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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是個微笑國度，民眾信奉佛教，遇事坦然，面帶微笑，不慌不忙。即便在新冠肝炎疫情暴發初期，泰國民眾也並不驚慌。實際情況是，除中國之外，泰國是最早發現新冠肺炎病毒感染病例的國家之一，確診病例現已達50人，死亡1例。但曼谷街面上，戴口罩人數不多，更不用說其他中小城市。出租車和旅館酒店也沒有實施每日消毒措施，機場只有國際航站樓須測量體溫，其他公共交通工具，車站碼頭都一切如常。除了口罩限量供應外，泰國市面上還算平靜。一句話，泰國人面對新冠肺炎疫情還比較樂觀。

旅韓泰國勞工返回引發恐慌，商品搶購潮初現曼谷

三月初開始，泰國首都曼谷和周邊地區出現了搶購商品的苗頭。曼谷周邊的大型超市和便利店貨架上，可以長期保存的食品，如大米、方便麵、米粉、魚罐頭、瓶裝飲用水，還包括衛生紙等日用必需品被搶購一空。好在，恐慌性購物雖然開始出現，但尚未造成商品短缺。起因是，進入二月下旬，新冠肺炎在日、韓、伊朗、意大利等全球多國迅速擴散，泰國抗疫形勢陡然嚴峻起來。據泰國衛生部常務次長素空醫師介紹，二月底以來泰國新增確診病例主要是由日、韓、伊朗、意大利等國輸入。日前，泰國已正式宣佈新冠肺炎為危險傳染病，正處於疫情傳播的第2階段，即發生本土感染，而且，泰國的新冠病毒已從中國輸入轉為從日、韓、伊朗及其他歐洲國家輸入，防疫任務更為艱鉅而複雜。此時，泰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面臨的更大挑戰接踵而來。二月底，韓國疫情爆發，確診人數超過5300人。全球上百個國家將韓國視為疫區，對韓國下達嚴格的入境限制令。雖然，目前還沒有國家宣佈從韓國“撤僑”，但是待在韓國境內的外國人，依舊陷入恐慌之中，恨不能早日離韓，返鄉避難。作為勞動力短缺的東亞發達經濟體，韓國多年以來一直大量引進越南、泰國等地的東南亞外籍勞工。據泰國外交部通報，目前泰國在韓工作人員一共有20多萬人，其中合法就業者5萬多人，非法居留打工者15萬多人！正在這些泰國勞工糾結要不要回國的時候，韓國政府不失時機地在後面“推了一把”。2月28日，韓國政府宣佈，給予30萬外籍非法勞工“自願免責離境”的機會，並將持續至3月31日。截至目前登記申請返回泰國的有5386人，其中有4727人已於3月1日前返回國內。而在接下來的兩週內，這一數字可能會達到數萬人。在韓非法就業的泰勞工陸續回國，新的輸入性疫情風險升高。帶來的風險是否能得到有效控制，是當前泰國疫情防控最關鍵的難題，也讓泰國社會異常敏感，也格外恐懼。我遇到一名泰國女職員聊起眼下的疫情，她說：“擔心疫情失控，加上對政府能否管住從韓國回國的泰國勞工有點沒信心，所以我也開始搶購一些必需品，囤點貨。”

圖片說明：搶購一空的泰國某超市（來源：泰國網）

面對如何應對抗疫新形勢，泰韓兩國衛生部進行磋商，目前兩國已經達成三方面共識：一是所有泰國勞工在離境前應在韓國進行為期14天的觀察；二是加強韓國機場所有來泰航線出境口的檢測及篩選；三是韓國方面將向泰方提供在韓國登記回國人員的資料，以便勞工回泰後順利安排返回原籍。同時，韓國方面表示將全力保證在韓泰國公民的安全，如果出現症狀，將會納入韓國的醫療機制。泰國方面則要求從韓回國勞工採取自我居家隔離14天措施。泰交通部表示，不清楚會有多少泰國勞工從韓國返回，交通部只能在曼谷素萬那普機場安排一個專區，對韓國返泰者進行檢查，並派出免費大巴，將從韓國返回的泰勞送回各自家中，自行隔離。這一措施也可能改變成集中隔離，政府正在研究。

