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上青雲》:每個人都在忙著為自己“爭口氣”

“愛慾是生死之門,我從哪裡來,還從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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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一個女孩,三十幾歲,還在不斷否定自己的女性身份。所以,她活得很剛。

直到有一天,醫生說:“很不幸,你患了卵巢癌。”

她如遭雷擊,痛苦地問醫生:“我都好幾年沒性生活,而且從來不亂搞男女關係,怎麼會得這種病?”

這個女孩就是《送我上青雲》裡,姚晨扮演的女主角盛男。

不得不說,姚晨剛起來特別有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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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都挺好》裡,蘇明玉在一眾奇葩男人裡表現出來的剛勁兒;還是《送我上青雲》裡,盛男身上不服輸的倔強,都讓我看到了一個掙扎在現實生活裡的獨立女性。

不同的是,《送我上青雲》加入了一些荒誕色彩。它把社會階層、人物身份和性慾都做了抽離,營造了一個避世空間,來審視自己和眾生,這也是隻有在“青雲之上”才可能有的俯視視角。

所在,看這芸芸眾生,青雲上下,碧波曲轉,姚晨說:“這不是關於女性”的電影,而是關於“人性”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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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靈魂在高處,而所有又都被現實擊碎

在《挪威的森林》中,村上春樹構造了一個現代寓言:一個人如何在自我與現實間達成一個平衡?

有些人徹底沉淪在世俗中,而有些人卻與世俗生活格格不入。

其實,這兩者都會損耗一個人本來的生命力。

就像《送我上青雲》裡的盛男,她很聰明,對世界也有自己獨特的看法,但她討厭“傻逼”。

她覺得這個世界上太多的“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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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電影一開始,她去一個村的山頭,找火災的原因。下山後,同事兼閨蜜的四毛問她:“你發現問題了嗎?”

她嘲諷道:“火災是人為的。你知道嗎?這條街,是這個村最繁華的地段,人均消費不到25元。那個二貨,還幻想把這條街弄成曼哈頓購物大街,就是一個傻逼。”

盛男口中的二貨,也就是電影裡的富豪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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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男一直不屑於與這樣的人為伍。她說這話時,好巧不巧又被車裡的李總聽到。這下尷尬了。畢竟,她雖睢不上這樣人,但是還要靠這些人給飯吃。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又患上了卵巢癌。醫生告訴她:“手術和藥費要30萬,需要提前準備。”

她向四毛借錢。四毛問她:“你還差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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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還有三萬,還差20多萬。”

四毛直言:“你知道嗎?這不叫缺錢,這叫窮。而且,這病不太樂觀,就算能治,也只有一半的概率能活五年,最多不超過十年。所以,這錢我真不能借,萬一你撐不下去,我找誰要去?”

四毛的話,戳中了她的痛點。

盛男這時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想先向父母借錢,之後在還她們。結果,還沒等開口,就證明這條路行不通。

她父親的公司快要倒閉,卻還在為情人買高檔包。不僅幫不了她,還想向她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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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母親還一直停留在小女孩的心智。

父親出軌,母親幼稚,這是盛男的家庭狀況。

四處無依,她不得不再一次在四毛的引薦下,為李總的父親寫自傳。同時,還得帶上幼稚的母親,一起去工作。

本來,她以為這次自己會向現實妥協,她也做好了忍耐的的準備。可是,她實在忍受不了李平的言行。

李平一邊同朋友炫富,一邊對著盛男說:“這就對嘛,誰給你錢,誰就是你的衣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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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男反唇相譏:“您這話就不對了。我為你提供勞動,你向我支付佣金。我們就是正常的勞務關係。怎麼會扯上衣食父母?”說完,她就把剛寫好的協議撕了,轉身離開。

維護自我的後果,就是直接損失掉30萬元的收入。值得嗎?這裡我並不想用值不值得來衡量。因為,那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們堅持做真性情的自己,到底是真得超脫 ,還是在維護自己的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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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我們不想與世俗妥協,更不想讓自己顯得越來越俗氣。我們以為這樣的自己是更高級的,不庸俗的。其實,那不是真的超脫世俗,而是在維護自己與眾不同的感受。

