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親人下葬前要給過河錢,這條河是哪條河?

小說:親人下葬前要給過河錢,這條河是哪條河?

我一聽主家的話,一個頭變成兩個大,我的個乖乖,給人擇穴兩年,這也是給死人服務的活,但近身服侍還是頭一回,還搶了死者親屬的活,天哪。

我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勁地瞪了李叔一眼,他也是一臉無奈,鬼曉得這屍巾轉著轉著能指向我呢?

爺爺見我已經騎虎難下了,指揮道:“不易,你這張臉不行。”

怎麼地,我這張臉也算生得英俊,給死人抹屍還要再去整容嗎?我皺著眉頭看著爺爺,不知道的該以為我是他撿來的孫子。

爺爺又補了一句話我才知道他是讓我用灶灰把臉抹了,這時機敏的主家女人也趕緊包了一個紅包給我,鍋底灰避邪,紅包吉利,兩相結合,我的心略微定了定。

臉上一抹灰,誰認識誰呀,我還特別抹得厚些,據李叔說,當時的我比包拯還黑!

我慢慢走向屍體,掀起白布,底下的這張面孔仍可辨出面目,但上面呈現著粉紅色的屍斑,我強忍著心底的不適,唰,徹底將白布掀開了。

屍體皮膚被水浸泡過,就會發生皺縮、膨脹、變白,這具屍體完全符合溺水死的特徵,人體入水,皮膚受冷水刺激,毛囊豎毛肌收縮,使毛囊膨脹呈雞皮樣隆起,稱為雞皮疙瘩。

等我脫掉他的衣服,就能看到死者的胸腹兩側、臀部、上臂和大腿的外側都佈滿雞皮疙瘩,這是我看到的數量最多的雞皮疙瘩,也是離得最近的一次。

可惜,才二十歲,人生剛剛開始就溺水,還死得這麼離奇,我從盆中撈起屍巾,一時間還無從下手,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應該從始。

人出生從頭開始,人死亡從腳開始,這也是生死的區別,我心裡萌生了對死者的惋惜之情,突然間不覺得屍體有多麼可怕了。

而且從中產生了悲憫的感覺,就連握著屍巾的手也變得柔軟,我一點點擦拭著死者和腳,小腿,腰,腹,沒有一處不仔細。

或許是我的動作和表情感染到了死者父母和兄弟,三人不禁抹起了眼淚,眼眶通紅,一恍然間,我彷彿看到死者的嘴角輕輕揚起,頓時寒毛倒豎!

等我定神一看,死者還是剛才的模樣,絲毫未變,可剛才瞬間的感覺是那麼地真實,就那天看到地貌一樣,感覺來得很快,而且只有一瞬。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已好像有些特別的領悟力或是感悟力,這種領會的感覺有如神來之筆,只會在關鍵的時刻顯現。

擦完死者的正面,是時候擦背面了,我的心又是咯噔一下,我抱起死者將他輕輕地調轉方向,又輕輕地放下,看到他背部的時候,我的心震驚到了極點。

這一刻,我並沒有生出一絲恐懼,反而更加悲憫,正如李叔所說,死者後背的整張皮全部不在了,肉是浮著的,皺著的!

克服了心裡的恐懼,我的動作越來越嫻熟,到最後我連死者的頭髮和牙齒都清理得一乾二淨,因為帶著對死者的敬意和悲憫,最後完成的一刻,我甚至萌生出一絲驕傲。

這一幕看得李叔徹底傻眼了,趁著主家給死者穿衣服的空當,他悄悄地衝我豎起大拇指,事後他和我講,看到十八歲的我那麼氣定神閒地擦拭屍體,他徹底服了!

主家把壽衣穿好了,取一枚銅錢放在死者嘴裡,隨後又取一枚金元寶在死者左手心,一枚銀元寶在死者右手心,這樣一來,是嘴含銅錢,左右手握金元寶。

這是中國自古以來的殯葬傳統,放在嘴裡的銅錢被稱為含口,或叫飯含,指的是給死者嘴裡含物的習俗,《禮記》的雜記下篇,有這麼一句話,鑿巾以飯,《後漢書》中的禮儀志也有提到,登遐,飯含珠玉如禮,其意思就是讓死者順利度過冥河。

古人認為,冥河上有船,也就有負責擺渡的舟子,死者渡河,就應該像人間一樣,付錢給舟子,否則有可能受到舟子的責難,甚至無法渡河,死者又回來找子孫的麻煩,死者嘴裡含的錢就是付給舟子的船費。

而金、銀元寶,其實就是陪葬品,民間講究讓死者左手持金,右手持銀,多數人都會讓死者左手拿著一兩重的金元寶,右手拿著一兩種的銀元寶,展至今日,金、銀元寶大多數都是用假的代替,之所以還會採用這種習俗,就是老祖宗傳來的禮儀。

像這些傳統在外面進行火葬的話是看不到了,只有我們這種老式的山村,還依舊秉承著老祖宗的傳統,世代沿襲。

主家安排好一切,對我目露感激,尤其主家的女人眼圈都紅了,一直對我作揖,想想她最可憐,不僅要主持兒子的身後事,還要處理丈夫的糊塗事。

今天是兒子的下葬日,她還要負責大小事宜,都說女人為母則剛,這話果然不假,看到她,我就想到了自已的母親,想到母親的死狀,我不禁輕輕搖頭,不願意再回想。

弄好一切,我跟著爺爺和李叔走到院子裡的時候,聞到了新鮮的空氣,這一刻真他媽的美好呀,生和死連味道都大不相同。

“可以呀,楊小爺,這個爺字沒有白叫。”李叔這才笑著說道:“你繼承你爺爺的衣缽是足夠了,不,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心裡暗自搖頭,要說不怕是假的,畢竟是第一次抹屍,但好在心裡適應過來了,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這時候主家的親戚過來招呼我們吃飯,地方對八仙的待遇極高,是單獨拉開一張桌子供吃飯,不僅要提前吃,就連伙食也和別桌不同,光是紅燒肉就兩大盤。

鄉下辦喪事的這種宴席並不比城裡的差,雖然沒有多少珍貴的食材,但食材都取決於當地,照樣燒得香噴噴,樣樣不重,有冷,有熱,有湯,還保證真正的原生態。

李叔看我盯著桌上的飯菜看,笑嘻嘻地說道:“你現在還吃得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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