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恐怖小說】下水道里的媽媽

【短篇恐怖小說】下水道里的媽媽

一.

暗灰的天空飄著幾朵淡淡的殘雲,遠處傳來了不知名鳥的怪異叫聲。

天台上,風將女人的單薄衣襟吹得瑟瑟作響。胡亂的髮絲遮住了女人的臉,她晃晃悠悠的走到天台邊。一躍而下。

時間移到三十年後,麗景小區。沈沖和愛人新婚不久,兩個月前,妻子誕下了一個寶寶。沈衝百感交集,小心翼翼。兩個月大的嬰兒正是不安分的時期,夜夜晚上啼哭。不是餓了需要妻子餵奶,就是需要沈衝跑去換尿布。

才短短兩個月就將初為人父的沈衝折磨的心力憔悴,但當看到兒子的天真笑顏時,沈衝一天的陰霾卻又一掃而光。“嗚哇!”響亮的嬰孩啼哭撕碎了夜的寧靜。

“這小兔崽子,咋又餓了。”妻子嘟囔了一聲,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披了件衣衫,往孩子房間去了。半晌,她喂完奶回來,爬上了床。

沈衝翻了個身,發出了一聲囈語。誰料,沒過多久,孩子又哭了。妻子本以為孩子哭一會就哭累睡了,結果啼哭的聲音越來越猛。妻子拍了拍沈衝,道:“孩子他爹,孩子哭了,你趕緊去哄哄。”沈衝困道:“嗯…他餓了,你去喂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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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踹了沈衝一腳,道:“老孃剛喂完回來,你趕緊的。”沈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走向了孩子房間。他穿過過道,來到門前,剛想打開門。誰知,孩子突然就不哭了,房間陷入寧靜。沈衝抬在半空中的手一頓,輕笑道:“這小子,逗我玩呢!”但既然已經起來了,沈衝索性準備解個手再回去睡。

等他從洗手間回來,他突然聽到兒子在房裡“咯咯”的笑聲。他趴在門邊,聽著那童稚的笑聲,閉眼沉醉著,似乎這笑聲是一種天籟。屋子內,除了兒子的笑聲。似乎還有一個人在低聲的歌唱,像是在哄孩子般。

沈衝笑了,心想:妻子雖然嘴硬,但仍是放心不下兒子,自己親自來哄兒子睡覺了。他走回屋,爬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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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睡了?”躺在床上的人道。沈衝的血液一下子凍住了。是妻子的聲音!難道說妻子一直沒下床?那兒子屋裡的人是?!

深夜裡,沈衝的睏意一下子沒了。背上的汗毛也瞬間豎了起來,整個人也微微的戰慄不止。他噌的一下子爬下了床,朝兒子屋子快步走去。“砰!”沈衝猛地將兒子房門打開。並沒有什麼聲音,屋子中央除了一張嬰兒床,再無其他。

沈衝屏著氣,掃視了屋子一週,發現並無任何人的蹤跡,才呼了口氣出來。他喘了喘氣,走到嬰兒床邊,兩個月的兒子伸出雙手,葡萄般的眼睛正看著自己,似是要人抱。他將兒子抱起來,摟在懷中。他邊哄邊想,一定是自己剛才迷迷糊糊聽錯了。這大半夜的,怎麼可能會有人進來。

他將兒子哄睡了,放回嬰兒床。又掃視了屋子一週,目光停在了牆邊的一個大衣櫃,他盯著衣櫃看了好久,慢慢地向衣櫃走去。他站在衣櫃前,衣櫃有一人多高。完全裝的下一個成年人。沈衝嚥了咽口水,將手握住了衣櫃把手。

“沈衝!”妻子在另一邊喊道,嚇了沈衝一跳。“怎麼哄兒子哄這麼久,出什麼事了嗎?”“沒事,沒事。”沈衝忙回應道,下意識的鬆開了手。他輕輕的合上房間的門,關掉了燈。

沈衝爬回床上,道:“哄兒子睡覺呢,急啥?”妻子道:“看你這麼久不回來,怪擔心的。”很快,二人進入了夢鄉。“嘎吱嘎吱…”大衣櫃的門慢慢的打開了。

二.

