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艾呂雅
我夢中的秘密和陽臺上的清晨
歐洲藝術家的故事口味偏重，讀之心悸。像《羅馬陽臺》裡的偷情、毀容、弒父，到了《世間每一個清晨》則是通過騙老師兩個女兒的身體感情，進而偷學老師的的樂譜，音樂後面的瘋癲，人類慾望的善惡交戰，似乎萬物都出自黑暗和孤獨。
如果不敢開始，任何都僅僅是臆想。閱讀的趣味屬於陽光下的事情，不南不北的暖秋，既沒有寒風瑟瑟，也沒有落葉飛舞。偶爾站到樓道的邊緣，看著街景覆滿了金黃，地下的金黃不動聲色，不動聲色撇著行色匆匆的路人，好在風紋絲不動。
不過閱讀只能一個人陷在流沙之中，帕斯卡把清晨對昨天的清零，歸結於日出以後，幾乎所有的陰霾一掃而空。最好是在陽臺面對初升的太陽，而且昨晚對文字純粹的體驗，也掩蓋了一場尷尬不耐煩的愛愛。
愛因斯坦說時間本身是沒有的虛無，現在有時被拿來恣歡年輕時的感情。《世間的每一個清晨》的篇幅並不足夠長，作者帕斯卡也好，譯者餘中先也罷，把一個音樂的故事，注入了人間世的諸多愛恨情仇。
再翻《羅馬陽臺》的時候，手忙心閒，慌亂之際，傷了左手食指，才覺得它的重要，與平日的漠然，不太一樣，照樣刷碗炒菜。淮河邊的冬天，因為沒有暖氣顯得格外漫長。
對冬的期待滋生，與《羅馬陽臺》莫姆深入骨髓的孤獨，各自放過。莫姆的故事簡單幹淨，不過是年輕的藝術家愛上了法官的女兒，情敵毀了藝術家的面龐，隨之美人嫁做他人婦。
藝術基本離不開激情的澆灌，屬於偏激的那種，不是現世安穩的庸常。莫姆在陽臺上的時候，帕斯卡那一大段對夕陽的描寫，綿綿不絕的絕望，完全因為羅馬的版畫師莫姆，“那時他的眼睛已經看不到東西了”。
雙目失明的博爾赫斯被任命為國立圖書館館長，但是他知道，自己右手邊的灰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略薩說，他對博爾赫斯的迷戀是秘密的、有著犯罪感的迷戀。男人對男人的焦灼，不僅於此，如同閱讀一樣，閱讀者或許比小說家和詩人更重要。
《世間的每一個清晨》更多的是對逝去的懷戀，如此清晨便顯得有些陰暗，莫姆說“人到了一定的年紀，他所邂逅的就不是生命，而是時光。他不再注視生命活著。他看到的是時光正在生吞活剝地吞噬生命”。
我常常從不同的小說和詩歌的氛圍中，頭髮未乾，直接進入睡眠，鼾聲此起彼伏，俯瞰的心靈悲哀而且無奈。我多麼想安安靜靜地睡去，沒有夢想，甚至於清晨，還能從房間的各個角落，找到靈魂秘密漫遊的痕跡。
這也無須擔心，不切實際的空靈，只在文字晃動的零散時刻，算是思索，也算是悲傷的閱讀。除此之外，清晨和夜晚同樣無法回首，俗世考量的溝溝坎坎，從來都是必須的選擇。
世間的每一個清晨，貌似新鮮的腐爛，沒有什麼變數。自刷牙洗臉塗上洗面奶的那一刻，重新復刻滿血生猛的情緒，日出時，黑暗終結，窗外曦光普照，今時開始。
繪畫：Guim Tio Zarral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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