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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呀，我是梅也。
什麼是愛？
瑪格麗特·杜拉斯說：
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慾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今天呢，我要為大家分享的書，就是杜拉斯非常經典的自傳體小說《情人》。
這本書，以其強烈的自傳色彩和一波三折的情節發展，與深刻到骨子裡的靈魂自剖，不僅展現了一個法國少女不為人知的悲慘童年，也道出了一個女作家豐富細膩而又五彩斑斕的靈魂世界。
相逢是一樹的花開
席慕蓉在她的詩歌《一棵開花的樹》裡說：“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這是每一個少女青春期內都曾有過的初心。
十五歲的杜拉斯，當然也不例外。尤其是，那時的杜拉斯還是一個對寫作充滿熱忱的文藝女青年。
正是在自己最美麗的年華里，杜拉斯遇到了此後令她銘記一生的中國情人，一個比她大十二歲的富有英俊的中國男子。
那時的杜拉斯在越南西貢的一所國立寄宿學校住宿，每天需要到另外一所法國中學唸書。
往返之間必須乘坐渡船和公車。作為一個法國白人少女，她總是坐在最前排的司機身旁，只為確保安全。
雖然家庭並不富裕，但杜拉斯卻有著自己特立獨行的審美，穿著上也尤其顯得與眾不同。
她有著勻稱秀氣的體型和一張稚氣中極具個性的臉龐，頭戴一頂平邊玫瑰紅色的男子軟氈帽，身穿一件流行的茶色無袖真絲連衣裙，腰繫皮帶，腳穿金絲高跟鞋。
這就是那個站在波濤澎湃的湄公河渡船之上的法國少女杜拉斯，在袒胸露肩的連衣裙下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一頂平邊男帽給少女柔軟的屬性增添了幾分靚麗的英氣。
加上一頭又粗又軟、齊胸長的赤色秀髮，英挺的眉目在不動聲色中自有一股逼人的麗色。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中國情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在那條渡船上，在客車的旁邊，有一輛黑色的大轎車，裡面坐著一位穿白色棉布制服的司機。在司機和主人之間還有一道玻璃拉門。還有可摺疊的加座。車子真是大得像一間屋子一樣。
在那輛汽車裡有一位儀表端莊的俊俏男子正在看著我。他不是一個白人，但他一身西式裝束，穿著一套西貢銀行家所穿的淺色榨絲綢制服。他一直盯著我。”
然後他從那輛大轎車裡走出來，抽著一支英國香菸慢慢地朝她走來。
“可以看得出來，他有點膽怯。起初，他連笑容都不敢露出來。他首先給她遞過一支香菸。他的手在顫抖。他們之間有著民族的差別，因為他不是白人，可他又必須凌駕在姑娘之上，所以他才發抖。”
她對他說她不抽菸：“不抽，謝謝。”
她沒有說別的，她沒有對他說請不要打擾我。這時他稍微放心一點，並且對她說，他似乎是在做夢。他反覆地說能夠在這條渡船上碰見她實在難得。
就在那天早上，一個長得如此漂亮的姑娘，一個白人姑娘，出乎他意料之外，居然登上一輛當地人的客車。
此後，他們便成了彼此的情人，他的汽車也成了少女上下學的專用車。他們在華人街區一所並不豪華的房子裡開始了長達一年半的蜜月期。
他們相互迷戀，相互索取。
因為彼此身份的天壤之別，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這是一段並沒有前途的戀情。可是正值青春狂熱中的他們又如何能夠顧及到這些。所謂飛蛾撲火便是如此。
他們需要的只是恰好時節的一場相逢，和之後恣肆汪洋的燃燒。
不記得是誰說，愛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一場高燒。
也許這種愛情並不純粹。但在當時他們確實都昏了頭，彼此狂熱地迷戀著對方。
傾盡所有，義無反顧。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歷經一年半的熱戀後，少女因為要回法國讀書，離別在所難免。在這期間這個富有的中國情人也曾乞求父親的同意，答應讓他娶她。但遭到了無情的拒絕。父親給他安排的婚姻是一箇中國北方撫順的賢淑女子。她具有中國女人身上所能具有的所有傳統美德。
可是他無法割捨，他是如此迷戀這個法國少女身上的那種異域風情。
他的父親是掌握著這片殖民地上層金融集團的少數華人成員之一，經營著西貢地區大量的土地和地產。
他無法改變父親的決定，更無法和父親一刀兩斷。因為離開了家族，他便一文不名。
為此他無奈地倒在她的懷中哭泣，可是她也有著她的悲辛。
她的父親在來到這片殖民地上任不到三年便因病撒手人寰，留下她的母親和兩個哥哥，還有她自己。
她坦陳喜歡他的人，也喜歡他的錢。也許喜歡他的錢比喜歡他的人還要多一些。
在母親的眼中，少女的存在無足輕重。重要的只有她的大兒子。而少女的小哥哥在母親的眼裡並不比少女強多少。
因為和中國男子的戀情，最初她一度遭受到母親殘酷的暴打，而她的大哥只是冷漠地站在門口充當看客，甚至落井下石。她的小哥哥在無法阻止的情況下，被嚇得四處亂竄。
後來少女和中國情人的交往獲得了家人的默許，因為他們太窮了。
