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寿回忆谭富英与马连良:亲如兄弟两大师


谭元寿回忆谭富英与马连良:亲如兄弟两大师

谭富英与马连良

我父亲谭富英与马连良先生在富连成坐科时就是非常要好的师兄弟,那时他们就一起合演《群英会·借东风》,我父亲的鲁肃,马先生的孔明。出科后,他们经过四大名旦的提携后各自挑班唱戏,成为当时京剧舞台上独树一帜的老生演员。

1955年,当马、谭、张、裘组合北京京剧团时,许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说:“马跟谭怎么能合在一起呢? 谁能容下谁呢? ”可是这老二位不但合在了一个团,还合作得很好,时间很长。他们都提出排名不分先后,演出不计名利。

建团首场演出是在新建的天桥剧场,演出剧目是全部《龙凤呈祥》。当我父亲扮演的刘备就要与马先生扮演的乔玄见面时,乔福一喊“皇叔到”,台下观众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我们当时都在场,那掌声足足延续了两三分钟,戏都没法往下演了。这说明这两位大艺术家的合作既是众望所归,又是一个出乎预料的奇迹。在场的人都特别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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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团后,马先生要与我父亲合演《十道本》,这出戏我父亲不会,马先生却能演李渊和储遂良 两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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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先生说这出戏只有与我父亲演才有意思,我父亲二话没说,第二天就来到马家,说: “请师哥教我《十道本》。”马先生也很激动,拉住我父亲的手说:“师弟,真够意思。”

随后, 他们一个真教,一个真学,那种虔诚,真跟亲兄弟一样。从此这出戏就成了他们老二位的看家戏。后来他们又在《官渡之战》、《状元媒》、《赵氏孤儿》等很多戏中合作,总是师哥关照师弟,师弟尊重师哥,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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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马先生看完我的《野猪林》说:“元寿,你怎么不演一演《广太庄》呀?这个戏演徐 达,跟林冲一个扮相,就是紫箭衣,紫将巾,戴黑三。就是累点儿,你演最合适。”

“三大爷,这出戏我不会。”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当时他毫不犹豫地说:“明天下午我在家等你,准去啊。”

第二天我一进门,他就开始用扇子敲着桌子一板一眼地教我唱腔,然后又教我开打。这出戏是边打边唱,又文又武,非常繁重。他手把手地教我,没过几天我就在虎坊桥的工人俱乐部演出了。那天他很早就到后台,到各个服装道具的箱头上检查这出戏的准备工作,然后亲自给我把场。这件事生动地说明了谭马两家的关系,也说明他对青年人的扶植。今年纪念马先生百岁诞辰,如果不是我年事已高,我真想再次把他亲自教我的这出戏搬上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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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们排演《赵氏孤儿》,他亲自点名要我扮演孤儿赵武。他说这出戏,前面几场都很火爆,最后到“说破”一场就剩下咱们两个人蹲底了,弄不好就掉到凉水盆里了,咱们可得下功夫呀。

我因为跟叶盛兰先生演过《断臂说书》,在科班也看过叶先生教给师弟这出戏,知道一些陆文龙的表演,我就吸收过来,用在这里。

排完戏马先生很高兴,可是又总感到有点儿别扭。还是马先生发现了原因。他知道我们跟他排戏都有点儿发憷,站在一排时总要往后撤半步,以突出前辈,因为观众花钱是看马连良来了。

他发现后,严肃地说:“元寿,当年你们老祖谭鑫培先生演《桑园寄子》和《朱砂痣》就是我给他演那个小孩,我跟你们谭家学了多少东西呀,我们可不分彼此,你跟我客气什么? 再说这出戏你可不能看见我就发憷,赵武急着要知道自己的身世,要知道自己的仇人,程婴是怕赵武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所以应该是你急,我怕;你快,我慢;你不把我逼到一定的火候,我怎么能‘实说了罢’呢? 所以只能往前抢,可不许往后撤。”经过他这么一提示,我们再演起来就真的把戏给演出来了。 《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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