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羊城花會,北有哈爾濱之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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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的羊城音樂花會,湖北藝術學院的葉素教授,聽了粵劇後大加讚賞;從未來過廣州的著名作曲家瞿希賢,愛上了廣東音樂和粵曲;遼寧歌舞劇院作曲家雷雨聲,對潮州音樂著了迷;上海音樂學院院長賀綠汀說:將來再來回憶今天,將會感到今天的花會有它很重要的意義。


百年廣州人 | 南有羊城花會,北有哈爾濱之春(下)

“紅線女、馬師曾,家家戶戶點紅燈,紅燈綠燈都是表揚馬師曾;紅線女,馬師曾,家家戶戶點紅燈,紅燈綠燈都是歡迎馬師曾。”——馬腔悠韻 ,不曾遠離。


一)繼續好戲連場

1962年3月4日上午,馬師曾、羅品超、李少芳等一班粵劇曲藝名家在中山紀念堂為5000名觀眾演唱了他們的首本戲。馬師曾唱的是粵劇《屈原》裡的名曲“天問”,羅品超唱了《樓臺會》之“別英臺”一段,李少芳以“星腔”唱《河清有日》,白燕仔將她唱了30年的《周瑜寫表》拿了出來,郎筠玉演唱《花木蘭》中的“巡營”,兩位著名醜生文覺非與陸雲飛則演粵劇相聲《喬老爺與顏老大》。此外還有青年演員何紫霜、黃俊英、劉婉芳等的表演。

5日晚上在南方戲院是廣州音專師生專場。聲樂老師陳靈、關慧棠、蔡靜儀獨唱,14歲的音專附中學生謝永康以鋼琴演奏《兒童組曲》,13歲的何超東由姐姐何雅懷伴奏用小提琴獨奏,6個戴著紅領巾的女學生的琵琶合奏等,他們還邀請北京的音樂家林克漢、張利娟同臺演出。剛從音專畢業、時年未滿18歲的關聖佑演奏的鋼琴曲《金魚》一鳴驚人,他還和嶺南派古琴大師楊新倫及同學謝導秀合奏了古琴名曲《漁樵問答》,贏得熱烈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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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50年代白駒榮(右)與文覺非(左)在《拉郎配》劇中。白駒榮(1892-1974) 廣東順德人,粵劇白派藝術創始人,1958年他調任廣東粵劇院藝術總指導,次年任廣東粵劇學校校長,培育大批粵劇接班人。文覺非(1913年-1997年),廣東番禺人。先演文武生,後改醜生。解放後與羅品超等共組珠江粵劇團。在唱腔和表演上,既繼承了前輩傳統,吸收借鑑其他演藝術,且有創新,自成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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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燕仔是南海人,原名陳慶旺,廣東音樂曲藝團大喉唱家。一句“蛇矛丈八槍,橫挑馬上將”,聲如洪鐘,氣勢磅薄,廣州舊時孩童無人不識此君,男女皆識此句。圖為那時芳華正茂的廣東著名大喉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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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屆的羊城音樂花會,還舉辦了南北古琴學術交流會。廣州後起之秀關聖佑(後排左二)也在其中。


值得一提的是,關聖佑後來去了香港,他創作的《秦始皇》、《寶蓮燈》、《再向虎山行》等電視劇主題曲在粵港兩地家喻戶曉,賀年歌《歡樂年年》、《迎春花》更是街知巷聞,一舉成為香港樂壇大師。這是後話。

6日晚由廣州駐軍軍樂隊、廣東廣播電視文工團、珠影民樂隊在南方戲院演出。小提琴家馬思聰也在這天亮相,馬思聰攜兒子馬如龍合作演奏巴赫的“D小調小提琴二重奏協奏曲”,這是馬思聰父子首次合作並取得成功。

8日晚,廣州樂團在南方戲院演出。由廣東小曲改編的小提琴獨奏曲《凱旋》由藝人駱臻演奏,林克漢站在一旁聽,他說:“琴聲一響,我就被吸引住了。”他告訴記者,他決定把《凱旋》列入自己的演出節目單。記者希望他再訪問廣州時能演奏這首曲子,他說:“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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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聖佑原籍廣東順德容奇鎮,1962年演奏鋼琴曲《金魚》一鳴驚人。1968年定居香港,80年代為亞洲電視音樂總監。“在正統音樂與流行音樂兩大領域都有傑出成就,且既能作曲又能填詞,是罕有的音樂奇才”(香港著名樂評人黃志華語);“他的成就不亞於顧嘉輝和黃霑。他的歌曲大家耳熟能詳”(徐小明語)。除了電視劇主題曲,他的賀年歌《歡樂年年》、《迎春花》至今仍是街知巷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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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思聰1912年5月7日出生在廣東海豐縣城幼石街。他是中國20世紀傑出的作曲家、中國小提琴音樂的開拓者、中國現代音樂教育的先驅。圖為1946年,馬思聰與巴金攝於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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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克漢1932年生於印尼一個華僑音樂世家,六歲開始隨前蘇聯和荷蘭著名小提琴家學琴,1948年入荷蘭皇家音樂學院學習,1951年獲獨奏家文憑,曾三次代表荷蘭參加國家音樂交流會。後又入巴黎國立音樂學院、蘇聯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學習,以演奏巴格尼尼與柴可夫斯基協奏曲聞名於世。1962年回國,先後在中央音樂學院及上海音樂學院任教。1971年移居香港,六年後創辦了林克漢管弦樂團,任樂團音樂總監及首席指揮。圖為林克漢演奏的《中外小提琴精選集》(荷蘭飛利浦版)。