第二天一早,沈衝穿好皮鞋,正準備出門。“老婆我走了哈!”“等下!”妻子從屋內喊道。沈衝困惑的看著妻子走到自己面前,不知還有什麼吩咐。

妻子整了整沈衝的衣領,柔聲道:“孩子他爸早點回來,我晚上做好吃的和兒子一塊等你。”沈衝看著妻子羞澀紅暈的臉龐,一下子出了神。從他們結婚後,有多久沒像兩人戀愛時期這樣親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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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的長跑,許是磨掉了許多曾經的熱情和初心,但這些悸動,從這一刻開始,逐漸復甦起來。沈衝點了點頭,道:“老婆,你產假在家,一定要好好休息。我下班了馬上回來。麼嘛~”沈衝親了老婆一口,開門離去了。

下午的協和醫院,擁擠的人流逐漸少了下來,沈衝也難得有了空閒的時間。突然,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老婆的來電。“這妮子,才離開了這麼一會就這麼心急麼…”沈衝輕笑道。他接通電話,道:“老婆,咋啦,想我啦?”對面卻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一些嘈雜的電流音。

“是信號不好麼…”他困惑的看了看手機,發現信號正常,又貼回了耳朵。“喂喂?聽得見嗎?老婆。”沈衝不斷問道。對面仍舊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但沈衝似乎聽到了一種奇怪的“伽伽”聲。像是人張大了嘴,從喉嚨裡擠出來那樣。突然,手機裡傳來砰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撞到了地上。沈衝心裡一沉,他預感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不行,我得趕快回家看看。”可現在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沈衝一時也脫不開身。“應該沒事的…”沈衝安慰自己。下班後,沈衝連忙往地下車庫趕去。等他開車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看到長欄沒打開,急的瘋狂摁喇叭。保安小張見是沈衝,打招呼道:“沈大夫,今天下班這麼急啊,去哪啊?”沈衝也沒回應他,直接踩油門走了。小張望著遠去的車,奇怪道:“沈大夫今天這是咋了…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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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衝一到小區樓下,隨意的將車子一停,就衝了上去。他氣喘吁吁的打開門,喊道:“老婆!你在哪?”屋子內空蕩蕩的沒人回應,也沒有任何混亂的跡象。沈沖走到臥室,發現並沒有人。“奇怪…難道她出去了?”沈衝試著撥打老婆的手機。“主人,那小子又來電話啦!”鈴聲從屋外響起,沈衝疑惑的循聲而去。他走到廚房那,見妻子的手機正躺在地板上,不斷的震動著。他彎腰撿起手機,抬頭髮現妻子正雙手抱著腿,蜷縮著坐在角落,頭深深地埋進腿裡。

“老婆?”沈衝輕聲喊道,妻子卻一動不動,沒有回應。沈衝試探著拍了拍她,誰料,手剛觸碰到妻子的手,妻子突然抬起頭哭叫起來。“啊!你別過來!”妻子面目猙獰,整個人陷入了極大的恐懼,戰慄不止。

“老婆,是我啊,我是沈衝!”沈衝急道。妻子卻沒有任何好轉清醒的跡象,仍舊哭叫不停,整個人極端抗拒沈衝的靠近。顯然,妻子這是瘋了。看完妻子這邊,沈衝總覺得漏了什麼事。“不對,兒子!”沈衝忙衝向兒子房間。“啊…”沈衝愣在兒子床邊,整個人陷入了空白。嬰兒床空蕩蕩的,兒子不見了。沈衝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腦袋一片混亂,不知道作甚。“報警…對了,報警。”沈衝顫抖的掏出手機,撥打了110。警方接到消息,很快趕到。“沈先生,我們排查了下,沒有發現這裡有人入侵和搏鬥的痕跡。”年輕的警察說道。

沈衝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種疲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自己把孩子藏起來了?”年輕警察擺手道:“沈先生,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的意思是現在暫時可以排除有人入侵的可能性。只不過這小區年代過於久遠,沒有監控。”他頓了頓,又道:“至於你妻子的狀況,我們也幫你聯繫到了附近的醫院。等下請沈先生跟我們回去,錄下口供。這次由於孩子丟失,案情較為嚴重,我們肯定會立案偵查。”

三.

