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永不散场的青春回不去的芳华

永不散场的青春回不去的芳华

都说,每个人心中都会藏着一个或近或远的梦,对于曾经穿过军装的我,就藏着一个关于军营的梦。戎马生涯二十载,呆过的营地不少,却独对这座位于沂蒙山深处的营房念念不忘。即使这营房如今看来又破又烂,就如同一娇艳优雅的女子,如今忽然变得蓬头垢面一般,但对于一代又一代将青春和热血挥洒在这里的曾经的军人来说,在心底里这里依然有自己生命中最耀眼的一抹色彩。


文龙:永不散场的青春回不去的芳华

(马站营房南大门,曾经是自卫反击战胜利归来的“凯旋门”)


国庆节前夕,我从河北保定返回江苏,沿着长深高速正好途经马站,于是跟同行的战友商量,临时决定从高桥出口驶出,去曾经工作和战斗过六年的马站营房看看。

马站在哪里?在沂蒙山深处的山沟里。尽管我的工作与生活目前已与马站无半点交集,但二十年来,她的影子却似乎无处不在。

从马站东大桥沿着329省道往东走约二公里远,就到了南郭家湖村,在公路的北侧有一条通往营房的大路。二十年前,我曾无数次从这条路上进出军营,那时候对这条进出军营大门的大路再熟悉不过了,甚至连路两侧的行道树上有几个鸟窝都能说清楚,即使闭着眼也能找得到营房的大门。

可眼下,我却迷了路。驱车行到南郭家湖村的位置,却找不到进出营房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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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团俱乐部

二十年前,我离开马站时,还是一连之长,当我带着全连几十号兵乘着满载的车离开这座军营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二十年后,我却找不到重回营房的路,更没有意识到,这座演绎了无数热血青年青春记忆的军营从此风采不再,甚至连它的大门也不再为我们敞开。似乎挥洒我们青春与热血的这片土地从此没有了有春夏,只有寒冬。故事只属于过去了的那个时代,眼前却什么也没有了。


问了在公路边一家超市门前站着的路人,方才找到进出营区大门前的路。这条路原本宽敞,眼下却已变窄许多,且入口处已建有民房,难怪一下子找不到这条路的入口。驱车来到昔日的营房大门口,大铁门关着,我下车一看,门没有上锁,刚准备推开大门,西侧门卫小房里走出一位老汉。我们连忙上前招呼,讲明我们的身份和来意,谁知老汉却是一脸的敌意,无视我们一行人的再三解释,坚决不让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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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落的办公大楼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驱车离开来到马站镇政府门前的一家餐馆,憾意无限地吃着当地的特色小吃水饺。说来有些哑剧,在这个生活和工作了六年的小镇上,我搜索了一片,竟然没有找到可以联系的人。可见,那逝去的青春故事,有时候也只能在记忆里单曲循环,往事有时也只能定格在一个时代。

在最后一刻想要放弃,但我终觉“到此一游”的机会难得,本想“悄悄地来、悄悄地离开,不想麻烦他人”的想法终被搁置一边,我拿出手机跟远在济南的田兆广大哥联系,请他帮忙协调。兆广大哥听说后十分热情,虽然当天是休息日,但还是立即帮我联系,动用私人关系帮我协调,随着电波在济南、沂水县城和马站镇空中的一轮又一轮的穿梭,终于收到兆广大哥的信息,可以进大门了。

我们再次驾车,从马站镇出发,重返营房大门。看门老汉已得到了指令,也没有再为难我们,我们很顺畅地进入了昔日的营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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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大楼内杂乱无章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曾经在我们一代又一代军人心目中十分庄严的团部办公大楼,这里曾经是这座军营的指挥中枢。在这座大楼里,曾经发出过一道又一道指令,让万千军人在军营里挥舞青春的翅膀,翱翔在沂山蒙水间。可眼前的这一切已是十分荒凉,甚至不堪入目,令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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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弹营营区

随之顺着团部东侧大路,我径直走进了四营的营区。说是走进,其实已经进不去了,营区杂草丛生,四营操场也被一座大棚所占领,营房门窗皆无,只剩下空壳而已,我拍下一张当年导弹一连连部的照片,给曾任导弹一连指导员的同村战友黄甫元发去,随即离开四营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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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招待所东墙

回到大路上,我随即看到了位于团部大楼后侧的团招待所东墙,墙上长满了爬山虎和杂草。我的脑海里不禁又浮想起1992年7月底的一天深夜,我来到炮团报到时,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的场景。我远眺凝眸,却再也寻不见那往日的风度。置身其侧,仿佛进入了一个虚构的时空,没有半点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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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营营部)

秋风牵引,我顺路而上,来到一营营区。一营曾是我到炮团报到的第一站落脚点。到炮团报到后,时任团干部股股长的霍德明曾在师指挥连担任过指导员,是我的老领导,他“走后门”把我安排在当时全师的先进连队六连,也让我荣幸的结识了时任连长张德波、指导员夏彬及连队的其他战友。在六连担任排长期间,我率领一个排,单独执行看守团弹药库任务,后又到东营执行油田执勤任务。后于1994年年初调到二营五连担任副连长。1996年年初,我又回到一营二连担任连长,应该说一营是我的“老根据地”。