二)業餘演員亮相

10日上午在南方戲院,700多名廣州音樂愛好者走上了舞臺,這是廣州業餘音樂隊伍的一次展示。

表演者由120個廣州工人組成的廣州職工業餘合唱團、石井公社農民表演隊、廣州市紅領巾合唱團和廣州市中學生管樂團以及廣州青年業餘歌舞團等演出。當時,馬思聰和夫人王慕理還到青年文化宮看排練,聽了男聲女聲兩個中學生的獨唱,給予熱情鼓勵。當時還有來自華工、暨大的學生、廣州汽車總站職工陳於茂等的表演。

表演隊伍中,還有中山大學研究昆蟲的蒲蟄龍教授,他在花會上以小提琴獨奏《新疆之春》和《小夜曲》。有人問蒲:“你是個搞科學的,天天與蟲子打交道,怎麼會與音樂結緣呢?”蒲蟄龍說,他每日一早,習慣拿起小提琴來迎接新的一天。為了不影響別人,他先是小聲地練,7點過後再大聲練,練一個鐘頭的小提琴,才精神煥發地走進實驗室和教室。在實驗室裡,還有一把小提琴,工作疲勞的時候,“我會拉上十幾分鍾,直到音樂的旋律捲走了疲睏,我又回到我那些心愛的蟲兒中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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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首屆羊城音樂花會上,廣州樂團合唱隊表演的無伴奏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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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世紀前,一位中山大學的科學家,克服重重困難,在使用赤眼蜂“以蟲治蟲”領域取得了重大突破。他就是被稱為“生物環保第一人”的蒲蟄龍。晚年的蒲蟄龍,業餘時間仍然喜歡拉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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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廣州市中學生的兩個男聲女聲的獨唱節目,那男孩幾十年後仍記得,廣東男高音歌唱家羅榮鉅在家裡教他唱歌的情景。圖為1966年春節,在迎春文藝晚會上,羅榮鉅演唱音樂史詩《東方紅》片段。


三)觀眾好評如潮

3月18日晚上,羊城音樂花會閉幕。16天的演出,共有廣東省、廣州市15個專業藝術團體和主要業餘藝術團體,以及中央音樂學院、中央樂團等“中央級”的歌唱家、演奏家,還有來自上海、天津、西安、成都、廣西、河南、湖南、江蘇等地的音樂工作者共2700多人,聯合舉行50場演出,共600多個音樂舞蹈節目,觀眾達14萬多人次。

羊城音樂花會在文藝演出的同時,還進行頻繁的學術活動。既有專題討論會,又有經驗交流會,如音樂創作問題座談會、民族民間音樂座談會、舞蹈藝術座談會等。這次花會最大的成功,是展示了廣東地區的音樂專長。湖北藝術學院的葉素教授,聽了粵劇後,大加讚賞,他以“字正腔圓、情真意篤”來形容馬師曾、羅品超、郎筠玉、白燕仔、何紫霜的演唱。從未來過廣州的著名作曲家瞿希賢,愛上了廣東音樂和粵曲。遼寧歌舞劇院作曲家雷雨聲,對潮州音樂著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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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煥之(1919年-2000年),是我國著名的作曲家、指揮家、音樂理論家。原籍福建晉江,1919年出生於香港。他創作的《社會主義好》是新中國50年代最流行的革命歌曲。自1954年起,歷任中國音樂家協會常務理事、書記處書記、副主席,音協創作委員會主任,《音樂創作》主編等職務。1985年當選中國音樂家協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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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綠汀(1903-1999),有人說他是“戎馬倥傯三十年,榮辱不驚半世紀”。1934年,賀綠汀的《牧童短笛》獲“徵求有中國風味之鋼琴曲”頭獎。他在30年代為影片《馬路天使》譜寫的《四季歌》、《天涯歌女》家喻戶曉;他創辦了上海音樂學院附中和附小,形成大學、中學、小學“一條龍”的教學體制。他是新中國成立後,擔任專業高等音樂學院院長時間最長的音樂教育家。圖為賀綠汀在1960年代。


著名作曲家李煥之,在參加完花會後,撰寫《花會音樂隨筆》說——

“粵曲是典型的羊城音調,不僅在廣州市是家喻戶曉,就是外省來的同志也都越聽越有味道。我是非常喜愛粵曲的,孩提時候就愛跟著留聲機吟哦哼唱,後來到北方參加工作,一別二十餘載,南國的音調幾乎全被北方的歌腔取而代之。1957年和紅線女同志一道參加第六屆世界青年聯歡節的音樂比賽,才又喚起了對南國音調的回味。這次有緣來羊城參加盛會,使我對粵曲的感情比起少年時代更覺可愛……當代粵劇大師馬師曾的《天問》一曲,不僅唱腔具有鮮明的性格,表情動作更是出色非凡,它洗練渾厚,時而含蓄,時而熾烈,動作烘托著唱腔,唱腔又引申出動作,唱功和做功互相補充而相得益彰,這是真正的歌劇表演藝術。”

上海音樂學院院長賀綠汀,則說羊城音樂花會這樣辦下去,“到了將來舉行第十屆花會的時候,再來回憶今天,將會感到今天的花會有它很重要的意義。”

爾後,人們仍餘興未盡,於是在18日晚,在中山紀念堂舉行的閉幕式音樂晚會上,應觀眾要求在3月21、22日加演兩場。

3月22日,在廣東師範學院中文系學生宿舍106室門口,掛起了一副“你唱我和百花會,笛鳴簫響萬千歌”的對聯。晚飯前,這裡也有一場別開生面的小小音樂花會:橫簫獨奏、男聲獨唱、客家山歌、二胡獨奏、簫弦合奏……同日,在中山大學成立了一個業餘音樂組織——室內樂組,樂組成員包括小提琴和鋼琴手,由蒲蟄龍教授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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