沈衝從警局回來,已是半夜。他疲憊的打開門,面對空蕩蕩的房子。一時間,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和早晨的甜蜜相比,現在的無助感顯得無比荒誕滑稽。妻子已經安頓在醫院,有父母幫著照顧。想起妻子白天驚慌的樣子,沈衝心裡篤定,這顯然是一起歹徒入室拐賣人口的案件啊。妻子必然遭到了歹徒威脅。只不過,為什麼警察說這裡沒有絲毫入侵的痕跡呢?的確,門鎖並沒有損毀,上面也沒有其他人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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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妻子打開了門,然後受到了威脅?“一定是這樣。”沈衝心想。既然警察那邊暫時沒有頭緒,我就自己把歹徒找出來。不過,該如何找起呢…沈衝將屋子翻了個便,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家裡的所有貴重物品沒有丟掉一件,難道說歹徒入室就為了搶一個孩子?這冒的風險也太大了吧。

接連好幾天,沈衝都沒有去上班。一日早晨,沈衝接到了個電話,來電人是他在醫院帶的徒弟,王猛。王猛平日裡就熱衷於在網上解謎題,是個狂熱的偵探小說愛好者。

王猛在電話裡問道:“師父,你咋了,最近都見你來上班啊。我問了醫院這邊,說是你請了長假。怎麼,是家裡出事情了麼。”電話這頭,沈衝一陣語塞,不知道該不該不講。沉默半晌,他決定還是把事情告訴王猛,畢竟,多個腦袋想辦法總是好的。王猛聽到師孃瘋了,孩子丟了。沉默了一會,隨即破口大罵道:“師父,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說,你還把不把我當你的徒弟啊。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很快,王猛趕到了沈衝的家裡。他了解了事情經過,喃喃自語道:“事情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但肯定還是能找出解決辦法。”王猛來到孩子房間,發現屋子密不透風。為了防止兒子受風著涼,平時的窗子都是鎖住的。他將窗子打開,探出頭往下望了望。這裡是四樓,牆壁上也沒有什麼可以支撐住身體重量攀爬的東西。簡單來說,想進入這個房間就房門一個可能。然而警方說屋子沒有入侵的痕跡,那麼極大的可能就是沈衝妻子給歹徒開的門。至於她為什麼瘋了…王猛一時想不出緣由。

“師孃那邊,你有沒有問出什麼線索。她是不是丟子心切,所以才…”王猛問道。沈衝無奈的搖了搖的頭,道:“你師孃她,醫生說她一時半會恢復不了。如果她能清醒,這案子也就破了。”“的確…”王猛點了點頭,“她畢竟是唯一的目擊證人。”“目擊證人…”王猛猛地拍了下手,“誰說目擊證人只能是一個。”“你是說…”“這邊發生這麼大動靜,鄰居能聽不到麼,我們去問問不就行了。”“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沈衝恍然大悟道。

“咚咚咚!”王猛敲著對面的門。

“奇怪…沒人麼。”王猛對著貓眼使勁往裡看。“要不我們去樓上問問。”沈衝見狀,提議道。“行。”二人上了一層,敲了敲房門。門裡傳來幾聲響動,似是有人摸索到了門前。“誰啊?”門內傳來了一聲蒼老的聲音。王猛道:“您好,我們是樓下居委會的。有些事情想來問問您。”過了一會,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裡面探出個老太婆的頭。

“有什麼事嗎?”老奶奶問道。

“是這樣的。”王猛搓著手笑道,“我們想問下,您最近,就是前幾天,有沒有注意到樓下有什麼動靜。”

“動靜?”老太婆努力回想著,“有啊。前幾天有好多警察來了。”

