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嫁入蕭家,他遲遲沒有進新房,婆婆帶著小姑子來看她

小說:她嫁入蕭家,他遲遲沒有進新房,婆婆帶著小姑子來看她

日漸黃昏。

  喧鬧了一天的院子終於安靜下來。

  麥穗盤腿坐在炕上,眼前全是影影綽綽的紅色,等了許久不見有人進來,她忍不住掀起蓋頭的一角,悄然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新房,這個家看上去也不富裕,炕對面放著一張半舊的黑木八仙桌,桌上擺了一對大紅蠟燭和兩碟炒得黑乎乎的南瓜子,再無他物。

  橙色的天光從窗子上新糊的白麻紙隱隱透了進來,在半舊的蘆葦蓆上投下一抹溫暖的光暈,嶄新的大紅粗布棉被整齊地疊在牆角,上面繡著鴛鴦戲水的花色,一切都是新房的模樣。

  看得出,對這門親事,蕭家是用了心的。

  麥穗的心稍稍安慰了一些。

  若是這個蕭景田是個正經能幹的,也把她當一家人看,這個家再窮也沒關係,她不怕受窮,也不怕吃苦,她只想要個立足之地,僅此而已。

  原來的麥穗雖然是個女子,卻也是下地幹活的,她寄人籬下,既不能像麥花一樣整天捧著書本頌風吟月,也不能李氏那樣盤腿坐在炕上繡花享清閒。

  而吳三郎他爹吳夫子是麥家窪有名的教書先生,家境也算是個殷實的,她跟吳三郎向來要好,吳三郎常常帶她去他爹私塾那裡聽課,手把手的教她寫字,還經常把自己買的書送給麥穗看。

  麥穗學得很認真,忙裡偷閒的時候,也會拿著樹枝在地上練字,幾年下來,她居然也認了不少字,在那些黯淡無光的日子裡,寫字成了她唯一的寄託。

  吳三郎囑咐道,你好好練字讀書,我們吳家的媳婦肯定是要識字的。

  她津津有味地吃著玉米餅,用力地點著頭。

  她當時的確是想嫁給他的,很想很想。

  吳三郎用功讀書是為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而原來的麥穗努力認字是為了嫁給吳三郎。

  麥穗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蕭家是賺了的,蕭景田啥也沒做,僅僅用一袋白麵便娶回了一個識字的媳婦。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娘,新嫂子長得好看嗎?”

  “好看不好看的,倒是不重要,重要的能持家過日子就行。”

  依稀聽到說話聲,麥穗忙放下蓋頭,扯回思緒,正襟危坐地坐好。

  孟氏和蕭芸娘推門走了進來。

  “三嫂,都坐了這麼久了,一定累了吧?”蕭芸娘一進門,上前開心地拉住麥穗的手,笑道,“這裡沒外人,你把蓋頭拿下來就好。”

  “好。”麥穗很是自然地扯下蓋頭。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她的臉圓嘟嘟地,眸光清亮,看上去很是和善,聽她喊自己三嫂,麥穗便知道這個小丫頭肯定是蕭景田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小姑子。

  “媳婦,景田一天都沒過來嗎?”孟氏看了看桌子上的蠟燭,皺眉問道,“怎麼連飯都沒有過來送?”

  按鄉俗,新娘子的飯菜是要有新郎親自送過來的。

  兩人吃完飯後,新郎再把這對龍鳳蠟燭親自點著,這蠟燭是徹夜不息的。

  這些她都交待過兒子。

  “他大概還沒顧上這裡。”麥穗勉強笑道。

  她不敢奢望她這個男人對她多麼好,她只求他對她越冷淡越好。

  “娘,您瞧瞧,人家到底是小兩口。”蕭芸娘捂嘴笑道,“這連面都沒見,三嫂就開始袒護三哥了。”

  “貧嘴,還不快去給三嫂把飯菜端過來。”孟氏笑罵道,她一笑,臉上的皺紋也跟著深了深,但依然能看出當年的好模樣。

  這個婆婆看上去不像是個兇的。

  “謝謝伯母,嗯,是婆婆。”麥穗稍稍有些心安。

  “媳婦,你既然嫁了過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孟氏抬腿上了炕,上下打量了一番麥穗,語重心長道,“娘知道你爹去得早,你娘改嫁,你是在你大伯家裡長大的,是苦命的孩子,所以娘知道你肯定是個會持家過日子的,而我們景田,想必你也聽說了,他前些年一直在外面闖蕩,直到上個月才回來,我們著急給他娶媳婦就是為了拴住他,不想讓他再出去了,不瞞你說,他這次回來,是因為身上受了點傷,至今胳膊都沒好利索,我自己的兒子我知道,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只要你跟他好好過日子,他肯定會對你好的。”

