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拐彎口,揚州古運河瓜洲古渡、八里、高旻寺

自六朝以來,江南地區逐漸開發起來,到了唐代,已經形成了長江中下游經濟的區域,大運河和長江交匯口的揚州,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都是交通的樞紐、南北水陸轉運的中心,特別是南方各地運往中原的物品都必須先在這裡集中,再從這裡沿運河北上。

史料記載,原來船隻從潤州今鎮江市渡江到廣陵郡揚子鎮,只有40多里。但是由於沙灘漸長,揚子以南的漕渠被泥沙阻隔。到了唐代中葉,南來的漕船隻能繞道今儀徵東,在六合境內的瓜步,沿著舊官河進入揚子斗門。這不僅要迂迴60里路程,而且船隻還常常為風浪江濤漂沒。

公元738年唐開元二十六年,潤州刺史齊浣上奏朝廷,建議改移漕路,把京口的港口向西移至京口埭今鎮江城西北江邊,由京口埭出發,航行20裡直抵瓜洲,再從瓜洲開出一條25裡的伊婁河,直通揚子鎮。

唐玄宗批准了這個建議,在齊浣主持下,開出了這條瓜洲、揚子鎮之間的伊婁河,也稱為瓜洲運河或揚州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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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古運河的伊婁河,歷史的拐彎口。從此,長江上游的漕船從儀徵運河入揚州,而不入瓜洲。江南的蘇州、松江、常州、鎮江、嘉興、湖州等地的漕船則從瓜洲入揚州,然後再從揚州入邗溝、淮河、汴河運往洛陽、長安。這樣,既避免了船隻貨物漂損,又省去了水陸轉運環節,每年節約運費數十萬。

揚州伊婁河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揚州古運河重要的組成部分,揚州伊婁河沿岸的瓜洲古渡、八里、高旻寺猶如三顆閃亮的星星照亮在古運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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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位於揚州古運河入江之口,原為江中沙洲,晉朝時露出水面,形如“瓜”字,故名瓜州。

歷史上瓜洲的繁榮,離不開一條古運河,那就是揚州到瓜洲的伊婁河。過去,江南運船至揚州斗門,“須留一月以上”,伊婁河的開通大大縮短了江南漕船過江的距離,也方便了船隻在瓜洲休整補給。瓜洲也從此進入繁盛時期,絢爛多彩。

作為運河與長江的交匯點,帆檣如織,商旅如雲。明清時期,東南地區的漕糧均在瓜州交倉,運糧船連綿不絕蔚為壯觀。每年達百萬之多,所經過的各地商旅更是不計其數,瓜洲迅速發展為江邊巨鎮。

清代皇帝康熙、乾隆二帝南巡10餘次,6次駐蹕瓜洲,並在錦春園設有行宮。

瓜洲還流傳著許多傳說,如杜十娘怒沉百寶箱,還有瓜洲坍江護岸神獸與倒岸惡獸相鬥的神話。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幾時照我還。”——北宋王安石的名詩《泊船瓜洲》。

1800多年來,共有183位文學名家為這個小小的古鎮留下了270多首詩詞,瓜州成為中國文化史上獨一無二的“詩渡”,是我國著名的歷史文化古鎮。現在立有“瓜洲古渡”碑以使遊人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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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古城瓜洲八華里的伊婁河兩岸,有幾家店鋪,供過客歇腳,便有了八里鋪這個地名。八里鋪原來是古驛站,約在晚清形成集鎮。

八里鋪,現在叫八里,因距瓜洲古城八華里而名。八里的地理位置相當重要,儀揚運河和揚瓜運河的交匯處在鎮北。揚瓜運河把八里鋪隔成兩半,又有東八里和西八里之稱。八里鎮在古運河東岸,1963年拓集鎮街道,全長一里。運河西面,稱西八里,1964年成為運西公社機關駐地,又稱運西。

古運河經揚州流至高旻寺分為兩支:一支向西,經儀徵十二圩入江,一支向南,經瓜洲入江。高旻寺門口形成三汊形,故名三汊河。三汊河岸邊有個小鎮,現在叫汊河鎮。汊河鎮傍水而立,運河西邊就是高旻寺。

