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幸福過了頭》:性別災難下,是不屈的女性之光和多重的幸福定義

當一個社會對女性的期待只有看家顧娃時,那麼她們是否只能夠做著這些?當一個女性試圖實現獨立、實現夢想時,對她們並不抱有期待的社會又會給她們帶來多少侮辱和傷害?倘若對女性而言,在一個男尊女卑的環境裡幸福只是得到應有的尊重和自由,那麼是否說她們的幸福是痴心妄想?其實,在一個本就不平等的世界裡,那勇於打破頑固、封建,尋找自我的方式和過程往往就已經是最幸福的存在了。


《幸福過了頭》是諾貝爾文學獎歷史中第13位女性獲獎作家愛麗絲∙門羅的一部中篇小說。小說是由門羅的十多篇中短篇組成的小說集,裡面的故事大多講述的是女性,有孩童時期、青春時期、婦女時期以及老年時期的種種女性生活的描述。而其中《幸福過了頭》是整部同名小說中的壓軸作品,今天我們也著重講述《幸福過了頭》所帶給我們的一些關於女性成長的歷史、過程以及從中所得的感悟。


《幸福過了頭》:性別災難下,是不屈的女性之光和多重的幸福定義


小說講述的是主人公索菲婭∙科瓦列夫斯基的生平故事,她是一個貴族家的次女,夢想是出國留學,但由於一個沒有結婚的女性是不能出國的,於是索菲婭利用假結婚,離開了自己的祖國和家庭。在謀學和謀生的道路上,她又不斷遭遇著社會對女性的歧視作為,獨自一人對抗著社會上對女性的嚴重偏見,直到最後,即使她成為了歷史上第一位女性數學家、第一位擁有數學博士學位的女性、第一位數學女教授、第一位科學院女院士,卻也無法改變對女性的偏見,獨自一人離開了人世。


在《幸福過了頭》的創作期間,門羅早已是一個身患癌症的78歲高齡女性,而門羅為何要描寫這麼一位里程碑意義的偉大成功女性?事實上,索菲婭∙科瓦列夫斯基的原名是索菲婭∙科娃列夫斯卡婭,是歷史上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物,而芒羅畢生所關注的就是社會體制對女性所能夠造成的拘束和傷害,以至於對於她筆下的女性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無論是名人,還是普通人,只要在門羅看來是能夠為女性帶來成長的,都是她的關注點。


《幸福過了頭》:性別災難下,是不屈的女性之光和多重的幸福定義


01、一場數千年來的“性別災難”,終由被歧視的一方抗爭到獲勝為止——背景

關於女性歧視的問題要追溯到公元前的古希臘時期,早在那時便有著“女人劣於男人”的記載,在亞里士多德的資料記載中,也曾提及到:“丈夫是一家之主,要像國民一樣統治妻子”。

而對於女性的偏見由此也持續了數千年,小說將背景放在了19世紀的俄國,實際與早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除了沙皇統治下的農奴制、底層社會的階級分化外,女性承受的是雙重壓迫。在沙皇的統治下,女性無法獲得高等教育權,她們只能等待著結婚、生子的命運。除此之外,女性的自由權也遭受到了嚴重的剝削,要聽言聽計從於男性,不可抗拒。且不存在例外,對於女性人格壓迫的嚴重性可謂達到了一個頂峰時期,因為只要是女性,無論家庭是否富裕,權勢是否浩大,所要面對的就是毫無道理可言的不平等命運。


對於出生於1950年的一個貴族將軍家的索菲婭,儘管家族擁有一個偌大的莊園,但依舊無法脫離沙皇統治的社會體制。忠於理想的索菲婭試圖利用出國改變現狀,但索菲婭不知道的是,延續到19世紀女權地位低下的問題覆蓋的是整個西方文化。直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西方近代工業文明得到前所未有的進步,由工業革命帶動女權運動興起的基礎下,女性要求平等的呼聲才逐漸變成了常態和得以打破封建,成為現實。


