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的愛情:女友被坑嫁給別人,女友的閨蜜成了他的伴侶

看完路遙自身的愛情故事,我才理解他的小說,在小說“人生”中的高加林身上,我彷彿看見了路遙的影子。


路遙的愛情:女友被坑嫁給別人,女友的閨蜜成了他的伴侶


路遙放飛了初戀

  緣是天意,也關人情,因而先有情而後有緣。路遙與北京姑娘的初戀也是一種緣分。其時初中畢業返鄉知青路遙非常風光,曾是延川縣城最有權力的人物,他領著8000多名風雨同舟的紅四野造反戰士所向披靡,此時又作為群眾代表,被推選當了縣革委會副主任。延川縣城好幾個聲勢浩大,氣派宏偉的群眾對敵鬥爭批判大會由他主持。會場主席臺的左側常設兩個男女領著群眾呼口號者,那女的便是玲瓏小巧的林紅。路遙說他和她第一次相遇時彼此的四隻眼睛就對視了一下,光線對在一起了。姑娘對路遙豪爽、有氣派、不拘小節頗有好感。路遙眼神經常瞅著林紅的一舉一動。在別人不著意的時候,他便把眼睛轉到她的臉上久久地不願離開。  

 林紅所在的延川縣戰備文藝隊駐在縣城的半山上。她每天吃完下午飯,都按時站在崖畔上朝山下的文化館院子深情地眺望。在文化館幫助曹谷溪編輯文藝小報《山花》的路遙,此時也不約而同地站在院子裡,眼睛望向山腰間。那真如陝北民歌唱的一樣:“你在山上我在溝,拉不上話兒招一招手。”  

 那年元旦過後,延川縣戰備文藝宣傳隊散夥了。白煒為掩人耳目,把林紅和另外一個演員留下來整理道具,清理服裝,目的是讓路遙與林紅正面接觸。他有意把另一位安排在政工組院內清理衛生,將林紅領著進了文化館院子。推開靠左的第一孔窯洞時,林紅見路遙正和衣躺在床上看書,害羞地紅著臉拔腿就跑。   “你這叫幹什麼?林紅,你咋能這樣?既然有好感想談戀愛,為什麼怕見面,日怪事情!”白煒生氣地追上後語氣柔和了,林紅只好跟著他重新進了路遙那間臨時暫息的,朋友的辦公室。  

 “你們談吧,好好談,我把大門鎖住。”白煒哈哈一笑,拿著鑰匙回到政工組。下午5點鐘,縣革委會食堂開飯時間到了,白煒把門開了鎖在外邊喊叫路遙的名字,好久好久,叫不出路遙和林紅。當日晚上失眠的路遙說:“白煒老兄,我今天和那女孩可親美了。”  

 路遙作為縣革委會副主任,率領一個工作組,進駐延川縣百貨公司開展路線教育,公司的主任成了頭號整改目標。隨同路遙進駐百貨公司的一個成員,是一位北京插隊女知青,她便是路遙的女友,原延川縣戰備文藝宣傳隊演員林紅。   林紅能歌善舞,活潑美麗,路遙對她十分傾心,而林紅對路遙的才華人品也頗有好感。現在兩人又在一塊工作,關係便逐漸密切了起來。有一段時間,林紅返回插隊的樓河村裡辦事,寂寞難耐,她和路遙就只好白紙黑字,鴻雁傳書。   

一個多月,林紅給路遙寫了8封長信,平均四天一封,那些醉人心魂,語言纏纏綿綿的情書給了路遙初戀愛情的滋養,給了青春得志的他無比溫馨和甜蜜。他高興得不得了,連蹦帶跳跑到延川縣著名詩人,時任縣委通訊組組長曹谷溪那兒,繪聲繪色地給曹谷溪報告了林紅和他的愛情秘密。   

曹谷溪問:“你們親口沒有?”   “沒。”路遙說。其實他是怕詩人笑話,才沒說真話。  

 “瓷腦。”曹谷溪罵路遙。路遙只是憨憨一笑。那時,路遙鐵了心,一生只愛這個“林妹妹”。  

 1970年春,國家在插隊知識青年中首次招工,林紅體檢不合格。那時,縣上決定把路遙送去當工人,指標有限,兩人只能走一個。路遙把自己當工人的指標讓給林紅,又通過幾個鐵桿朋友周旋,事情成功了。   

正式招工通知下來後,林紅按捺不住興奮,飛快地跑到文化館,把自己招工的事情告訴了路遙。   “招上了,這次工作地點好,工種好。”路遙一連說了幾個好。但他那激動的情緒剎那間消失了,隨之而來的幾乎是一種無聲的哽咽:她要離開山溝了,她要遠走高飛了。他也立即認識到面前她和他近在咫尺,可他們之間相隔的距離彷彿太遙遠了。   