在高旻寺流傳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傳說:康熙皇帝南巡時駐蹕在高旻寺塔灣行宮,恰逢一位隨行寵妃生養,康熙皇帝天天陪伴在寵妃身邊,寵愛有加。但該寵妃身體虛弱,對三汊河邊的縴夫的號子聲很是敏感。康熙皇帝於是命曹寅派人在三汊河的東南開挖了新河,使航船繞開高旻寺塔灣行宮,新河的部分河段至今還在。古時候,由於沒有水閘的節制,長江和運河之間水位落差很大,古人便智慧地想出了使河道彎曲和開挖新河分流的方法減緩水流。於是,人們就編造出了這個美麗的傳說,也正是這個美麗的傳說激發了曹雪芹創作元妃省親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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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高旻寺

歷史上有哪位民族英雄同時來過瓜洲、八里、三汊河高旻寺?答案是林則徐。林則徐是中國近代史上的民族英雄,這位歷史上的功臣與揚州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林則徐一生曾在十四個省為官,在江蘇時間最長,十次到揚州。足跡所至,南起瓜洲,北達寶應,東臨泰州,西至儀徵等地。

公元1813年嘉慶十八年正月初八,林則徐由南京抵揚州,“寓埂子街長樂園”。在此期間,“往轅門橋五車樓馮家書肆買書”,“乘小舟同往觀平山堂”等。前後在揚州住了十一天,於十九日離開揚州。二十一日舟過寶應時,又會晤了當時的漕運總督阮元,並“將陳恭甫託寄給阮元的信二件交付”。這是史料中關於林則徐與阮元之間交往的珍貴記載,也是林則徐第一次到揚州的最早記錄。

公元1822年道光二年三月,林則徐從福州啟程赴京補官,於閏三月十三日經瓜洲,晚泊高旻寺,第二天到達揚州。返回時,於五月二十九日仍途經揚州,登岸會晤常鎮道觀察王簣山等友人,當夜泊瓜洲口。

公元1823年道光三年,林則徐在江蘇按察使任上,駐蘇州赴京入覲,由鎮江過江,入瓜洲,仍至高旻寺夜泊。次日一早,登上高旻寺塔眺望,但見“沿江洲田涸出,種麥已十之七”。

公元1832年到1836年,林則徐出任江蘇巡撫。

公元1835年道光十五年四月初三,林則徐得悉漕運總督朱為弼要經過鎮江,隨即從蘇州趕赴鎮江與其相會。到達時,朱已離鎮北返。林立即趕過江,於傍晚追上朱,與其相會在瓜洲以北的八里鋪,即為今天的八里,兩人促膝長談,商議了有關整額漕運、剔除弊端等事宜,直至深夜;第二天一早,就回蘇州去了。揚州署守與江都、甘泉縣令聽說巡撫來了,都來拜見,而林則徐已經離去好久了。

公元1836年道光十六年,林則徐又在瓜洲會晤了一個有名的農具改革者齊彥槐。當時齊仿造西方的水車製成了一種叫“龍尾車”的農具。林林則徐得悉後,不僅親到現場觀看試用,而且把它推廣到其它農用和治水等方面。

歷史的拐彎口,揚州古運河瓜洲古渡、八里、高旻寺

1959年電影《林則徐》海報

揚州古運河是我記憶最深刻的河,打小就在揚州古運河邊的渡江橋附近南河下極樂寺附近長大。照看我的鄰居爺爺,經常揹著我走在古運河邊,我總是叮囑:爺爺,你不要靠河邊走,萬一掉進河裡怎麼辦。

稍稍長大,方才知道,原來古運河還有更遠的地方。它經渡江橋向西,彎彎曲曲,在離開揚州時被高旻寺劈開了,形成了三汊河,一邊向南到瓜洲,一邊向西到儀徵。

50年前,母親楊老師在揚州的八里公社太平大隊太平小學從事教學工作。現在是揚州經濟開發區八里鎮桂花村太平組。太平小學被稱為戴帽子學校,就是小學上面有初中,母親教初中語文兼班主任。