“對!就是那天,你記的早上發生什麼了嗎?就是警察來之前。”沈衝忙上前問道。

老太婆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支吾道:“不…不記得了,那天我沒聽到什麼聲音啊。”

“您好好想想!”沈衝急道,“實不相瞞,阿婆,我就是樓下402的,我的孩子在那天丟了。我懷疑有人闖進了我的屋子。”

“真…沒什麼動靜啊。”老太婆道。沈衝本來微微升起的希望之光一下子熄滅了,他黯然道:“好吧,那就不打擾您了。”二人正打算離開,老太婆突然叫住了他們。

“你說你是402,是樓下那個402嗎?”“是的,不然還能是哪個402。”沈衝有點不耐煩了。老太婆嘆了口氣,道:“作孽,都是作孽啊…”王猛聞言,奇怪道:“阿婆,您這是什麼意思。”老太婆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二人心裡都一驚。“402的上戶人家,也丟了孩子。”“你是說…”王猛不可思議道。

“對,就是402,我沒有記錯。”老太婆道。“那具體事情,你還記得麼。”王猛問道。老太婆搖了搖頭,道:“時間太久了,都已經過去幾十年了。”二人沒能從老太婆口子問出什麼有效信息,只能先離開了。回到房內,王猛始終對這條信息耿耿於懷。沈衝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哎,你別想了,就算這戶人家丟小孩,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和現在有什麼半毛錢關係。”“不對…”王猛搖了搖頭,“我總感覺這事情有些蹊蹺。”“巧合而已,你擔心這個還不如去多問問別的人。”沈衝有些生氣了。

這兩者之間真的只是巧合麼…王猛突然抬起頭,問道:“師父,你買這個房子前,還記得上家主人是誰麼。”沈衝一愣,回答道:“我這房子那時候是從中介那買的,尋思著裡醫院近,又那麼便宜,我就把它買下來了,正好結婚用。至於之前的主人,我是一概不知。”“你聯繫下上回的警官,讓他幫忙查查這房子所有業主的信息。我倆現在去樓下物業問問。”王猛道。

沈衝猶豫了,似乎不太情願。王猛見狀,皺眉道:“哎呀,反正現在也沒什麼線索,有什麼就先查什麼不就行了,你還挑挑揀揀的。”“好吧…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沈衝點頭道。二人來到小區物業,詢問了那裡的保安小哥。保安小哥道:“本來吧,這些東西都是替業主保密的。但沈哥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不讓你們看也說不過去了。

402的檔案全在這裡了。”王猛拆開文件袋,翻看了402之前的業主信息。“奇怪,這裡總共就兩戶人家。一戶是你,一戶是一個叫楊涵的人。”

“就兩戶?”沈衝疑惑道。

“喏,你看。”王猛指著檔案道,“這房子在三十年前就已經無戶主了,也就是說他三十年前就把它賣了。直到你住進來,這段期間,它一直是空著的。”“賣了?就算賣了,也得有新的戶主吧。”“這就不清楚了,這裡也沒寫。”二人不約而同的望向保安小哥,小哥被二人一盯,慌道:“看我幹啥,我又不知道。我也是剛來的,三十年前我還沒出生呢。”

二人這才低下了頭,看著檔案無言。“要不…你們去警察局問問?”保安小哥試探道。四.“張警官…”沈衝面前站著的,正是前幾天那個年輕的警察。“沈大夫,你說的事情我們給你查了。這家的上戶人家是個叫楊涵的男人,他是一家三口住著的。女的叫趙翠鳳,他倆還有個孩子。”