“你明天請假,咱們一塊到山上玩玩。”林紅很快看出自己的好消息在未婚夫那裡引起的反應,於是轉了話題。   “今天中午我請客,為你當工人祝賀。”路遙說。  

 飯後,路遙騎了自行車趕到郭家溝從家裡拿了4斤棉花,又往城裡走去。  

 細心的路遙,請人縫了一床大紅花被子,送給了林紅。林紅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從林紅那兒回到白煒辦公室已是三更,睡了沒十分鐘,給白煒打了個招呼,又走了。早晨白煒正在穿衣服時,路遙進門說:老兄,我今天可丟人了,我和林紅在河沿的石畔上親嘴哩,不知不覺天大亮,被倒尿盆的人看見了,他還喊了一聲。  

 “林紅呢?”白煒問。  

 “坐6點20分的車走了,”他感慨地說,“延川少了一層風景。”

心愛的女友做了別人的妻子,女友的女友成了他的情侶

  路遙心愛的姑娘去了某市某信箱當了工人,離開了陝北。林紅第一個月的工資全部寄給了路遙,信中明言,讓他買了香菸抽。第二個月寄回一條寶城牌紙菸。不知什麼原因,慢慢地由一月一封信減少到三月一封信,到後來一年也不通一封信。此事對路遙感情損傷很大。苦惱中的路遙,屋漏又遇連陰雨,渾身長出許多瘡,折磨得他兩個月不能行走。一天縣革委會軍代表找到躺在病床上的路遙,對著他這個當過一派頭頭叱吒風雲的人物宣佈了一個文件:經縣革委會核心領導小組研究決定,停止路遙的縣革委會副主任職務,進行隔離審查。   

生活中總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巧合事件。就在上邊宣佈對路遙進行審查的當天中午,一封來自內蒙古要與路遙斷交的信刺痛了他的心。原來,林紅當了工人後對路遙的愛出現了“舉棋不定”(路遙當時是農民身份),便寫信給內蒙古插隊的女友徵求意見,想不到那位女友不等林紅同意,便代寫了斷交信寄給路遙。   

船破偏遇打頭風。風雲一時又無比倔傲的路遙這一次可是從崖畔上掉到溝底了。這個少年得志而又突然中道崩阻的失敗者,難以承受這種暴風驟雨的打擊,他哭了,哭得肝膽欲裂,淚泗橫流。   路遙的好友,詩人曹谷溪來到路遙的住處,語氣鏗鏘地對路遙說:“一個漢子,不可能不受傷,受傷之後,應該躺到一個陰暗的角落,用舌頭舔幹身上的血跡,再到社會上去,還是一條漢子。那個官能當就當,不能當算了,又不是先人留下的,有什麼撂不開的?林紅走了,那算個屁事,世上好女人多得是,又不是死光了,不值得你哭鼻流水。”

好朋友的肺腑之言成了路遙感情歷程中最重要的支撐,仁義之君的曹谷溪、白煒又為路遙重新交往女友暗暗做著鋪橋打路的奠基工作。

在林紅插隊的後樓村,還有一位北京女知識青年,她是清華附中的學生,名叫林達。林達與林紅從小在一個機關院內長大,關係十分要好,林達知道林紅和路遙相愛的事和分手的經過。林紅變故後,林達寫信安慰過路遙,特別是勸他振作起來,去幹大的事業,後邊還有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請問我能否與你合作?”被曹谷溪和白煒視為林達向路遙發出的愛情信號。為此,白煒專門去了一趟百里之遠的關莊公社。有意在林達面前說路遙的壞話,林達特別在意。提到路遙與林紅的關係,白煒開玩笑說:“兩人早就一塊睡了覺。”林達臉色突變,大半天緩不過神來。

從這些細節中,白煒做出判斷,林達對路遙有點意思,便說我的話是玩笑。白煒向曹谷溪敘述了全部過程。曹谷溪把已在關莊公社擔任婦女專幹的林達調到自己的通訊組當幹事,把路遙的作品交給林達看,他說路遙有多聰明,多有骨氣,多有才氣,第一目的是想讓林達做一位愛情使者,去遊說林紅,讓她與路遙破鏡重圓。誰料,此事受到路遙的抵制。路遙對曹谷溪說:“這件事就這麼結束算了。我是個一生都不會安生的人,誰知道以後還會闖什麼禍?現在我的副主任官兒剛停職檢查,人家就和咱不了,硬叫跟上我,以後如果遇到更大的麻煩,保不定還會嚇成什麼樣子。算了,我這一生就不要女人了,死哩活哩,就我自個兒扛起來算了,別連累別人。”