前一階段，泰國新冠肺炎疫情主要出現在曼谷，清邁、普吉等個別幾個旅遊城市出現零星確診病例。這次韓國返回的泰國勞工原籍大多在泰國經濟不發達的東北等地區，他們的回鄉也帶來了疫情擴散的風險。有關地方政府，府（省）、市召開緊急會議加強防疫措施。當下，大多數泰國民眾開始對新冠肺炎疫情感到擔憂，重視預防保健，首先在曼谷及周邊地區，以及普吉、清邁等主要旅遊城市戴口罩的人數上升。一些大型商場開始實施測量體溫。調查顯示，超過70%的受訪者購買預防保健用品，如醫用口罩和洗手酒精凝膠的支出增加。據泰國開泰研究中心預計，自2月初起，1-3個月內泰國民眾用於購買醫用口罩和酒精凝膠的總支出約為22-25億泰銖（100泰銖=22元人民幣）。

圖片說明：返鄉的旅韓泰國勞工（來源：泰國網）

泰國經濟遭受新冠肺炎疫情最直接、最顯著的衝擊

泰國經濟支柱主要有旅遊業、種植業、商品零售業、對外出口貿易等，均受新冠肺炎疫情嚴重衝擊。2019年泰國經濟因中美貿易摩擦、全球經濟放緩以及嚴重乾旱的持續影響，增速放緩。第四季度GDP增速僅1.6%，全年增長2.4％，低於預期水平。2020年初以來的新冠肺炎疫情使泰國經濟雪上加霜，第一季度泰國GDP增速急劇下滑，預料旅遊業收入將減少約2,200億泰銖。加上受中國工廠停產的影響，與中國生產鏈相關的進出口企業經營活動停止，導致2020年第一季度泰國GDP趨向零增長。

泰國旅遊業遭受新冠肺炎疫情重創。泰國的國內生產總值中約有10％來自旅遊業，中國人是泰國最大的遊客群體。泰國旅遊和體育部官員認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2020年泰國國際遊客入境人數減幅至少是300萬，旅遊綜合損失難以預估。今年僅中國遊客人數減少就相當可怕。僅疫情爆發後的1個月內，中國遊客人數同比減少了近80萬人次。而兩個月合計減少的遊客人數至少是100萬人次。在曼谷搭乘出租車時與司機閒聊。司機說，過去中國遊客很多，有時提供服務時有點不耐煩，現在中國遊客不來了真有點想念。過去在旺季，每天能淨賺約30美元。現在，每天能賺到10美元回家已經是夠幸運的了。

圖片說明：旅遊景點的紀念品商店（來源：泰國世界日報）

中國遊客喜歡的泰國旅遊城市更是受到全面影響。清邁是中國遊客熱衷的旅遊城市，多年來大批中國遊客湧入清邁旅遊，到清邁的各網紅旅遊點打卡。清邁的著名寺院、旅遊景點、自然風光、風土民俗文化旅遊點散發著迷人的魅力，每天都有成群結隊的中國遊客遊覽觀光。最初是中國旅行團遊客，後來是自由行、家庭旅遊的中國遊客漸多，在各個景點前流連忘返。中國新婚情侶在當地取景拍婚照的情景也常見。疫情爆發後，此景不再，曾經一票難求的中國飛清邁航班，每天多達5000人，現在一個航班僅寥寥無幾的幾十個乘客，當地豪華賓館更是門可羅雀。據瞭解，泰國北部地區的清邁、清萊等旅遊城市，1月底以來至2月的客房預訂已經大量取消，保守估計取消量不少於80%。特別是原來做中國遊客生意的經營商，情況更加慘淡。酒店經營商希望泰國國內遊能幫助減輕損失，但現在泰國經濟不景氣，國內民眾旅遊的意願也不強，酒店面臨停業，或是裁員。原本大家還期盼4月宋干節（泰國新年）能帶來客源，但據說泰國政府已決定取消今年宋干節慶祝活動，美好的願望已成泡沫。二月底前，原以接待歐洲遊客為主的泰國東部地區的芭堤雅賓館受疫情影響不大，現在旅遊旺季，從俄羅斯和歐洲來的遊客仍較多，賓館經營仍平穩。但隨著意大利、德國、法國等歐洲國家疫情暴發，以及一些國家把泰國認定為疫區，現在遊客陡然銳減，再加上接待亞洲遊客為主的賓館客源已大幅減少，客源減幅超過90%。沒有客源的賓館苦不堪言，要求員工上班15天、休息15天輪流上班，減少員工開支負擔。一些只接待中國遊客的旅遊公司已經停業或倒閉，有的賓館宣佈停業維修，只是還沒有宣佈結業或倒閉。

