就跟人家打聽道兒,以為是人啦,我聽過不少先生說這段兒的時候,都說是石碑,只有我的老師他說是翁仲,翁仲就是墳地裡的石人,合乎情理,他像個人哪!說石碑呢,就比較牽強了,石碑不具人形,沒有人的形狀。再有把針尖兒看成鑽石了,頭一個“發現”的表情是驚喜,他伸手去撿去,針尖兒扎手了,以為是蠍子了,由驚喜變成了疼痛了,咧嘴,皺眉,瞪眼,哎,發現手指頭上的血珠兒了,高興啦,哦,認為這是珊瑚,拿手這麼一捻哪,血跡沒啦,哦,他才明白了,臭蟲!其實呢,一樣兒也沒看對,觀眾就樂了,這幾番兒很難表演,自己認為看清楚了,其實呢,徹底的否定了,一錯到底,表演起來難度很大,手眼身步,心理、臉上、眼神、嘴裡、手勢,層次變化必須準確到位,後邊兒的“看匾”更難演啦,我聽過幾位演這《三近視》的,像楊少奎、馮立樟、馮立鐸,一般都演半段兒,很少演全了,演到“看匾”一個是演員的功力,再有需要觀眾的配合,否則很難達到滿意的效果。

老師的這個段子,《三近視》,跟《吃西瓜》收錄到他的單口相聲集裡了,《三近視》呢,翻譯成外文,發行到國外了。五十年代末,我呀,跟老師學段子,到他家裡去,老師拿出一本外文雜誌,跟我說,你看,出版社給我寄來的,上邊兒啊,說有我的段子,他給我看,問我會不會英文,我心裡說,中文我還淨不認得的,外文哪,我更不會了,我就知道管帽子叫“腦袋頂著”,別的我就不懂了,我哪會英文哪,翻開這雜誌一篇兒一篇兒的看吧,哎,其中看插圖我明白了,這個插圖啊,畫著一座廟,廟門口兒啊,站這一和尚,另外還有仨人,指手畫腳,指這山門,哎,根據這個插圖推斷,這可能是《三近視》,出版了,發行到國外去了。

聽田立禾侃相聲|傳統相聲·4.《三近視》

九十年代,日本訪華學者武弘正義教授,跟我在一塊兒交談中,他說《三近視》在日本見過明朝的版本,因為時間和語言的關係,他的這個中文說的不太好,沒有來得及細問,日本有咱明朝三近視的本子,是笑話兒啊,還是單口相聲啊?是什麼版本哪?這我就說不清楚了。

(點擊“瞭解更多”查看張壽臣先生撰寫的文章《談單口相聲〈三近視〉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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