就像盛男,看起來與世俗之人格格不入。其實,她只是想通過這種反叛的方式,保留自己的人格尊嚴。

2、因為沒有得到足夠的尊重,所以才如此渴望被尊重

馬斯洛在人格需求理論裡提出:人的需求是由低到高的,最低層的是生理需求,而自尊需求是更高層級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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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也在《人格與動機》這本書裡提出:雖然生理需求是最基礎的,但是個人也會根據自己的需要,在不滿足最基本的需求時,也會同時對更高層級的需求產生渴望。

所以,有些女性的自帶剛勁,並非天生如此。

盛男,一聽這名字就註定是比男人還男人的女性。她嚴重壓抑了自己女性的部分,直到知道自己手術後可能連性愛都不會有,才喚醒了她對自己人生的反思。

一次,她在電梯裡聽到一男一女在對話。

男的說:“以27歲,成為界定剩女的標準,不管你長得漂不漂亮,有錢沒錢,27歲沒結婚的都是剩女。這可是,官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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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的問:“那男的呢?”那男人一臉高傲道:“男的是黃金單身漢呀!”

盛男在旁一臉不屑。

還有一次,盛男媽媽操心她的事。她毫不在乎道:“中國單身的男人可比單身女人多多了。”

盛男媽媽卻說:“你別不信。這個世上,好男人永遠比好女人少。”

其實她並不反對媽媽這句話,她只是不想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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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內心深處,本能就排斥自己的女性身份。因為,她的性別從出生那一刻,就是不被期待的。

每次爸爸看到她臉上有傷,第一句話永遠不是關心。而是,問她:“又打架了?贏了輸了?贏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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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她一直壓抑著自己。最後,身邊沒有一個男人,更沒有愛情,只能同自己的男閨蜜上床。

有時候我們可以否認自己的現實需要,但是身體卻是最誠實的。如果一個人強烈的壓制自己,到一定的時候,情緒就會攻擊我們的身體。這時,生病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對於,不服輸的盛男來說,她也害怕被剝奪了女性的基本權利,對性和愛追求的壓抑,表面上是用工作來勸慰自己,可真要是沒了女性的器官,她也擔心徹底淪為“女勞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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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生命力完全萎縮,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所以,做女人不是生理是女人就可以,性壓抑,性別不被接納,都是會扭曲的活著。

在這件事情上,男女其實都一樣。

看起來,在有些家庭裡男性是被期待出生的。但,其實本質上比女性好不到哪裡去。

因為,被期待,所以他們更需要成功。只有成功,他們才會被這個社會認同。這會造成一個人多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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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男性,不敢去活出自己。

最後,要麼徹底淪為成功的奴隸;要麼因為壓力太大變得特別懦弱。

3、剛勁和有錢,都不會讓自己收穫真正的自尊

在盛男去工作的途中,遇到了一個特別的男人。他叫劉光明。盛男與他第一次相識,是在一個碼頭上。

他見到一個阿婆在哭訴自己的棺材被河水沖走了,毫不猶豫在兜裡掏出1500元給她。

不一會兒,阿婆又帶著孫女來找他說:“現在棺材漲價還差1000元。”

他頓了頓,朝盛男看去,問她:“可否借我1000元,我到了家後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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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男嘲笑道:你傻呀,你看不出來,她們在騙你嗎?

劉光明卻不以為然:“騙不騙,我沒所謂。但,如果是真的,我會後悔。”

盛男被這個帶著文藝氣質的善良男人,深深吸引。

劉光明告訴她,自己喜歡拍雲。從自己愛好攝影開始,拍的全都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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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告訴她,人不是走得遠,才能看得遠。人肉眼看到的距離非常的廣闊。比如,太陽、月亮,亦或是雲。

劉光明的角色前後反差形象太戲劇性了。

在前半段他是一個文藝中年男,是符合盛男對優質男性的定義:有文化,有悲憫情懷,有遠大視角,有深邃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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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討論時間與靈魂這種哲學問題與超凡脫俗的氣質,吸引到了盛男,相信也吸引了大部分女觀眾。

但後來,他不敢直面拒絕盛男的求愛,選擇落荒而逃,實再讓人滑稽。

還有,盛男同李總去籤合同,才知道原來劉光明是他的女婿。此時的劉光明,完全不是那個會拍雲,會說《紅樓夢》裡:“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的優雅男。他只是一個,被大家慫恿著為宴會助興,對著鏡子背圓周率的憋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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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男人,依舊被人看做“神童”一樣的飯後談資,知識分子的尊嚴被徹底踐踏。