  “媳婦謹記婆婆教誨。”麥穗低眉順目道。

  孟氏莞爾。

  這個媳婦瞧著也是個溫順的,想必兒子會喜歡的。

  婆媳倆正說著,蕭芸娘端著飯,沉著臉走進來,憤憤道:“娘,大嫂二嫂她們也太過分了,碗也不刷,地也不掃,反而帶著孩子回孃家去了,說是什麼回去送喜糕,喜糕明天送不行嗎?非得今天回去送,擺明了是躲出去了。”

  “好了,你不要說了,是娘讓她們回去送喜糕的,不就是刷幾個碗嘛,娘自己回去刷。”孟氏起身就走。

  “三嫂,你來了可太好了。”蕭芸娘把飯菜放在炕上,壓低聲音道,“大嫂跟二嫂一點也不把娘放在眼裡,平日裡要不是有我護著,娘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如今你來了,我也有伴了,只要咱們倆合起夥來,我就不信打不過她們。”

  “小姑,一家人還是要好好過日子的。”麥穗皺眉道,她又不是來吵架的。

  姑娘,家和萬事興啊!

  “三嫂,你剛來,不知道大嫂二嫂兩個有多麼自私刻薄。”蕭芸娘一臉憤慨,掐腰道,“她們兩家仗著大哥二哥出海捕魚辛苦,不止一次要提出分家,說合在一起過都得窮死,她們不敢找爹說,非得逼著娘表態,娘原本是答應的,可是爹不同意,說是人多力量大,只有在一起過,日子才好過,可是她們非得說這都是娘挑撥的,是娘不願意分家,你說她們這不是欺負人嘛!”

  麥穗不吱聲。

  她剛來,對蕭家的事情也不好多說什麼。

  她其實很想問,你那個三哥蕭景田到底是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她這個三嫂在這個家裡能不能過下去。

  蕭芸娘見麥穗對這些事情似乎不是很感興趣,也就失去了繼續跟她聊家常的興趣,稍坐了坐,便悻悻離去,她還以為她來了個幫手呢!

  蕭芸娘走後,麥穗這才開始有滋有味地吃著她送過來的飯菜,大黑瓷碗裡的粉條燉肉噴香誘人,摻著玉米麵的白麵饅頭鬆軟香甜,的確夠綠色的了。

  吃著吃著,她頓時又有些感慨,她就這樣,就這樣嫁人了啊!

  不知不覺,夜已經沉了下來。

  麥穗又開始忐忑起來。

  不管怎麼說,今天都是他和她的新婚夜,他無論對她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可是她前世除了暗戀過班上的一個男生,連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有談,突然要面對跟男人同床的問題,她心裡還是很緊張的,她沒有那方面的準備,怎麼辦?

  她越想越覺得不安,忍不住下了炕,掀開大紅門簾走到了隔壁的小廂房。

  小廂房的門正對著院子,靠牆放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漁網和網線,窗戶下還放了一張木床,木床收拾得很是整潔,拐角處還有一個松木書架,走近還能聞見淡淡的桐油的味道,書架上零星放了幾本書,光線太暗,麥穗雖然看不清是什麼書,但心裡還是頓覺安慰,畢竟肯讀書的男人多半不會是窮兇極惡之徒。

  透過敞開的窗子一角,麥穗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院落,蕭家的院子還是蠻大的,院中間居然還有一口方方正正的水井,井邊上還長著一棵歪脖子棗樹,絢麗穠豔的繁花,芳香四溢,引得彩蝶翩躚。

  棗樹後面是四間正房,孟氏和蕭芸娘正在灶間進進出出地忙碌著,想來那是公公婆婆和小姑住的地方,東西兩邊各有三間,門口還搭著洗過的衣裳,不用說,那肯定是蕭家老大老二住的地方,而她和蕭景田的新房則靠著南牆,大概是因為靠著大門口的緣故,南房這邊只有兩間。

  門突然開了。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進來,他揹著淺淺的月光,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是看他身上穿得大紅喜服,她知道他就是蕭景田,她新婚的夫君。

  “你,你回來了!”麥穗上前問道,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絞著身上的衣襬,心如鹿撞,月色和著一股濃濃的酒味迎面朝她撲來。

  他喝酒了。

  蕭景田連看都沒有看她,黑著臉上了床,倒頭就睡,小木床似乎難以承受他結實健壯的身軀,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

  麥穗不敢再驚擾他,知趣地掀開門簾進了裡屋,悄無聲息地上了炕,扯過被子,躲進被窩裡,心想,若是半夜裡,他突然進來該怎麼辦?

  屋裡靜悄悄地,只有些許的夜蟲躲在不知名的角落裡低唱淺鳴。

  直到聽到蕭景田打起了呼嚕,麥穗懸著的心才漸漸落了下來,一陣倦意襲來,她才沉沉睡去。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