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

胭脂扣

那是一个昏黑的夜,如花在苦等苦寻五十三年之后,终于站在了十二少面前。“你看斜阳照住个双飞燕”只在他耳边轻哼一句,就唤醒了露宿街头喃喃入睡的十二少。

“这枚胭脂扣,我带了五十三年,今天还你,我不再等了。”

转身离去的如花,或许已心无悲喜,孟婆的三碗热茶喝下,就会忘记所有的曾经,不再痴缠。

胭脂扣

“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尽千般心思,情象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延续不容易。负情是你的名字,错付千般相思,情象水东逝去,愿那天未曾遇......”

五十三年前,坦然吞下鸦片为你殉情自尽,五十三年后,欣然用来世的七年,换得七天时间,寻你,费劲波折。五十三年啊,五十三年奈何桥畔形单影只的等、五十三年凄风冷雨中无怨无悔的等,五十三年苦苦的相思,都在这一刻化解,如花终于可以心无挂碍的飘然走开。

“...今日天各一方难相见,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你看斜阳照住个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耳畔听得秋声桐叶落,又只见平桥衰柳锁寒烟...”

胭脂扣

相逢时,如花与十二少,一个花容月貌风情万种,一个眉清目秀风流倜傥,四目相对,便注定今世情缘,也注定了生离死别的宿命,只是,这份爱情从一开始,更注定是一场阴阳相隔的悲剧。

如花找到十二少的母亲,母亲请如花喝明前香茶并谦和优雅的说:“相传,该茶叶是清明前,杭州龙井村山岙里最早爆青的嫩芽,由未经人事的少女细嫩的双手采撷,并且靠少女处子的乳香体温揉和而成,故名曰“龙井乳香”。”“采这种茶我不行,当然,”母亲轻轻一笑说:“你也不行了。”

“我和振邦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不会变,但是再过个两三年,我担心的是他,你应该了解男人的。”

母亲轻轻一笑,就打碎了如花的痴梦。

胭脂扣

于是如花拥着十二少说:

“新衣服皱了。”

“皱了更舒服。”

“要是旧了呢?”

“那就丢掉。”

“人呢?”

“照样丢。”

“你会不会帮淑贤戴耳环?”

“会,我还会帮她挖耳朵,不过,一边挖一边想你。”

“你会不会帮淑贤穿旗袍?”

“会,我还会帮她系纽扣,不过,一边系一边想你。”

……

无论多么浓烈的胭脂,总会斑驳成退色的流年,无论怎样刻骨铭心的爱情,总会飘散成往日云烟。

胭脂扣

很多东西不能走近,真实的东西不好看;很多东西不能看透,看透了就面目全非。

如花是火一样的女子,如花是毒一样的女子,不要轻易碰触,碰了,要么舍弃一切一生爱她,要么玉石俱焚。如花痴情为十二少谢绝一切恩客,如花刚烈以死来证明爱的永恒,如花执着在奈何桥边翘首相望五十三年......这世上,爱情经不起的东西太多,经不起风雨,经不起世俗,经不起现实轻轻的一击。

也许她是原本明白一切,不过欺哄自己一场,到最后图穷匕见,才终于绝望。

胭脂扣

如花输了,输得很惨。

初看胭脂扣,心痛痴情的凄惨,指责十二少的负情贪生。再看胭脂扣,才明白十二少用情并不比如花少。初识如花,正是意气风发年少轻狂,送花牌、放烟花、送大床玩尽一切心思。后来为如花舍弃锦衣玉食断绝父母恩,做一名跑龙套的戏子去赚钱养家.十二少终究只是一个风花雪月的阔少,温柔多情却懦弱颓废的公子哥,无力养家。

挨穷不难,只要肯,但是你敢不敢。等到三餐不继,相对泣血,终会心生怨恨.

我凭什么为你放弃锦衣玉食?

我凭什么为你芳华虚度?

只是走了一半,爱了一半,中途退出却是两头不到岸。于是,他们别无选择。

胭脂扣

十二少颤抖着一口口吃下如花喂过来的鸦片。那时的十二少,已经是一种灵魂游离的状态,听不见耳畔如花的细数从前,似乎已经无所谓生死,命运让我活,我就死着活,如花让我死,我就活着死。

为如花,他死过一次,贪生本是人性最基本的构成,谁都可以指责十二少负情苟活,但是,谁都没胆量再来一次。

如花死后,十二少也许慢慢忘记了她的样子以及对她曾有过的感情,但是他的生活中再不会寻找到当初那个让他如醉如痴的如花;如花死后,他娶淑贤做老婆,帮淑贤挖耳朵,一边挖一边想着如花,或是别的人,帮淑贤系纽扣,一边系一边想如花,或是别的人。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他们白头到老,但是他们没有永结同心。

十二少挥霍了所有家产。

十二少流落了街头......

十二少生不如死。

也许,十二少已经无所谓生死。

胭脂扣

只是五十三年后,在一个昏黑的夜,绮年玉貌美艳夺目的如花,老朽猥琐面目全非的十二少,直面而视,哪一个都是非人非鬼。这是上苍对痴情人的惩罚,这便是人生,有些人,即便使出浑身解数,结果也由天定。

胭脂扣,在如花转身后演完了,也将人生拖拖拉拉的痛苦直接演完了,可是戏完了,人生还要继续,还是要继续拖拖拉拉的,痛苦的人生。

俗世就是如此,不堪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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