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一個抽象的概念，無影、無蹤，但是它就在那裡。我通過兩件事看到了它。
第一件事是和女兒一起看照片。
在疫情期間，孩子“宅”家，是永遠閒不住的。一會兒畫畫，一會兒寫字，一會兒剪紙，一會兒又看電視……，今天又翻出自己的影集認真地看了起來。
再過五個月，女兒就滿六週歲了。我們每年都給她照一本像冊，到現在累積起來也有四冊了。
坐在旁邊，我也跟著她一頁一頁地看。相冊中女兒的神態在悄悄改變，彷彿是慢鏡頭下的一株小苗將每分每秒的發生濃縮在幾分鐘之內展現了出來。想想，五年的時間好像還在昨天。
突然，女兒著急地對我說：“爸爸，我想看一歲的照片。”女兒現在對次序的擺放非常敏感，她將相冊按“年齡”順序一本摞一本的擺放後，發現少了一本。按理說，缺的那本，一定是女兒一歲時應該照的。
我們為女兒拍攝影集是從她兩歲時開始的。一歲時，覺得她還小，考慮到去影樓拍攝需要更換各種共用服裝，只怕對她健康不利，所以我們只是在家裡用手機給她照了一些，然後存到了電腦中。
於是，我們圍坐在電腦前。媽媽播放幻燈片，女兒小小的身軀趴在桌子上，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自己以前的影子。一歲時的她，嬰兒肥還沒有退去，白胖胖的臉蛋兒頂著黑黑的圈發，下面嵌著懵懂的眼睛，再往下是小鼻子，小紅嘴，媽媽突然說，我看不下去了，太可愛了！真想重新來一次！大部分有了孩子的父母，都有一顆心，它們在困苦面前可以頂住超強的壓力，但是在親情產生的至柔酥軟中，瞬間可能就會坍塌。
我們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正專注看電腦屏幕的女兒。在女兒這些照片和觸手可及的現實模樣之間，我們彷彿看到了時間的流逝。對著鏡子，我摸了摸鬢角中冒出的白髮，而後，轉過身來又瞅了瞅愛人發福的體態，明白了時間都去了哪裡！
第二件事是帶女兒看牙。
女兒的牙終於疼了起來。本打算年後初五在兒童牙科醫院開診時帶她去，但是逢上“疫情”就一拖再拖，直到現在已經吃不了飯了。
我們按預約後的時間來到了醫院。經過消毒、登記，掛號，女兒終於躺到了“恐龍”樣兒的兒童牙椅上。帶女兒來這裡看牙，陸續地已經是第五次了。記得第一次治牙時，女兒四歲。她對各種器械，和穿白衣的叔叔、阿姨非常恐懼，不停地哭泣，是我們強按著她才完成了治療，每回弄得心理都並不輕鬆。後來，逐漸地適應了，害怕慢慢減少，在我們安撫下孩子也能在緊張中配合醫生治療了。
這次，女兒和以往不同。她在護士阿姨的吩咐下，自己躺到了牙椅上，很配合的做好了各種治療前的準備工作，靜靜地躺在那裡等著“牙叔叔”的出現，我們沒有靠前，只是在後面看著她，那小小的身軀似乎散發著一種力量，使我們即欣慰又擔心。治療開始後，“牙叔叔”告訴她，如果疼，就把自己的左手舉起來，她微微地點了點頭。疼痛一定會出現的，女兒那隻小手突然緊張地立了起來，是繃得僵直的，看得出她很害怕，但又在堅持。她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喲，她在用自己小小的身軀獨自面對著恐懼。
我們急忙輕聲地告訴女兒，寶貝，別怕媽媽媽爸爸在。那雙立起的小手上仍在緊張地張開著，顯得無助，卻又倔強。那是一種時間流逝中的成長，讓人歡喜，也讓人不捨。我呆立在那裡，似乎品嚐到了一種“人生滋味”，彷彿一個不及膝高的小孩，歷經數載後，突然間站在了你的面前，那時已經是個頭兒遠遠超過你的大小夥子和大姑娘了。
我終於看到了時間，它們都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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