“那他們的聯繫方式你查得到麼。”王猛問道。“這男的,已經失聯好多年了。這女的,資料上顯示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王猛和沈衝震驚了。事情開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嗯…死因是跳樓。至於他們的孩子,這邊倒是有聯繫方式。”“啊?不是說他孩子丟了麼。”王猛疑惑道。張警官回答道:“當時是丟了一陣,不過警察當時又給找回來了。交給了當地的孤兒院,後來也被人領養。現在怎麼說也得有個四十多歲了吧,這是他的聯繫方式和住址。哦對了,我們解鎖了你妻子的手機,發現裡面有兩張疑似歹徒的照片。”“照片…那一定是她手機掉落的時候拍的。”沈浪心想。張警官繼續道:“不過照片看上去非常模糊,我們已經叫技術部幫忙還原了,過幾天應該能出來。”“好的,辛苦張警官你了。”二人離開警局,王猛道:“看來,這兩者這間並沒有什麼必要的聯繫。那我們還用找他去問麼?”沈衝嘆了口氣,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們還是去問問吧,就當是把死馬當活馬醫。”開車行了一段路程,二人來到一片破舊的居民樓。沿著紙上的信息,王猛敲響了房門。房門內探出了一箇中年男人的頭,問道:“誰呀?”沈衝剛要開口,王猛制止他,笑道:“請問是李先生嗎?我們是新華社的記者,我們有些事情想要採訪你一下。”

男人上下瞟了王猛一眼,不耐煩道:“滾滾滾,老子沒那麼多閒心陪你們嘮嗑。”說完,就想要關門。“哎哎!”王猛忙伸手攔住房門。“咋地,你們還想要硬闖啊!”男人有些生氣了。“不不不,大哥。”王猛賠笑道,“我們這次採訪是有償的。”一邊,手上掏出幾張百元大鈔。男人見到這幾張紅色的大鈔,臉色緩和了許多。

“進來吧。”男人打開了門。“小妹!泡幾杯茶。”男人向裡頭喊道。沈沖和王盟就茶几坐下。“說吧,有什麼想問的。”男子道。“你知道,趙翠鳳嗎?”王猛盯著男子問道。“趙翠鳳…”男子臉上忽然陰沉了下來,似乎很是忌憚這個名字。“關於這個,我無可奉告。如果你們沒有什麼別的可問,就請走吧。”男人道。“別別,你先聽我們說。”王猛這次從兜裡,又掏出一小疊鈔票放在茶几上。男人盯著鈔票,不自覺的嚥了口口水。

“我們知道,你是孤兒,後來被人收養。我們社最近在籌劃一個孤兒尋親的版塊,只要是能登上這個版塊的,還有萬元大獎等著你。”沈衝在一旁憋著笑,心想:這小子,平時怎麼沒看出來這麼能編。男人聽到萬元大獎四個字,顯然是有些心動了。王猛繼續道:“你只需將你當年為什麼進孤兒院的事情告訴我們,我給你保證,大獎不出意外就是你的了。”“真的?”男人不可置信道。“我保證。”王猛拍了拍胸脯。

“好吧…”男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敘述道:“我記的那年我十歲,老爹在外欠了高利貸跑了,就剩下我們母子倆。媽媽本來就沒什麼工作,後來老爹跑了,老媽就失去了最後一根稻草。討債的天天上門來,說是再拿不出錢,就得拿我抵債。老媽就精神失常了,那段時間都不讓我出門,後來上學也不讓我去了。天天在家守著我,出門買菜也將門鎖住。連我上廁所上久了,她也會瘋狂拍門,然後抱著我又哭又打,總之…很恐怖。”

“接下來呢,你是怎麼走丟的。”王猛問道。“其實那次我沒有走丟,我只是實在呆不住,跑出去玩了一下午。誰知道…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她…”男人說到這裡,語氣有點哽咽。“她怎麼了?”沈衝問道。

“她跳樓了。”男人突然埋頭啜泣起來。

“啊…”二人陷入無言。“怪不得房子這麼久沒人住,還那麼便宜,敢情是座凶宅啊。”沈衝心想。男人低著頭,一直在小聲的啜泣,身體不停的發抖。王猛看見這個他這個樣子,也有點於心不扔,於是將手拿出,放在他的肩上,安慰道:“斯人已逝,你別太傷心了。”男人突然用一隻手用力的握住王猛的手,疼的王猛咧了下嘴。男人惡狠狠的盯著王猛問:“你說,如果那天我要是能早點回去,我媽是不是就不會死?”說完,又鬆開手嗚嗚哭了起來。

