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杜甫(下):生不痛快,也要死得浪漫丨长安食迹

吃货杜甫(下):生不痛快,也要死得浪漫丨长安食迹

少年的狂放自傲、中年的忧思、暮年的颠沛……在杜甫人生的跌宕中,那些与文字相遇的食物透漏了最直白、最纯粹的情感,也折射了这位诗家吃货的一生。

安史之乱:吃着,漂着

从杜甫43岁谋得了兵器看管的小官职到几个月后安史之乱爆发,一直到他去世的16年间,离乱加剧,老杜开始遭受一些流离之苦,数度受饥。在成都落脚之初,一度还“故人分禄米、邻舍与园蔬”。但总体而言,杜甫只在安史之乱爆发的头一年多的时间和死前的二年多真正受苦,在剩下的12年时间里,仍然常有小官做,相比真正的底层,老杜身体的苦那都不算苦,但这老哥们喜欢哗啦啦的用诗写日记,一咏叹,小苦变大苦,即使没苦,读来也颇为感人——这倒不是矫情,只是唐宋文人的笔墨,大抵都要比事实重上几分。

老杜精通饮食之道,外出之时,自然不会忘记寻觅一下周边的饮食或者对穿肠的美食品评一番。47岁,在乱世中好不容易搏到一个官职的老杜因为看不清情势、站错队伍外放长安边的华州。次年,少时的一位友人在陕西招待了他。对于老杜而言,这是一顿难忘的聚餐,他将这份难得的感动付诸于文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韭菜,在中国历史上,一直是蔬菜当中的无上美食,甚至被归入荤菜之列,足见人们对它的重视。春天的韭菜经过一个晚上雨水的滋润,嫩的能掐出水,更让老杜感动的是,听闻杜甫要来,老友冒着雨连夜剪下畦中的韭菜——老杜只用了“夜雨剪春韭”五个字,便将食物蕴藏的感情烹饪的如此饱满,在老杜的眼里,这时的一茬韭菜,胜过无数山珍海味。

吃货杜甫(下):生不痛快,也要死得浪漫丨长安食迹

“安漂”老杜:人在安史已经漂到失联

上得庙堂,下得厨房

在“夜雨剪春韭”之后,老杜移居成都。在成都,他做了几件事,一是在浣花溪旁建了杜甫草堂,二是向一个姓徐的朋友讨要果树,不久之后杜甫草堂前就“枇杷树树香”了!三是向朋友要了大邑烧造的瓷碗。“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城。君家白碗胜霜雪…”

即使流离蜀地,吃货老杜对食器依然有着偏执的考究,还特地要了大邑的瓷碗过来、等到草堂落妥,有客来时,老杜“自锄稀菜甲,小摘为情亲”过起了吃货惬意的生活。

几年之后,老杜半自耕农的生活转移到了今天重庆的奉节。这一时期,老杜日常的饮食已少见鱼肉,但一款用槐树嫩叶汁和面的“槐叶冷淘”被这个吃货记录了下来:“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碧鲜俱照箸……经齿冷于雪……”

唐代的冷淘,是中国最早的凉面。而这款用新鲜的槐叶汁和面制作的,今天已经很难吃到,却被老杜这个细致的吃货连做带吃全套记了下来,如果有机会,大家一定要尝试一下,

体验这碗和诗圣遥对千年的灵魂之面。

酒鬼老杜

除了吃,杜甫还好酒。青年时期的杜甫就是一个酒客,而且经常喝大,喝大之后便胆粗气壮,提笔就开始放狠话:“饮如长鲸吸百川”……

这一时期的杜诗,完全是一幅浪漫主义的画风。杜甫借着《饮中八仙》,顺便跟当时“诗坛”的老头们套个近乎;私底下则捶胸顿足暗恨自己生的不够早,没有出现在大唐“酒中八仙”的首发阵容里。

杜甫在死前四年的人生总结中写道:性豪业嗜酒……饮酣视八极,俗物多茫茫……

在一首记录宴会的诗中,杜甫重笔写了这一句:“春酒杯浓琥珀薄,冰浆碗碧玛瑙寒”琥珀、玛瑙都是在高阶官员家里才能见到的酒具。身为官二代的杜甫除了好酒,在参加临晋公主的宴会时对这些酒具食器格外留心,反复推敲酒和酒具的用词顺序.....可见,杜甫不是普通的吃货,他已经跳脱出低阶吃货拘泥于“色香味形”的讲究,而进入了食与器君臣辅佐的绝妙境界。

杜甫在诗文里反复对美酒美食进行赞美和咏叹,其实是老杜发出的一个强烈信号:我是吃货、吃货、吃货!可惜,他这种略略隐晦的强烈表达在一千多年的岁月中,少有人能懂。

吃货杜甫(下):生不痛快,也要死得浪漫丨长安食迹

初唐第一男团:酒鬼练习生

要命的烤肉

对杜甫的死,一直颇有争议,其中,“杜甫死于吃”共识最高。据杜甫研究者的考证和推断:杜甫死于一顿湖南的烤肉,当时的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一顿饱饭,见到送来的烤肉,一顿猛吃,结果肠胃不堪其重,死了。

照理说,老杜是文化人,懂得久饿缓食的道理,但他依然奋不顾身、以命相搏的来对待一顿湖南的烤肉,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唐代湖南的烤肉实在做的太太太太好吃了!第二个原因是:杜甫在吃的方面除了是鱼生粉、水果控的标签之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肉食系……

穿衣吃饭,上下三代,顺便扒拉一下杜甫的祖上:杜甫的爷爷杜审言,大唐进士,唐代近体诗的开创者,官职:帝都御膳房二把手。

唐代近体诗开创者杜审言居然只是个食堂主任,可见昔日大唐帝国人才上的富余,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也可以看到饮食在大时代中的地位。老杜家的美食基因可能就此奠定:受家庭影响,杜甫对于美食的深度认知自然不是普通诗人可比,这可能就是杜甫成为吃货、并因食而亡的一记命运伏笔。

吃货杜甫(下):生不痛快,也要死得浪漫丨长安食迹

“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他的男神李白嗜酒如命,最终在酒中仙去。

他呢?恨不能治大国,只得烹小鲜,最终无憾一餐炙

——生不痛快,也要死得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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