甚至,在岳父李平面前,他的大學文憑都是需要靠他才能買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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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告訴盛男,死不可怕,死後靈魂才是永恆的。但,盛男拉響別墅警報時,劉光明同其他人一樣,撇下妻兒自顧跑。他想維護自己的尊嚴,跳樓自殺,也只敢從二樓跳。

最後,只得在李老葬禮上,他坐輪椅想借死者享受眾人禮拜,才感受了那一點久違的人性尊嚴。

他為了錢,為了生活,拋棄尊嚴,到後來,又開始不斷緬懷他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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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弘飾演的這個角色,在功能上與姚晨的角色很對位。一樣是對人生、家庭和理想都迷茫的孤獨者。他厭惡李平那樣庸俗的“入世”,又沒本事像李老那樣的“出世”,甚至在面對生理上的慾望時,也喪失膽量。

說實話,這樣的男人才像患了卵巢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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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努力的目的,是為了獲得足夠的尊嚴。

盛男從小家庭不缺錢,她知道錢解決不了,一個人的尊嚴問題。她要的也是尊嚴,一個女人的尊嚴,她不愛錢,但用的方法卻是活得像個男人。本質上,她和她的男閨蜜是一樣的。

所以,盛男才會說:“比起色盲,渴望成功才是絕症。跟我一樣,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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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男曾經對四毛的刻意奉承很不屑。四毛告訴她:“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渴望成功?”

盛男說:“你不就想當有錢人嗎?”

四毛冷笑:“對,有錢。有錢可能活得更舒服,能被人尊重。你懂什麼叫被人尊重嗎?你知道這有多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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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錢就真的能得到尊重嗎?

“不會”,他們很清楚這個答案。因為,真正有了錢,他們又會懷疑:到底對方是因為錢尊重我,還是真的尊重我這個人?

所以,一個人是剛勁,還是有錢,都不會讓他真正收穫想要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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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擁抱自己的黑暗,才能獲得真正的愛與尊重

我們想要的尊重,其實就在我們每個人的內心中。它是自己給予的,而不是別人給的。

當我們擁抱自己的陰影時,也就懂得尊重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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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心理學家托馬斯曾說:

“最好的治療是拉近一個人與他的人生真相的距離,假如這個人徹底擁抱了他的人生真相,那就是最好的人生境界。所以,去擁抱你的靈魂的黑夜,即沒有距離地去面對你人生中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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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是整部電影的智慧型人物。

他在出世與入世之間隨心所欲。80多歲,為了養生,一個人住在深山裡修身養性。一見到,盛男的母親動了心念,便馬上下山追求愛情。

老爺子教盛男,只要每天盤坐,並大笑三聲:“哈哈哈”,就是治癒疾病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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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這位老爺子行為搞笑,但是他懂得人生的真諦:“人折騰一輩子,不就是為了有個好結局嗎?”

所謂,世間好壞,不過是人自己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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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要求盛男一定要給他的自傳弄個精彩的結局,就寫上:“愛慾是人的生死之門,我從哪裡來,還會回哪裡去。”

愛才是一個人生命最重要的使命。

其實,一切只是我們思維塑造的“小我”,在固執的追尋。當我們放下對自己的嫌棄,放下對自己某些缺點的不能容納,我們就能看到,自己是多麼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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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們會發現,自己一直以來不過是被某些外在的幻覺所欺騙。因為,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定義我們是好是壞。

接納了自己的好與壞,也就接納了這個世界“白與黑”。

老子《道德經》裡有言:知其白,守其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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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男只知其白,卻不能容納世間的黑,一味倔強,不懂柔和。

而,劉光明與四毛為了物質,徹底沉淪於世俗的規則。這裡的“黑白”,只是一種象徵,它是事物的兩端。

當我們在內心中,徹底容納“黑與白”,接納就由此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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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再帶著稜角在這個世界生存,更不會刻意討好誰。因為,我們不再用單純的好壞去看待現世的一切。

我們愛自己,包括曾被自己排斥的部分;我們也愛這個世界,包括它曾經灰暗的部分。

此時,我們都將擁有被愛照亮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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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結局,盛男在一團迷霧中尋找答案。她終於明白了老爺子,為什麼讓她每天大笑三聲。

因為一個人能笑出來,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她能自我欣賞,也能欣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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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能對自己說一句:“我愛你”,並由衷的為自己大笑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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