二人被這男人的喜怒無常給嚇到了,他們緩緩的站起身,王猛小心翼翼道:“錢就先給你放著了,我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來….”男人的哭聲更兇了,像一頭狂躁的野獸在低聲哭叫。不行,得趕快離開這裡!二人急忙朝屋外走去。轟!那個所謂的小妹佇在過道里,陰沉著臉用兩顆死魚樣的眼睛盯著他們。“哈哈…”王猛尷尬地笑道,“那啥,我們有事先走了,下回有機會再登門拜訪。”兩人繞過小妹,慌亂的打開門,便在樓道里一路狂奔。等兩人離開小區,不知不覺中,都驚出一身冷汗。“我去…”王猛心有餘悸道,“這一家都是瘋子。”沈浪道:“怎麼說,線索到這裡就已經斷了。”

王猛沉思半晌,突然錘頭道:“我這豬腦子!我怎麼早沒想到。師父快上車,我現在去找我朋友借個法寶。”沈衝一愣,問道:“是什麼法寶?”王猛已經鑽進車裡,叫道:“你就別管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五.沈衝家內,王猛拿著個碩大的類似一截燈管一樣的東西。王猛舉起“法寶”道:“此物叫做紫光燈,顧名思義,就是能夠發射紫外線的燈管。平時我們在地上留下的痕跡肉眼雖看不到,但它能把痕跡照射的一清二楚。來,先把塑料腳套套了。”王猛關掉屋子所有的燈,讓室內一片漆黑。塑料腳套也是為了防止不再造成過多的痕跡。王猛將紫光燈打開,地上的腳印就一清二楚的展現在二人眼前,冒著熒光。客廳上的腳印最為繁雜,混亂無章。顯然是前幾日警察在屋子為了蒐集證據穿梭留下的。“去裡屋看看。”沈衝道。王猛舉著紫光燈邊走邊看,他猛地驚叫道:“咦?你看這是什麼?”沈衝往王猛手指著的方向看去,發現在眾多的腳印中,有一個奇怪的痕跡。

【短篇恐怖小說】下水道里的媽媽

這個痕跡明顯不是人的腳印,反而像是什麼東西在地上爬行一樣。“你家是有養什麼寵物麼?”王猛奇怪道。沈衝不說話,只是接過紫光燈,一路照射過去。果然,不出他所料,爬行的痕跡有很多。那東西爬進了兒子的房間!沈衝慢慢的推開門,繼續察看。地上的痕跡在屋裡也有很多,但大多數都停在兒子的床前。痕跡繼續延伸,一直延伸到屋子裡的一個大衣櫃。沈衝打開衣櫃,將衣櫃的衣服都扔了出來。二人的呼吸都暫停了。衣櫃裡面,明顯有一雙沒穿鞋的人的腳印。

“一定是那晚…”沈衝不敢想象,要是那天他打開了衣櫃,會發生什麼。沈衝明顯感覺到,王猛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似乎越來越興奮。王猛搶過紫光燈,繼續照射,屋內爬行的痕跡一直延伸,直到延伸到了廚房,然後就沒有了。“奇怪,痕跡怎麼沒了!”王猛急的整個人都在發抖。“你先別急,我們要不先報警。”

沈衝道。“不!不要報警!”王猛咆哮道,接著就瘋狂的開始在廚房翻箱倒櫃。沈衝被他的這個樣子嚇了一跳,他難以置信王猛怎麼突然就像換了一個人。王猛突然在水槽下的櫃子停了下來。沈衝上前一看,額頭直冒汗。水槽下的櫃子里居然有一個洞,和一般水槽的排水洞不同。這洞是根巨大的管道,完全能容納一個人。管道看上去年代久遠,鏽跡斑斑,不知連通到哪裡。“我去,我原來怎麼沒發現這麼個東西。”

