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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外科護士長給我打來電話：張大夫你來一下，有個病人家屬找你。接到電話後，我還一直在納悶：病人家屬找我幹什麼？難道是送錦旗？想著想著，我自己都差點樂出來：做白日夢吧，鮮花與掌聲那是外科的專屬，你麻醉科就是在幕後做多大貢獻，人家家屬也不會知道啊。
路上不遠，三五分鐘就到了。
我到護士站的時候，看到護士長還有一個未穿工作服的人站在電腦旁。不用猜，那個就應該是護士長剛才電話裡說的家屬。
護士長，你給我打電話啦？我笑呵呵的說道。
張大夫，家屬對於麻醉收費有點疑問，你幫著給解釋一下。
聽到這話，我心裡有點不悅：哪個病人都是麻醉醫生在手術旁全力以赴看護著安全下手術檯的。雖然也沒得到過什麼誇獎，但這就是良心活，自己滿意就好。因此，也就習慣了幕後英雄的角色了。但每每遇到不知道感恩，還淨挑刺的病人，那心裡真是不痛快。
儘管感覺是來找麻煩的，但醫院天天強調“以病人為中心”，也不敢慢待病人。於是，我小聲說道：你有什麼疑問嗎？
看到我這個態度，那個家屬本來似有發怒的表情也收斂了。但我還依然能感覺到她似乎在說：等下要你好看。
不做虧心事，我也沒什麼好怕的，我心裡想到。
她說：我就做了不到一個小時的腹腔鏡膽囊切除，你們麻醉科就收我幾千塊？就這麼點個手術，用得著上這些項目嗎？這個家屬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我們科收費的那一排項目。
我和她說：手術確實不大，切掉的東西一共還不到一兩，皮膚上只有三個不到一公分的口子。但是，咱們上的是全麻呀。
她說：當時讓我們簽字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這麼貴？
我和她說：作為麻醉醫生，我們更加關注的是怎麼讓病人少遭罪、怎麼讓病人安全做完手術以及怎麼讓病人恢復快一些。至於收費的問題，那是醫院的事。
她說：明明是你們麻醉科收的費，怎麼能說是醫院收的費，收的什麼項目還不是你們麻醉科說了算？
我和她說：確實是我們科收費，但這些收費項目是醫院規定的，錢也都進醫院賬戶了。
她說：那你們的收費項目不能少點啊？
我和她說：為了保障病人術中安全，心電、血氧、血壓這些都是手術當中必須監測的項目。比如，通過監護儀上的心電波形動態變化，麻醉醫生可以及時發現病人心臟出現的異常；通過血氧飽和度波形及數值的變化，麻醉醫生可以及時發現病人末梢灌注是否良好以及是否出現了乏氧；通過監護儀上間隔幾分鐘一次的測血壓，麻醉醫生可以清晰地掌握病人的循環是否穩定以及是否因為失血影響了器官供血。
她看我解釋的振振有詞，稍低聲說道：那也就幾項而已，你們這個可不止幾項啊！我們那個年代做手術，好像也就這麼幾項。你們現在多出這麼多項目，是不是就想多收費啊？
聽到她說這話，我真的很生氣，但又不好發作，只能耐心解釋。一方面，不希望我們的好心最後還引起誤會；另外，我也希望借這次機會讓她多瞭解一些麻醉科、多瞭解一些麻醉醫生。於是，我開始把其他項目逐一向她解釋。
其實，一般情況下，我們知道病人或者家屬聽不懂，也就沒有把那麼多醫學專業用語說給他們。除了怕她們聽不懂外，也怕她們因為大夫說太多而過於擔心手術。既然病人已經做完手術，她非想搞清楚，我也就索性開始逐條給她解釋每一條收費項目了。
講到最後，她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大夫，不好意思啊，耽誤你這麼多時間。本來我以為麻醉就是打一針的事，沒想到居然這麼複雜。謝謝您！
這件事讓我認識到，病人不懂，這很正常。以後，還得再多解釋一些、多溝通一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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