泰國南部地區專門接待中國遊客的普吉、蘇梅島等旅遊熱點賓館已宣佈停業3個月進行維修。旅遊景點，如普吉芭東海灘的賓館，客房入住率約為60-70%，住客多數是俄羅斯人、印度人、歐洲人和泰國人。目前還有部分自由行的中國遊客，不過每日只有百人左右，從原來日均6000-7000人的水平大幅下跌。

據蘇梅島一家賓館的經理說，中國遊客不來了，賓館經營陷入困境，有的國家的遊客前來泰國旅遊，返回後要隔離14天醫學觀察，也令這些國家的遊客決定暫緩前來旅遊。德國遊客一直是蘇梅島賓館的主要客源，現在連德國遊客都不來，賓館經營更加困難。此前，每年1-4月賓館客房預訂率均會超過90%，現在減少至50%，可能會再減至30%。以往的旅遊旺季變成了比淡季還淡。就目前來看，每個月減少的國際遊客人數至少是30萬人次。全年國際遊客減少300萬，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如果情況如預估，泰國的2020年全年3萬億旅遊收入目標將無法實現。泰國旅遊協會認為，疫情對泰國觀光業造成的衝擊將超過半年。協會主席猜拉說，經濟損失也將高於先前泰旅遊局預估的2500億銖。

新冠肺炎疫情拖累泰國觀光業，其中又以航空業首當其衝。

泰國航空公司採取減薪措施以減少損失。泰航總裁素湄（Sumeth Damrongchaitham）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在多國蔓延，傷及民眾出國旅行的信心，導致搭機乘客數量銳減。泰航宣佈，從3月1日起至接下來6個月，公司高層與主管級人員將調減薪資與飛航津貼，降幅約15%至25%不等。泰航已取消多條國際航線，其中以飛中國航線取消50%最多，飛日本的也取消10%左右，以節省飛航成本。

圖片說明：酷鳥航空公司班機（來源：泰國世界日報）

泰國皇雀航空公司解僱機師。二月底，皇雀航空宣佈解僱4名機師，因該航空公司業務受到新冠肺炎疫情衝擊，停飛或減少多條執飛航線。在皇雀航空與新加坡廉價航空合資經營的酷鳥航空，最近也從停機坪撤出2架飛機，宣佈裁減24泰籍名機師，另解僱50名空服人員，裁員降低成本。泰國獅航公司採取放無薪假。公司宣佈機師和空服人員放無薪假期，其中機師組有20個名額，可報名申請，現名額已報滿。

由於疫情持續蔓延，越來越多國家和地區出現確診病例，業界預估對泰國觀光業發展影響至少達半年。泰國多家廉價航空公司開始將經營重心轉向國內，積極促銷國內旅遊。為促進國外遊客來泰國觀光，一些航空公司推出一系列促銷活動，如“神奇飛行、神奇泰國”活動，吸引遊客5月至10月間到泰國觀光。泰旅局市場行銷副主任坦恩表示，半年活動期間內，泰航將送出1萬張8折起的優惠機票。

（本文作者為東方智庫研究員、南京大學顧問教授、原中國駐摩洛哥大使，2020年3月10日 發自泰國孔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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