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聊齋——乩仙,靈官,蟄龍

乩仙

白話聊齋——乩仙,靈官,蟄龍

  章丘的米步雲,擅長扶乩算卦,每同人聚會。便召乩仙互相唱和。一天,有個朋友見天上微有云彩,忽得一聯,請乩仙對下聯。這一聯是:“羊脂白玉天,”乩仙批字:“下聯問城南老董。”大家懷疑乩仙對不上,所以亂說一氣。

  後來有事到城南去,發現一處地方,土紅得像丹砂一樣,很感奇怪。正好看見有個放獵的老翁在一邊,便問他是什麼土,老翁說:“這是豬血紅泥地。”忽然想起乩仙的批詞,十分驚駭;又問老翁的姓,老翁說:“我是老董。”能聯對倒不奇,奇的是預先知道城南老董,這也太神了。

  【乩:舊時求神問事的一種迷信方法。兩人扶一丁字形木架於沙盤之上,謂神降臨時則木架移動劃字,藉以決疑或占卜吉凶】

【原文】

乩仙

章丘米步雲,善以乩卜。每同人雅集,輒召仙相與賡和。一日,友人見天上微雲,得句,請以屬對,曰:“羊脂白玉天。”乩批雲:“問城南老董。”眾疑其妄。後以故偶適城南,至一處,土如丹砂,異之。見一叟牧豕其側,因問之。叟曰:“此豬血紅泥地也。”忽憶乩詞,大駭。問其姓,答雲:“我老董也。”屬對不奇,而預知遇城南老董,斯亦神矣!



靈官

白話聊齋——乩仙,靈官,蟄龍

朝天觀有一個道士,喜歡吐納法術。有一個老翁借住在他的觀中,正巧與他愛好相同,於是他倆便成了道友。住了幾年,每逢香火大會祭祀神靈的時候,老翁頭十天就走開;祭祀完了,他才回來。道士懷疑地問他,老翁說:“我們兩人已是莫逆之交,不妨與你實說。我是隻狐,祭祀的時候,諸位神仙下界清理穢物,我沒處去,只好到別處去藏身。”


又一年祭祀的時候,老翁又走了,這次很久沒有回來,道士很懷疑。一天他忽然回來了,道士問他是什麼原因,老翁說:“我差點見不到你了。上次祭祀時,本應照樣遠避,但又懶得走,見陰溝很隱蔽,就暫時藏在卷甕底下。想不到靈官清除到了這裡,一下看見了我,氣得就要用鞭打我。我很害怕,急忙逃跑,靈官追我很急。到了黃河沿岸,眼看就追到水邊,我沒辦法,就一頭扎進一個大廁坑裡,靈官嫌髒,才返身走了。我爬了出來,沾了一身臭氣,不能再遊歷人間,就到水裡洗了一下,隱藏在洞裡。過了幾百天,一身髒東西才幹淨。今天我來告別,並且告訴你,你也應到別處去躲躲,大劫的日子就要到了,這裡不是福地。”說完,就告辭而去。

道士依照老頭的話也搬到別處去了。沒過多長時間,便發生了甲申之變。

【原文】

靈官

朝天觀道士某,喜吐納之術。

有翁假寓觀中,適同所好,遂為玄友。居數年,每至郊祭時,輒先旬日而去,郊後乃返。道士疑而問之。翁曰:“我兩人莫逆,可以實告:我狐也。郊期至,則諸神清穢,我無所容,故行遯耳。”

又一年,及期而去,久不復返。疑之。一日忽至。因問其故。答曰:“我幾不復見子矣!曩欲遠避,心頗怠,視陰溝甚隱,遂潛伏卷甕下。不意靈官糞除至此,瞥為所睹,憤欲加鞭。餘懼而逃。靈官追逐甚急。至黃河上,瀕將及矣。大窘無計,竄伏溷中。神惡其穢,始返身去。既出,臭惡沾染,不可復遊人世。乃投水自濯訖,又蟄隱穴中,幾百日,垢濁始淨。今來相別,兼以致囑:君亦宜引身他去,大劫將來,此非福地也。”言已,辭去。

道士依言別徙。未幾而有甲申之變。



蟄龍

白話聊齋——乩仙,靈官,蟄龍

於陵曲銀臺(長山縣的通政使曲迂喬)在樓上讀書。一天正當陰雨天氣,看見一個小東西,身上發著像螢火蟲一樣的光,慢慢地爬動。它經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黑黑的痕跡,漸漸盤在他的書上,書也焦了。曲公想可能是條龍,就雙手捧著書送到外面去。

到了門外,曲公端著書等了很長時間,可小東西盤在書上一動不動。曲公說:“難道你認為我不恭敬嗎?”於是端著書又回到屋裡,仍舊放在書桌上,整了整衣帽,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再端起書來送出去。剛剛到屋簷下,就見那小東西昂首伸尾,離開書飛去,帶著一縷白光;幾步遠以後回過頭來朝著曲公,這時已經頭大如甕,身子數十圍。接著又一翻身,霹靂一聲,騰雲駕霧飛上天空。曲公回到屋裡查看它爬出的地方,原來曲曲彎彎從書箱裡爬出來的。

【原文】

蟄龍

於陵曲銀臺公,讀書樓上。值陰雨晦冥,見一小物,有光如熒,蠕蠕而行。過處,則黑如蚰跡。漸盤捲上,卷亦焦。意為龍,乃捧卷送之。至門外,持立良久,蠖曲不少動。公曰:“將無謂我不恭?”

執卷返,仍置案上,冠帶長揖送之。方至簷下,但見昂首乍伸,離卷橫飛,其聲嗤然,光一道如縷;數步外,回首向公,則頭大於甕,身數十圍矣;又一折反,霹靂震驚,騰霄而去。

回視所行處,蓋曲曲自書笥中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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