罷了官而又失了戀的路遙,回山溝溝當了民辦教師,重新過起物質上窮困和精神上孤獨的生活。他只好用寫作來充實自己,時而在曹谷溪主編的《山花》上發表詩作。

曹谷溪在林達的信和白煒的偵探中捕捉了信息,他要給路遙成全好事,便在縣委通訊組正要舉辦的新聞報道培訓班名單上多加了一個人,那便是民辦教師路遙。培訓班結束後曹谷溪又把路遙借用在縣委通訊組。沒地方安身,路遙就住在曹谷溪辦公室裡,兩人同住一條炕,共用一個書桌。路遙與經常來此與曹谷溪商量工作的林達,自然抬頭不見低頭見。林達的風度和特有的氣質,使路遙又看到了當年林紅的影子,而林達與他親熱來往,使得路遙重新燃起了一種希望的火花。曹谷溪有意識地讓通訊幹事林達帶著路遙到賀家灣公社去實習採訪,又讓倆人騎了一輛自行車。鄉下回來,路遙覺得有許多話要向林達傾吐。但林達住的是集體宿舍,而路遙和曹谷溪住的窯洞又門庭若市,在一個古老而封閉的小縣城裡,青年男女兩個人又不能在馬路河畔悠閒地漫步,路遙請曹谷溪想個辦法。曹谷溪就在他的照相暗室,一間平房分作兩部分,前半部分放辦公桌,可以做案頭工作,後半部分修了蓄水池,通了自來水,安了個燈光,可以洗相放相。除了通訊組長曹谷溪,誰也不能涉足那個領地,他把路遙和林達領到這裡,開了門鎖,等他們進去之後,又帶上門,開始封鎖了一個正在進行的秘密。

暗室對那個時候的路遙來說,太美妙,太理想,簡直是他的伊甸園和方舟,只要林達有空閒,他就找曹谷溪要鑰匙,別人面前不好明言,就寫條子遞上去,曹谷溪就偷偷把鑰匙塞給路遙。在這個暗室中,曹谷溪許多重要的攝影作品都是在這裡衝片、顯影、定影的,此時,路遙與林達的愛情故事漸漸也從這裡開始顯影。

與路遙渡入愛河的林達,不知是牽掛昔日的好友,還是要把事情做得光明正大,她風塵僕僕地去了林紅工作的某市,林紅已做了一位軍代表的妻子,她與林紅躺在一張床上,同蓋一床被子,她把自己與路遙相愛的事給林紅作了通報,林紅聽後哭了,整整一夜都是不停地落淚。

握別林紅,林達向母親報告了她與路遙的相愛,徵詢母親的意見。母親要她講講路遙是怎樣一個人,她滔滔不絕地講著路遙的才華、勤奮、毅力……末了,母親問:“你講的都是路遙的優點,路遙有什麼缺點呢?”林達一時語塞。母親說:“你不知道他的所有缺點,就說明你並不很瞭解他,你們的事緩一緩為好。你先得冷靜下來,拉開距離之後看看。從某種意義來說,只有當你願意接受和包容他的全部缺點的那個人,才能成為你的生活伴侶……”

聽了母親的話,回到延川工作生活的林達,果然與路遙拉開了距離,好久不再同路遙去進那個衝片、顯影、定影的暗室。

舊夢剛剛過去,新夢剛剛開始,難道我又要失去心愛之人?路遙受不了,他對曹谷溪說:“林達不和我好了……”在曹谷溪面前,路遙第二次痛哭流涕,像一個受傷的孩子。

日月更替,冬去春來,一年一度的春節到了。曹谷溪回到妻兒當時生活著的延川縣劉家溝村過年。而拉開距離許久的路遙和林達兩人騎一輛自行車,大年三十回到郭家溝看望養父養母,正月初一就一同到劉家溝去看曹谷溪。曹谷溪找大隊領導把北京知青當年住過的窯洞收拾打掃了兩孔,安頓路遙和林達住下,然後就一日三餐地給他們大碗吃羊肉,大碗喝米酒,酒足肉飽之後,就讓他們回到窯洞甜甜蜜蜜,喋喋不休……路遙和林達一住就是八天,之後林達寫了篇散文《在燦爛的陽光下》,交給曹谷溪在《山花》上發表。林達就用這種特別方式向世人宣佈,她與路遙的愛情之旅步入大道,以至遙遠……

林達和路遙相愛兩年後結為伴侶,可惜在1992年路遙逝世3個月前,兩人簽了離婚協議。路遙強烈地愛著這個世界,而他離開這個世界時竟然顯得那麼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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