沈衝震驚了,又或者他之前只是忽略了這個管道。“快,找繩子!”王猛急切道。“找繩子…幹嘛?”沈衝愣了。“廢話,我要下去啊!”“這下面不知道通往哪裡,你下去會有危險的!”沈衝道,“我們還是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這些事情。”王猛突然上到沈衝面前,抓住沈衝的衣領,冷聲道:“不,不要警察,你現在趕緊乖乖的給我找繩子。不然你的寶貝兒子就找不回來了。”沈衝呆住了,他這才意識到。平日裡他這個看起來溫和的徒弟,現在已經陷入了探案的癲狂。王猛本身並不關心自己發生的事,他只是在滿足自己那病態的破案慾望!沈衝只能照做,從屋裡找了根尺寸適當的長繩。王猛將繩子的一端在屋子裡固定好,另一端綁在自己身上。冷眼看了沈衝一眼,慢慢滑入了管道。沈衝呆在地板上,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麼。“對了…報警…我要報警。”沈衝撥打了張警官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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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電話接通了。

“喂,張警官麼,我是沈衝。”“是沈大夫嗎?你先聽我說,你妻子手機裡的照片我們已經還原了。你現在先千萬別回家,切記!不要回家!照片我待會就發給你。”沈衝吞嚥了口口水,道:“可我…現在就在家裡。”“那你趕快離開。”電話那頭急切道,“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對的是什麼!你…”電話的人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的嘈雜電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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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衝掛斷了電話,繩子也猛烈的搖晃起來,這是王猛要上來的信號。沈衝奮力的拉扯著繩子,很快,王猛就爬了上來,帶著一身腥臭。“呼!”王猛努力的爬出管道,將手上提著的東西一扔。沈衝上前一看,整個人的血液都凝固了,腿一軟,倒在地上。那坨被布包著黑乎乎的東西,正是他那兩個月大的兒子。不過,兒子雙目緊閉,身子乾癟,顯然是死了。

王猛靠著櫃子門氣喘吁吁道:“這下面,是一個個連著的管道,地下是另一處龐大的空間。這種構造也就你們這樣的破小區才有了。”

沈衝這時候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他爬向兒子身旁,不顧惡臭,將他抱起來摟入懷中。淚水湧出眼眶,嘀落在兒子小小的臉龐上。這時,管道下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叫聲。是一個女人的叫聲。就像是一頭母獅回到巢穴,發現自己孩子不見的那種憤怒和絕望。

【短篇恐怖小說】下水道里的媽媽

“伽伽伽伽…”詭異的聲音從管道里傳出來,越來越近,管道上也有吱吱嘎嘎的響聲。顯然,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往上爬。“我靠,什麼東西!”王猛驚叫道,慢慢遠離櫃子。接下里的一幕,讓在場的二人,嚇得面如土色。一隻灰黑色的手,與其說是手,更不如說是“爪子”,攀住了管道。“伽伽伽伽….”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光著瘦骨嶙峋的身子從管道里爬了出來,“女人”全身上下的手腳都已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著。

“伽伽伽伽…”“女人”張著那空洞的嘴,歪著頭看著王猛。

“什麼東西!快滾開!”王猛靠在牆角,雙腿不斷打顫,兩股間也流出騷臭的尿流。

“女人”猛地爬到王猛面前,王猛嚇得直接暈了過去。沈衝緊緊抱著孩子,不說話。“女人”將頭往後轉過一百八十度,看著沈衝。更準確的說是看著沈衝手裡的孩子。

【短篇恐怖小說】下水道里的媽媽

“伽伽伽伽…”“女人”爬到沈衝面前,一把抓走了孩子。“不!”沈衝站起身,想要奪回兒子。誰料,那“女人”佝僂枯朽的手指卻如尖刀般銳利,一下子洞穿了沈衝的心臟。沈衝倒在地上,眼裡瀰漫起一層血霧。

“寶寶...”“女人”喉嚨裡擠出兩個字,一臉關愛的看著孩子。沈衝身旁的手機亮了一下,是張警官發來的兩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很奇怪的殘影,像是某種大型的危險動物,不過具體是什麼,只有沈衝知道了。

在沈衝生命最後的視野裡,那個“女人”,銜著他的兒子,爬回了管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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