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頭寵女無度,葛朗臺吝嗇至極,哪個更真實,哪個更可憐?

路遙曾經在《平凡的世界》中感嘆:"錢是好東西,它能使人不心慌,並且叫人產生自信心。"

金錢本無錯,取之有道,用之亦應有道。然而金錢亦如鞭子,抽打了無數人一生。巴爾扎克筆下塑造了2800多個鮮活的悲劇性人物,高老頭和葛朗臺尤為著名。表面上看,一個舍財一個貪財,對金錢的態度為兩個極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父親形象,一個寵女無度的慈父,一個吝嗇至極至極的守財奴,哪個更真實,哪個更可憐?

高老頭寵女無度,葛朗臺吝嗇至極,哪個更真實,哪個更可憐?

巴爾扎克筆下高老頭和葛朗臺尤為著名

《高老頭》:溫情脈脈金錢面紗下,真實冷酷的父女關係。

高老頭算得上一個盡責的父親。法國大革命時期,高里奧靠麵粉發家致富,中年喪妻的高里奧渴望親情,是個重感情的老人。表現之一,就是臨死不忘戴上妻子頭髮編成的練子,上面有個小小的胸章,外面刻著女兒的名字,裡面裝著她們還是純潔可愛嬰孩時的細髮捲。

為了讓她們躋身上流社會,他不惜重金,讓她們受到貴族化教育,如願以償分別嫁給了伯爵和銀行家,還給了每人80萬法郎作嫁妝。大姐成了雷斯托伯爵夫人,小妹成了銀行家紐心沁根的太太。

他原以為女兒嫁得好,便可以在女兒家過上受尊重,和被旁人奉承的好日子。誰知不到兩年,女婿就把他趕出了家門。金錢扭轉不了階層的歧視,他低微的出身成了他們的恥辱。

高老頭又一次以錢開道,為了獲得女婿的好感,忍痛賣了店鋪,將錢平分給了兩個女兒。他還有點養老錢不怕,孤身一人搬進了伏蓋公寓。

高老頭寵女無度,葛朗臺吝嗇至極,哪個更真實,哪個更可憐?

金錢扭轉不了階層的歧視,高老頭低微的出身成了女兒們的恥辱

第一年,他住公寓頭等套間,每月1200法朗膳宿費,有專門的理髮師上門服務,有全套銀質的餐具,連煙匣都是金燦燦的,開始了鄰居們傾羨的生活。

高老頭傾其所有來愛兩個女兒。本以為女兒們都過上了體面生活,他單獨過以後,再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可事與願違,高家姐妹生活奢靡且揮金如土,很快捉襟見肘。或許她們是“啃老族”最早的經典人物,偶爾來看老爸的目的只有一個:各種理由要錢。

從此高老頭經濟在兩個女兒一次次壓榨下,每況愈下。老爸從來就不忍心,看著女兒為錢難過著急,總是有求必應。縱有金山,也漸漸被掏空了。

第二年年末,高老頭就換了次等房間,膳宿費也減為900法郎,大冬天,屋裡不捨得生火取暖。

第三年,高老頭換到了最低等的房間,每月房錢僅為45法郎,他戒了鼻菸,不再請理髮師,金煙匣等值錢的飾物也不見了。老人越來越瘦,看上去活像一個可憐蟲。

高老頭這份瘋狂畸形的父愛近乎病態,註定了悲劇的人生。

高老頭對女兒的愛毫無保留,希望她們幸福。得知拉斯蒂涅愛上他的小女兒,他甚至打算出錢為買了幢小樓,以方便他們約會。

高老頭寵女無度,葛朗臺吝嗇至極,哪個更真實,哪個更可憐?

"哦,娜齊!斐斐納!”高老頭見到兩個女兒總是快活


這時大女兒也來了,哭著告訴高老頭,丈夫拿她賣項鍊的錢為情人還債,而自己的財產已被丈夫算計殆盡,急需1.2萬法朗去救心上人。兩姐妹吵得不可開交,因為父親只有最後這點家底了,只能滿足一個。

高老頭一急之下中風動彈不得,可意識還在,巴爾扎克要他親嘗自己種下的惡果——見識溫情脈脈金錢面紗下,真實冷酷的父女關係。

可憐的高老頭病重希望見女兒一面,熱心的拉斯蒂涅馬上帶信去請,卻被她們無情地找藉口拒絕了。

奄奄一息的老人,寶貝胸章一碰到胸脯,便快樂得直叫:"噢!娜齊!斐斐納!”那是兩個女兒的暱稱。臨死之際仍痴心不改,拼命抓著照料他的兩個年青學生的頭髮,以為是兩個女兒,輕輕的叫了聲: "啊!我的兒哪!"

整個靈魂都在這兩句裡面,而靈魂也隨著這兩句喁語飛逝了。最後拉斯蒂涅和同學傾其所有,草草埋葬了高老頭,可憐他以為女兒終於來見了他一面,是愛他的。但直到死,高老頭也沒見著她們的面。

姍姍來遲的伯爵夫人終於認識到,最愛她的人去了,可是手頭沒有一個錢拿出來。

這個文學作品中最著名的痴父,"女兒奴"高老頭,為什麼有這樣悲慘的下場?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首先他過於偏執的愛,痴心到完全沒有自我。把所有情感傾注到女兒身上,被她倆敲骨吸髓式的"啃老",毫無人性榨乾了他最後一文錢,仍然執迷不悟。

高老頭寵女無度,葛朗臺吝嗇至極,哪個更真實,哪個更可憐?

