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7 《荒神》:一本丰富的娱乐小说

狂吞是指极度地饥饿,不论如何进食都无法满足的愤怒,而贯穿整本书的意象,便是狂吞。

这次看的书是宫部美幸2014年的《荒神》,由高詹灿翻译。第一次接触宫部美幸是她的《模仿犯》,宫部美幸的作品多如繁星,跟东野圭吾一样是多产型的作家,很难用一类型完整叙述,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喜欢的口味。

本书标榜四大特点,时代、怪兽、解谜、冒险,在阅读的过程中能深刻感觉到身处于江户幕府时代的氛围,由两个历史紧密相关的籓间遭遇怪物的肆虐作为展开。不过四大特点里面第四点有些牵强,舞台并没有很宏大,也没有冒险的澎拜,前三点更加符合这本书的旨趣。

以下会预设已经读过这本书来写这篇心得,需要回避剧情还请避免阅读。


《荒神》:一本丰富的娱乐小说


角色塑造-浪人、画师、武士、禁忌的兄妹之爱

作者十分擅长同时间进行大量的角色塑造,一开始会对于大量的角色有些眼花缭乱,但跟着剧情的步调认识角色们后,就会一边赞叹作者对于角色细节的描写,随着怪物的肆虐和角色的脚步,我的心情也随着剧情起起伏伏,心情荡漾,每当有角色死去时心情也会受到其影响。浪人宗荣的洒脱、画师圆秀的单纯、直弥的青涩、朱音的刚柔之美、弹正的狂气……每一位都栩栩如生,交叠出丰富的故事。

不过在最后稍微有些无力,在真相揭开、大战将临之际,也许是太多角色身处同个战场了,变得每个角色的定位重复、或是意味不明。最后的终末和角色的表现有些脱离时代剧的氛围,成为了类似于神话、怪诞般的结尾。

比如画完怪物最终之姿型态便满足含笑而死的圆秀,实在与之前对这世间处处有兴趣的模样不同;在听见朱音与亲哥哥的肉体关系后的宗荣,最后在大战中似乎也只是负责介错,前面的洒脱和俐落都消失;源爷作为猎人,却似乎只是功能性的角色,把宗荣带来决战场地后便没有什么重要的戏份。

全书贯彻始终描写如一的角色,大概就是属于朱音与弹正这对有着情愫的兄妹了,在后头揭示他们那双胞胎彼此为半身的情愫之后,前面许多情节和没有写明的情绪都可以解释,一段深刻又扭曲的爱情──不过爱情并不是本书的主旨,当决战前揭示这份爱情时,这本书前面的内容都被增添了不少可以臆测的色彩,然而从这里开始,剧情和角色就有些僵硬了,这也带到我想谈的下一段:剧情。


《荒神》:一本丰富的娱乐小说


剧情安排-人与人之间建立的关系与选择

在前中段,都能看到角色们抉择的努力和想法:武士直弥的耿直、冲劲和不够成熟;朱音与宗荣决定救助衰吉并了解真相;衰吉在灭村的恐惧中在溜屋的生活给他力量,让他开始直视恐惧……等等,在阅读的过程中我感到非常的愉快,看角色们逐步地构筑剧情,一步一脚印的感觉很畅快。

作者用非常大的篇幅交代了角色身处的舞台,不论是角色的背景还是籓间的旧恨新仇,一开始看会略显烦闷,但看完本书后如果问我要从中如何挑选片段缩减,我也完全挑不出来,这些过程都构成了本书的阅读体验,作者在雕塑一个时代的手腕还是十分高超,能完全感受到人民的无奈与生活。

接续上一段所说,在真相大白、朱音决定献出自己的生命压制怪物之后,剧情方面就变得有些僵硬。

衰吉与朱音最后的天真童语与前面他给人的印象不太相符,宗荣似乎也不如前面强势,在一群角色被关在决战地时,好像就依照豁达与否进行角色分类似的,说的台词都差不多,原本被形塑的技巧高超的猎人源爷,本来以为他信誓旦旦真的能从怪物原本的型态找出弱点,但实际上最后也只是随着众人和朱音压制怪物的心才开枪。

朱音最后揭示与哥哥的爱情令人咋舌,献身凄美,但似乎也就是这样了,感觉情绪和角色们前面的抉择并没有延伸出去,给人花开虽美、却无飘尽的体验,导致看完本书后我也没有特别意犹未尽的感觉,只觉得除了朱音以外的角色终末还可以写得长一些。特别是宗荣,前面不断提及「他到底是什么人?」但最后的真相对比朱音的告白,显得平淡许多,最后在面对朱音死亡后也没有什么描写,甚至于他能够接受这件事也与前面的形象有些差距。


《荒神》:一本丰富的娱乐小说


狂吞的意涵

而本书的主旨,我认为便是狂吞。曾谷弹正为了自己和心爱的妹妹,要对香山籓的人报仇,驱使他出人头地、不惜利用妻小做政治筹码的动力,并不是荣华富贵也不是权力,而是憎恶,他为了对剥夺自身人生的香山柏原家,对香山籓甚至是几永津野籓进行各式各样残虐的行动,都是为了憎恶。故事中也提及,如果弹政真的得逞,恐怕之后也会将魔爪伸向永津野籓──而这,便是狂吞。

弹正的憎恶不论怎样都不会被抚平,无法被喂饱,就像是咀嚼了人类又吐出、再次饥饿的前往下一个村庄的怪物一样。这也是我认为书中描写最好的对比,弹正和朱音兄妹俩相爱着,彼此是双胞胎兄妹,一体两面,但因为身处的环境与选择不同,弹正憎恶着世界,朱音则给这世界带来光明,在惆怅的结局中,带来一丝正向的力量。

一本丰富的娱乐小说

就如这本书的宣传标语「作者创作史上最奢侈的娱乐小说」,在阅读过程中确实感到愉快,奢不奢侈,就见仁见智了。角色们的塑造很好,但有些刻画我觉得还可以再深,已经用五百多页的幅度来讲述一个故事,那么再多一百页来深深讲述决战后角色的心里,或是加强每个角色在决战中的独特性应该不过分吧?这是稍微有些可惜的部分。

不谈这个的话,这本书还是相当具有可看性,与时代切合的舞台和高深莫测的怪物、角色间的抗争与勇气,还是非常有趣且正向的。特别是狂吞这词,也很适用于不段吞噬娱乐,难以感到满足的现代人,希望阅读本书的伙伴们在感到愉快之际,也能找到真正填满心灵、不至于引发狂吞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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