在揚州版圖中無法圈點的八里太平小學,當年充其量只能是袖珍小莊。很小,我卻非常喜歡。特別是在冬日的陽光下,當家家戶戶煙囪冒出的嫋嫋青煙,與河岸水氣相連匯聚不斷升騰並在迷茫的晨霧中展開,呈現得那份寧靜。整個村莊,猶如一幅沒有喧譁、沒有光和熱的油畫,耐看、有味。

從一件小事,可以看到八里和瓜洲的友情。1976年春季,邗江縣在槐泗酒典公社舉辦中學籃球比賽,太平學校的籃球隊代表八里公社參加比賽。我也是籃球隊員之一。由於實力不濟,到最後一輪時,如果我們大比分輸球,排名就要墊底。而對手是排名第一的瓜洲籃球隊,不知道是默契,還是其他原因。整個比賽過程中,瓜洲的球員顯得懶洋洋的,我方投球,幾乎無人防守,最後比分非常接近,當然是瓜洲小比分贏球,八里的成績排名沒有墊底。

歷史的拐彎口,揚州古運河瓜洲古渡、八里、高旻寺

揚州出土的乾隆年間“八里鋪”石碑

上揚州攏灣頭是一句俚語,對於八里人來說,就是公雞娶馬馬——逗圈子。八里鎮在揚州南面,向北為上,瓜洲鎮在八里鎮南面,向南為下,所以我們常說:“下瓜洲過江,上揚州有事。”這一上一下,八里人就可以外出謀生,行走天涯。

那時,揚州到八里還沒有通公路,來往都是靠水路交通。母親帶著我和弟弟,我們在揚州渡江橋船碼頭,乘坐揚州到瓜洲的小火輪。小火輪早上準時從渡江橋碼頭出發,開往瓜洲,晚上再返回渡江橋。途中,在三汊河、八里停靠,就像水上巴士一樣。記憶中開往南京的船比瓜洲的船大很多,感覺很威武,我在候船室時總是很羨慕。

由於太平小學位於八里公社的北端,與汊河公社相鄰,我們會在三汊河下船。三汊河的碼頭在古運河的北岸,我們從小火輪下船後,做擺渡船,到達南岸。再步行10多分鐘,就能到太平小學。

那個時候過河,只有木渡船,前後兩板中間一個艙。踏在上面,一顫一悠的,兩櫓一搖便到對河,人已上岸,而船還在那裡晃悠。每次上下船,我並不慌張,也不擔心那小划子歪一歪,將我滑入河中。

當時,很少有人去三汊河高旻寺上香的。因為高旻寺被用來建了繅絲廠,高旻寺也就逐漸從人的記憶中退出。我也沒有去過。只是偶然從傍晚或夜深人靜,隱約傳來不曾摘下的寺四周仍然懸掛著的風鈴,在風中飄逸不定的鈴聲在為逝去的一天哭泣時,人們才彷彿想起還有高旻寺的存在。

歷史的拐彎口,揚州古運河瓜洲古渡、八里、高旻寺

1978年母親楊老師和10歲南春弟在八里中學的合影,南春弟的皮鞋是母親的

我記憶中,有幾次是從揚州步行到八里太平小學。距離大概是十餘里路,走走停停,需要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方能到達,七八歲小小年紀,跟著大人後面步行,要擱現在不會有人相信。

有一年春天,我們沿著古運河走,河水緩緩地流,悠悠地哼唱,陽光一點兒一點兒地追趕著,一路走走停停,看行雲流水,看萬物淡然。還有三兩孩童騎在牛背上,高大的風車與人踩的水車,相得益彰構勒出一幅田園風光圖畫。

1976年小學畢業後,我轉學到揚州中學就讀,母親和弟弟依舊在八里公社,1978年母親調到八里中學任教。此時,我學會騎自行車。記得有一天上午,居然騎著自行車,沿著揚州到六圩公路,再轉到東揚瓜路,磕磕絆絆騎行一個多小時,來到八里中學,見到母親和弟弟,兩人都驚訝,下午又搖搖晃晃騎回揚州。可能母親告訴了父親,我騎自行車去八里就是夢想啦,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到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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