高老頭

高老頭可恨在於萬事以錢開道,父愛基礎十分物質化,忽視了精神文化的教育。他認為只要我出錢,沒有什麼搞不定的。這種唯利是圖的價值觀下的家庭教育,自然很失敗。

兩個女兒除了拿老父親當搖錢樹,根本不在乎什麼感情,親情淡漠很正常。當小女兒說丈夫同意她和拉斯蒂涅來往,條件是她得答應不能要回80萬法朗嫁妝剩下的錢。

高老頭一聽就急了,堅決不同意說:"錢是性命,有了錢就有了一切。"

在他看來,所有的幸福都建立在金錢基礎上,沒有錢什麼都不可靠——這是依據他自身的經驗來得出的血淚教訓。

高老頭一心用金錢堆砌著女兒的幸福,卻沒有教會她們如何去愛,如何管理使用金錢。

而他的女兒們混跡於汙濁的上流社會,親情早已被虛榮心泯滅,只把父親當作索取的對象,絲毫沒有被父親的無私付出打動,反而被她們所拋棄。

從兩個女兒及女婿的涼薄中不難看出,靠金錢維繫的婚姻和親情,是多麼脆弱。父女情感的缺失,終在他兩手空空時現出猙獰的面目。

金錢擺佈下的親情扭曲變異,高老頭帶著一腔怨恨離世,該怪誰呢?始作俑者當然高老頭,是受害者亦是害人者,悽慘結局乃咎由自取。

《歐也妮·葛朗臺》;葛朗臺與高老頭相比似乎幸運一些,窮得只剩下錢,同樣是金錢社會的陪葬者。

高老頭寵女無度,葛朗臺吝嗇至極,哪個更真實,哪個更可憐?

葛朗臺,行萬事節省為要,是個連動作也要吝嗇。

巴爾扎克筆下吝嗇鬼無數,葛朗臺算第一。他對家人的錙銖必較,令人印象深刻。看見金子眼晴發光,女兒歐也妮想談戀愛,都怕她帶走母親的財產,那應該是葛朗臺他的。

當歐也妮和母親正在欣賞查理寄存的梳妝匣時,葛朗臺開門進來了。葛朗臺太太一看見丈夫瞪著金子的眼光,驚訝得叫起來。老頭兒身子一縱,便撲上了梳妝匣。

妻子病得要死,葛朗臺捨不得多拿半個子。妻子生病需要花錢,這對葛朗臺來講,簡直就是“抹自己的脖子”,但想到花幾個看病錢會保住更大一筆財產——這交易划得來。

終於他請來了索漠最有名的醫生為太太診治,戰戰兢兢地探問道:“要不要花很多錢?要不要吃藥呢?”最後咬著牙說出:“請你救救她,即使要我一二百法郎也行。”

葛朗臺貪婪而吝嗇,不知愛情的婚姻——他為的是妻子的嫁妝;從未享受過天倫之樂,他內心一片荒蕪。一個身家高達一千七百萬的財主,不捨得正常花錢,錢再多又有什麼用呢?鑽到錢眼裡去了的葛朗臺,行萬事節省為要,是個連動作也要吝嗇的守財奴。

高老頭寵女無度,葛朗臺吝嗇至極,哪個更真實,哪個更可憐?

把—切照顧得好好的,那邊來向我交賬!

他對家人親骨肉,也遵循價值最大原則。留給女兒的最後遺言是:"把—切照顧得好好的,那邊來向我交賬!"臨死仍不忘記塵世的賬目。葛朗臺的一行一言高度的誇張細節,黃金迷的形象令人印象深刻。

在他們看來,世界上沒有東西不是為金錢而存在,連他們本身也不例外;他們活著,就是為了兼錢,除了快快發財;他們不知道還有別的幸福,除了金錢的損失,也不知道還有別的痛苦。除了錢,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巴爾扎克通過對葛朗臺靈魂解剖,描繪出活脫脫守財奴形象經典。葛朗臺貪婪地攫取一切財產,卻無福消受,拒絕親情溫暖,內心一片金色,只有冷冰冰的金子最可人。一顆飽受金錢荼毒傷害的靈魂,誰也無法救贖。

所以高老頭的故事和葛朗臺一樣誇張,說到可憐,葛朗臺更可憐吧——從來沒有愛過與被愛過。

高老頭寵女無度,葛朗臺吝嗇至極,哪個更真實,哪個更可憐?

巴爾扎克的雕像

他們誰都不可能幸福,不過前者見識了殘忍的真相,後者在虛妄中死去,也許葛朗臺要好一點罷。

千金散盡的慈父高老頭,一毛不拔的吝嗇鬼葛朗臺,殊途同歸,同病相憐,他們本質上卻都是金錢的奴隸。作為金錢至上踐行者,他們成了金錢社會可憐的犧牲品。拿靈魂與金錢交換者的下場,死無葬身之地。

錢再多,也只是個數字,這樣的人生實在太無趣了……

(參考書目:【法】 巴爾扎克 原著 傅雷譯《高老頭》巜歐也妮.葛朗臺》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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