相思如烟,可涛声却不依旧。一营营部前的菜地和炮场已被几座大棚所占领,大棚里养殖着的是近千只肥硕的鸭子,呱呱的鸣叫声在这白云流泪的深秋,显得异样的烦扰。营部与连队的通道已被堵死,只得绕道西侧主干道来到二连营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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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连战士宿舍区)

二连营区位于三个连营区的中间一排,我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时间。我走进了连部会议室,会议室的两侧曾是我和指导员的宿舍。在这里,我们曾经团结和带领全连同志同甘共苦,奋力拼博,硬把一个全团最差的连队带成了一个全师先进连队,我个人也荣立三等功一次。在这里有汗水,有泪水,有付出,也有收获;有痛苦,更多的却是快乐,尤其是我和战士们建立起的十分宝贵而又真挚的战友感情。

我走进曾经的宿舍,垃圾杂陈,无处落脚;我走进了卫生员的宿舍,同样如此;我走进了战士的宿舍区,一样的空荡荡、乱糟糟,唯有司机班西侧墙面的黑板报上的标语还隐约可见:建设文明营区,争创先进连队;强化进取意识,扎根沂蒙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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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标语是不是当年移防前连队最后一任文书任新合的大笔?

满目荒凉,谁人在回眸?落叶飘飘,谁人在停留?最后我再次在队部门前那棵埋藏了两捆沂水老白干的白杨树树根前驻足,当年栽下这棵树时还是一棵幼苗,可现如今树干足有四十公分粗,郁闷的是象征着连队精气神的一排参天大树如今已全部被砍伐,只剩下还带着些许清新砍伐印迹的树根,树根处已被无数棵新树芽所覆盖。

往岁如烟,二连的故事,再精彩、再动人也已成为过去式,唯有那深埋地下的沂水老白干可能会永远记住,曾经在这里演绎的故事里,有我,有你……秋风吹来,枯黄的杂草和刚出头的小树苗随风摇曳。想来,内心如能珍藏这一丝如秋风缠绵般的念想,也许就足以温暖余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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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卫生队大门)

离开一营营区,就看见了团修理所、汽车连的营区,站在大门口,望一眼空旷的营房,我终究没有走进去,便顺坡向西而去。映入眼帘的是团卫生队,破旧杂乱得让人走不进去,门柱上“爱委会”三个字依稀传递着旧日这里曾经的讯息。


沿着卫生队西侧的道路向北,依次是团指挥连、团军人服务中心和加油站,旧貌依存,北大门却被严严实实地堵死了。回转来到了家属院,这里曾是机关干部、随军家属和临时来队干部家属的住房。扯开遮挡在月亮门上的杂滕,这处位于家属院门口西侧的临时来队家属区,曾经演绎了多少缠缠绵绵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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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来队家属区“月亮门”)

出了家属院,映入眼帘的是大红的“五句话”标语墙,“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耳熟能详的“五句话”,依然回荡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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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团俱乐部西侧主干道向南而走,左侧是团俱乐部,右侧是二营营区,我也曾经在二营生活和工作过二年时间,分别担任二营五连和六连的副连长,但整个二营的营区全被一人多高的杂草所覆盖,本想走进去看一看的我,也只能望一眼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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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映在杂草丛中的二营营区)

我来到三营的营地,在三营指挥连门前,我拿出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这里如今已是一家工厂的厂区,也只是在门前路边张望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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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营指挥连营区)

最后又再次来到办公大楼前,门前的大路两侧的松树依然苍翠碧绿,傲然挺立,不时随风摇曳着浑圆的身躯,仿佛在荒凉斑驳中,向你静静地述说着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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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楼前屹立的松树)

我从军校毕业第一次来到这座营房时,刚刚二十五岁,正是踌躇满志,豪情满怀,渴望到部队大展身手之际;在这座山沟里枕着山风、喝着山泉工作和生活了若干年后,因部队整体搬迁离开这座营房时,三十一岁,对部队、对人生有了别样的理解,看待世界的目光已多了一份理性,多了一份从容。

爱悠悠,情悠悠。别离,已经二十载,一段光阴,不去回头,记忆也许会沉睡,一段又一段精彩而又经典的故事也许会就此尘封。站在这里,那年、那月,那段激情燃烧的日子,那些和绿色青春有关的故事,似乎并没有走远。看着破旧衰败没落的营区,泪水似乎止不住要滑落;看着眼前依然泛着绿色的杨柳枝条,心底却又泛起一抹温情,有一些美好,也许会永驻心田,不会消失。


文龙:永不散场的青春回不去的芳华

(青春热血故事永不退场)

马站,马站,终究不过是驿站而已。迎着秋日温暖的斜阳,我驱车离开。临行前,我再次凝望,虽已破败不堪,但却曾是万千军人的梦想所在。岁月无情,对这座深藏在沂水蒙山深处的营房,今后或许会永不再见,但却会把对它的点滴记忆,描摹成心中的山水画,把那段有风、有雨的日子,和曾经共度风雨、朝夕相伴的你、我、他,常在心中默念。即或人生旅途云淡风轻,青春回不去,团也不再回,但我坚信,关于这座军营的故事,珍藏在万千军人心底深处的记忆不会被时光吞噬,万千军人曾经的青春热血故事也定会永不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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