她的家人們跟著她的中國情人一起進出高等餐館，逛夜總會，無所顧忌地消費著他的錢，眼裡卻依然看不起他。但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希望時時刻刻能和她在一起。
在此之前，他們曾經下過決心，從此不再相見，可是談何容易，因為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每天晚上她又重新看見他在學校門口等著她，依舊坐在他那輛黑色的轎車裡面，由於害羞而總是把臉背過去。
可是，別離的時候還是到來了。
“當輪船響起第一遍告別的汽笛聲時，當舷梯被吊起來的時候，當拖船開始拉著客輪離開大地的時候，她哭泣起來。可她沒有讓人們看見她的眼淚。”
似乎在他們之間，離別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
“他那輛大型的轎車還停在那裡，又長又黑，車裡的前頭，坐著一個穿白制服的司機。他那輛車孤零零地停在離法國郵輪公司停車場稍遠一點的地方。她從那些手勢中認出了他。
站在後面的那個人就是他，他的形象依稀可辨，他痴呆地站在那裡，沒做任何動作。她知道他在看著她，她也看著他。當她再也看不見他的時候，她仍然望著那輛黑色的轎車。最後，連車子也看不見了。港口消失了，接著，大地也消失了。”
此後的歲月裡，她是他魂牽夢縈一生的春夢，而她求學寫作，嫁人生子，成名異域。那個北方的中國情人英俊的臉龐在她的記憶中始終若隱若現。
離別的傷感只是一個青春少女心中的一曲詠歎調。
誰也不知道，是否會有舊調重彈的那一天。
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多年後杜拉斯在文中說：“當我十五歲半的時候，我已經懂得周圍的事物，對我來說，周圍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一切都已經在我的眼裡。我想寫東西。我已經和媽媽說過：寫作就是我的志願。”
也許，當時除了那個中國情人，沒有人能理解一個十五歲少女心中的沉痛。
她愛母親，理解她，也體諒她。可是她不能替代她。她心中有自己的夢想藍圖，也有努力實現它的決心。
可眼前的現實更加殘酷，體魄強壯的大哥日日在家中啃老，母親無度的溺愛和放縱讓他成為家中的暴君，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
他輸掉了父親的遺產，輸掉了母親的投資，最後逼得她將老之際還在四處奔波為自己的兒子還賭債。而小哥哥在戰爭中患肺炎死去的時候，母親並沒有多少悲傷。
直到有一天，母親風燭殘年，再也無力奔走。她死後，大兒子變賣了她所有的財產，揮霍一空，自己也因為被追債暴死街頭。
曾經湄公河畔的那段戀情，其實是一個少女在沉重的親情桎梏裡努力逃離的一種實踐，一種盲目的自救，一種少年老成的執拗與放縱。
她早已看穿一切，當寫作的理想還無法成為自我精神救贖的時候，瑰麗的青春便是她唯一的資本。
她沒有想到的是，多年之後，那個當年的中國情人竟然在巴黎和她重逢了。
他說：“我認識你，我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意來告訴你，對我來說，相比你那時的美麗容顏，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他給她打電話說：他知道她已經寫過好多書，他和從前一樣，仍然愛著她，他永遠都無法扯斷對她的愛，他將至死愛著她。
當已經成為作家的杜拉斯書寫當年的那段故事的時候，他的中國情人已經去世。她也已是七十歲的高齡。
可曾經的那段記憶，依然在她的心中翻滾如潮。
恍惚中，那個頭戴平邊玫瑰紅色的男子軟氈帽，身穿茶色無袖真絲連衣裙，腰繫皮帶，腳穿金絲高跟鞋的少女依然站在湄公河的渡船之上，等待著她的中國情人……
此刻，那些未被成全的愛情，那些在歲月的波濤中轉瞬即逝的愛情，那些溫暖訣別的愛情，還有那些生死與共的愛情，好像都從這個故事中一一浮現。
那是瑰麗如金子一般的青春，就好像杜拉斯的中國情人一樣，有著金子一般滾燙的肌膚。那是汪洋恣肆的生死絕戀，是人生最美年華中的一段痴情與放縱，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青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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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樂 |《Serenade For Lovers》
圖片來源 |《情人》劇照
-作者-
辛峰，80後草根作家，筆名傷心碧、千恨百媚。十點讀書籤約作者；書評專欄作者；省作協會員。好清靜，喜讀書。著有長篇小說《西漂十年》，文學評論集《文字的風度》即將出版。(微信公眾號：西漂十年ID：xipiaoshinian；個人ID：xinfengshanghai；) 現居西安。本文首發十點讀書(ID：duhaoshu)，超2000萬人訂閱的國民讀書大號，轉載請在後臺回覆“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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