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千年的古树(二)

在千年古镇的鹤壁集,有一棵古树非常有名。那就是鹤壁集南下坡,位于羑河南岸的”槐抱椿”。鹤壁集稍微上点岁数的老人,那是没有不知道的。

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文革初期,我已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大半小伙子了。开始往肩上搁根竹批儿做的扁担挑子,挑着一对小水桶,吱呀吱呀的,趔趔趄趄的。累的喘不上来气儿的时候,也会换换肩,或者放下挑子歇一会儿。总算也能替我父亲挑挑水,做些家务了。一一尽管我是个独子,可泼小子不吃十年闲饭嘛!哪像现在的孩儿们,家长宠着啥都不叫干?!那个时候也不像现在,自来水管都通到家家户户的厨房里头了。鹤壁集除了鹤山区政府的城区大院有两个公用水管外,只有有限的几口公用水井。到春季干旱时,井水枯竭,还得从新华街西头的拐弯处,向南下了大坡,到了羑河边,有一口渗水井,都吃那井里渗过来的有味河水。现在不知还有人记得此事不?我也就是那时候才知道,以为河对岸的那一片民居是”怀宝村”。

直到一九六七年夏,因为文化大革命,小孩子们都不用上学了。我是我们那一片的孩子头,常和那条街的一群泼小子和小妮子们,成天疯颠颠的藏老闷儿(捉迷藏)、老鹰捉小鸡儿。为补贴家用,我父亲给我找来一个卖冰糕用的阔口保温瓶,让我去怀抱村那儿的食品里,批发冰棍到街上叫卖,挣俩钱。天气、运气都好的话,一天能卖出一百多根冰棍,也能挣个一两块钱。高兴的我沿着新华街,工人村,电影院,跑着叫卖,吆喝的可起劲了,稚嫩的声音像唱歌一样好听:”冰棍!冰棍!三分钱的冰棍”!“冰糕!冰糕!牛奶冰糕!五分钱的冰糕!”大热天热的我汗巴流水的满头是汗,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舍得掏根冰棍自已吃,喝点瓶子里带的凉水,心疼那能卖三分钱的冰棍。只有一次下了半天雨,买冰棍吃的人少了。保温瓶里剩下两根卖不出去的冰棍,时间有点长,已经融化的不能卖了。才恋恋不舍的用手抓出瓶子底的冰碴子,塞到嘴里慢慢的品着,嗯,还真的是真甜呀!一大天嘴里都是甜滋滋的。

说的远了。也就是在”怀宝村”食品厂的大院里排队批冰棍时,我们怕晒,就都躲在一棵老槐树的凉荫里等待。我又不愿意听那些家长里短的娘儿们吵吵,无聊中的我,闲得蛋疼的观察起了这棵巨大的老槐树:嗯,树身最起码有三搂粗,转过去看,树身从地面以上空洞了,黑呼呼的,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头顶上,一枝巨大的枝干向西南方向伸出去,茂盛的槐叶一丛一丛的,黑苍苍的密不透风,形成了巨大的树冠。更稀罕的是,这树身的空洞里,竟然长着一株碗口多粗的椿树!扎根在槐树洞中的泥土里和腐朽的树身上,吸吮着老槐树的汁液,枝繁叶茂的向东北方弯去,树头也从槐树枝桠中钻了出去。民间传说,椿树王就这个倔性子,它是不肯低头于邻近树种的。看到这儿,我一拍光头脑瓜子,若有所思的恍然大悟!什么”怀宝村”,”怀宝村”!原来就是这棵老槐树怀里抱着这么一棵椿树哇!一一”槐抱樁”!我不明就里的听成是”怀宝村”的村名了。

卖了一夏天的冰棍,每每去厂里批发排队等待的时候,我都在槐荫下享受着大槐树带给我那惬意的凉爽,也欣赏着大槐树柯桠横生的巨大枝干和椿树寄生的奇妙景象。有位老人给我讲,大槐树多少年前被雷击劈开过一次,烧了朝东的那一半,树身上的空洞就是那次雷击火烧留下的。雷击后大伙儿都认为老槐树不行了,谁知它干枯了两年后,又冒出了新芽,长出了新枝,树洞里还拱出来一株椿树苗!不几年过来,两棵树都长得枝繁叶茂的,简直是神了!就有人开始烧香磕头来许愿的,”槐抱椿”,”槐抱椿“”的叫起来了。我问这位老人,这棵槐树这么粗,有多少年了?他说他爷爷那辈儿就记得是这么粗,少说也得三五百年以上吧。

可惜的是,这棵神奇复活的”槐抱椿”奇景,再也看不到了,食品厂早没了,就连树干遗趾也找不到了!南街当地一位五十多岁的精瘦汉子,站在他新搬迁的楼头菜地边,指着羡河对岸那一片矮旧的民房说:就在那儿,我记事就枯死了,大约是八O年前后吧,年青人就是光听说过,没见过。正好走过来两个二十啷铛岁儿的小伙子,听我们说“槐抱椿”的事儿,连连摇头:听都没听说过。

”槐抱椿”,千年鹤壁集的一段传奇美景,就这样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了。我望着鹤壁集南街村、北街村成排成片新起的高楼,望着社会进步的新文明一一从南到北笔直繁华的新大街,……年近古稀的我,想起少年时”槐抱椿”带给我庇荫,……

唏嘘,唏嘘不巳。

附图 鹤壁集东券门外。

见证千年的古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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