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5年,古希腊的普鲁塔克问过一个有趣的问题:一艘能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地维修和替换零部件,一块块腐烂的木板被新的换掉,直到所有零件完全更换一次,船上的任何东西都和初下水时不同了。此时,它是否还是原来的特修斯之船?
《声临其境》中,贾乃亮、俞灏明两人在台上的表现,都打动了我。原想一文写两人,详贾略俞。然而,认真了解这个87年男演员的自我修复路后,我发现,略不了他。
锦鲤非锦鲤
人没法选名字,但能选昵称,这是网络赋予人的权力幻觉,催眠之下的每个名字,必有其因。
俞灏明为自己取名锦鲤,了解他的经历,才能明白他为什么选这个名字。
2007年,《快乐男生》俞灏明成为国民弟弟,唱演俱佳,《一起来看流星雨》让他成为真正的偶像派。
2010年10月,《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拍摄中,一场爆破戏造成他39%的全身烧伤,脸、肩、手臂都受了伤。两年煎熬中疗伤,个中滋味自己才懂。
回到剧组,拍完那部改变他人生的电视剧。他告诉粉丝《其实我还好》。
遭遇无妄之灾的他,又遭遇了残忍的网络暴力:毁容了不能换个人演?想吐。外形的损毁让他失去了一个又一个机会。
相较于他,一哭成名的人形锦鲤杨超越,却体现着神秘、荒诞又矛盾的世相。
还记得“锦鲤大王”那条转发锦鲤就会如何的微博,785万之多的迷之转发量,爆在它是种快捷、轻松、低成本的解压方式。
难跃龙门的平凡与不可预测的灾难,让人失控和迷茫,“锦鲤”成为幸运载体。俞灏明也需要佛珠之外,不那么凝重的确定感。
在综艺节目中放下重担 ,被网络玄学加持的安全感,既是一种另类正能量,也能起到放松情绪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锦鲤,早已成为了一种新社交行为。曾因种种原因被影视圈抛下的他,保持与社会流行的一致性,是在无声宣布:我还在场。
我的灵魂没有伤疤
2016后1月12日,俞灏明发布了真实记录10个小时日常的生活写真。不再爱买新衣服的他说,现在人们习惯了追着潮流走,就像我们这个圈子。
那一刻的他,拼命努力,也承认现实需要运气。
在《那年花开》、《大明风华》里,演技逐渐得到认可的他,来到了《声临其境》。
他选配的第一段是《如果·爱》里唱功了得的张学友,歌手底子让他一鸣惊人。
韩雪对他抛出橄榄枝:我们未来有机会合作音乐剧?
这小机鬼接口道:我们还是先在这里合作一下吧?
看到这里,笑的同时,不由心疼这个不知道争取过多少次,又失去过多少次机会的大男孩。
当一个人经历了不可抗力的打击,往往在行为上会习得性无助,变得消极——因为积极无意义。俞灏明从 创伤里站了起来,以自己的方式,争取每一个机会,不只靠着锦鲤。
在《使徒行者》中,他作出新的尝试:整个人躺倒在地板上,借助体位,模拟张家辉在负伤倒地后的配音状态,有人惊讶他好拼,却不知我们只是这一刻看到他的拼,从烧伤那天起,他就拼了。
贾乃亮也由衷赞道:情绪、呼吸都要跟上,太难了。
他渴望这真诚的赞美,像沙漠里渴望水的人。这是铠甲之下,被他盖住的伤。
断指、削发与火灾
在贾乃亮和秦俊杰先行一步的情况下,俞浩明与潘斌龙的状态明显是不同的,一个轻松微笑,一个紧紧抿着嘴。
虽然答主持人问时,俞灏明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美妙的过程,但谁都明白,他是台上压力最大的一个。
一个曾被突如其来的灾祸夺去一切的人,这种不由自主的紧张外溢很真实。因为更珍惜每一个机会,别人做到100分的,他要做到120分,才能让自己满意。
俞灏明遇到胡军,是老天疼他。胡军与何冰都是真性情,师兄弟台上斗嘴的样子,是安排不了的默契。
胡军找来指导过张国荣的宋小川给他说戏,带他去京剧人眼中的圣殿——梅兰芳大剧院让他感受“角儿”的滋味。
视频交流时,他为宋小川虔诚点赞,相较于贾乃亮,俞灏明真的更用力,我找到贾乃亮与韩雪交流时的拇指点赞图,可以看出两人内在紧张度的不同。
全力证明、全力争取、全力感谢,仿佛稍一松懈,机会就会消失不见。
这段戏,真的很适合他。年方二八的小尼姑被师傅削去了头发,小豆子被他娘断掉了一指,他被大火毁掉了英俊的脸,同样的自我被打压与阉割,同样的迷茫与焦虑,同样的煎熬与努力,用他的话说:进去了。
国家一级演员狄菲菲赞叹:从俞灏明像一条直线一样,那么几个台步,从台后走向台前的时候,就像一根绳子一样,一下把观众的心拉进了戏里。
在他看来,自己的努力理所当然,他人的援手珍贵如金。
得到认可的一刻,他像拙于言辞的孩子,拼命感谢胡军对他的提升,近90度躹躬。周涛明白他的心意,升华了他的言语,把胡军作为老演员的付出点了出来:真正把自己铺成梯子,让年轻演员往上走。
俞灏明连续重复了两遍:托我们上去,托我们上去。
高光时刻
最后一战前,俞灏明亲自调整立麦,是他潜意识里排除意外的一种本能,这在其他三位选手中,都没有。火灾后遗症让这个轻松活泼、乐子无知的大男孩,变得心思细密、亲力亲为。
完美演绎了周一围《红色》中铁林一角后,他才放下了重担,真正轻松起来。
胡军对这个徒弟赞不绝口,让他内在的不自信、不配得感涌上来,他开始下意识挑自己毛病:我觉得有点遗憾的地方,自己的这个感情,因为没有完完全全的……
胡军在他没意识到这种行为的不正常之前,抢过话头:没有,没有,我觉得真的,你已经真的很好了,再……再……那就过了。
周涛也温馨提醒他,这种不自觉的自发行为,可能会带来投票上的影响。
俞灏明的弥补方式很特别,他选择了打趣贾乃亮,向他要赞美的方式为自己圆了回来。上个环节里,贾乃亮赞美中的真诚,他听得出。
向一定会肯定他的人,寻求支援(哪怕是他的对手),这说明比贾乃亮小3岁的他,更多一分对人性的敏感,主动去抓住每一个对自己有益的机会。
懂得向正确的人,寻求合适的支持,这是他的重要生存技能。
他说过,上学时,他并不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一个孩子,是没有这样的思路和胆量的,更重要的是——也没有这样的必要。
在贾乃亮非比常人的强面前,他屈居第二。但时间是流动的魔法,它让意外损毁的特修斯之船完成自我修复,也给它们继续完善的空间。
明天,是一个奇妙的存在,它总与希望相连,允许有勇气涅槃重生的人,把自己打磨得更加璀璨。
也许,在下一个声临其境的舞台上,谁知道呢?
相信俞、亮二人,都乐见这样的未知,因为他们都是命运曾重锤打造过的生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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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昕源.网络“锦鲤热”的社会心理学分析和思考.青年学报,2019(2):42-4
部分照片来自摄影师李萍老师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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