《幸福過了頭》:性別災難下,是不屈的女性之光和多重的幸福定義


封建久留的社會文化對人類精神的束縛逐漸消逝,而出生於1931年的門羅,即使是幸運避過了這場“性別歧視災難”,但女權主義崛起的艱難過程,是足以讓門羅引起巨大共鳴的,而索菲婭的經歷正是有著象徵性的意味,有感而發的門羅便憑藉索菲婭的生平故事寫下了《幸福過了頭》。


一個時代對任何一個人的期待都是能夠促成其的行為和思想,而對於女性的存世價值考量,就如同早起社會對女性的期待一般,渺小又無法授予其重要角色的封建思想。實際上,女性也從未有過證明自己的機會,生而平等的她們遭受著扼殺於搖籃的偏見,時代下不被偏愛的一方,連被尊重都是奢侈和妄想,自由更是天方夜譚。


而後,當男女權漸漸形成平等之時,對於女性問題的話題也是持續不下的熱議話題,

作為一個女性,當美貌無法成為自身的優勢、當順應時代成為安分守己的美好象徵時,那時候對抗命運的她們才是敢於對時代、人性錯誤做出批判的美麗象徵。除了單方面關注關於女性的成長史外,稍加深入也能發現這其中又不乏有著極端苦難時期的勇者精神。


《幸福過了頭》:性別災難下,是不屈的女性之光和多重的幸福定義


02、性別歧視深處的“心理歧視”,是每一個抗爭的女性面前無形的巨大的障礙


小說中索菲婭的姐姐是個喜歡寫作的女孩,她熱情滿滿的將自己花了許多精力寫的故事投遞給了一個出版社,巧的是這家出版的主編就是當下著名的俄國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但暴躁的父親知道阿紐塔的行為後卻怒斥了她一頓,並以此辱沒阿紐塔“賣自己的故事就等同於賣自己的人格和身軀。”


放在當時的俄國社會,阿紐塔的行為卻是好比一個“觸犯法律”的犯人一般,引起了整個家庭的騷動。不明所以的阿紐塔至此放棄了自己的熱愛,將其深埋心中,等著命運的安排做個隨眾意而行,做那個父母眼中嫁個好人家,安安分分過日子的女孩。在對姐姐阿紐塔的描述下,門羅傳達的正是一個女性連愛好都被剝削的那份對現實的無力感,女性拋頭露面對那個社會而言是不可思議的,而生為貴族家的千金阿紐塔,她所揹負的卻要更繁雜、更無法理解。這便是門羅筆下阿紐塔的描述,可以說是對女性束縛最為微妙細緻、鮮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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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無奈接受命運的姐姐阿紐塔不同,索菲婭反倒是個敢於挑戰侷限且略備幸運的女性,但這不併預示她會成為一個成功的人。當索菲婭不顧家人反對依靠欺騙獲得自由時,她所面對的侷限卻從未得到釋放。

從德國的海德堡到慕尼黑再到柏林,索菲不停婭輾,目的僅僅是為了求學,而她的結果就是被那些對女附帶異樣的眼光拒之門外。而幸運的是當索菲婭回到海德堡時,卻在海德堡大學遇見了“現代分析之父”的數學大師魏爾斯特拉斯教授。


對於這位大名鼎鼎教授而言,索菲婭的到來同樣是令他驚訝的,只因為索菲婭是個女人,而教授作為一個世界各地學子都愛慕的知名學者,他認為索菲婭的到來是對自己的一種貶低。於是教授隨便甩了幾道數學難題讓索菲婭一週內帶著答案交付,隨後教授便將索菲婭忘的一乾二淨。但一週後,索菲婭如期赴約,並帶著令教授吃驚的新穎題解來到教授面前,可教授還是無法信任於索菲婭,認為她是通過哪個男子幫助解的題,於是便讓索菲婭當場解答。最後無論是索菲婭的態度還是對於數學的天賦,都深深打動了教授,這個畢生在等待著一位讓自己滿意的數學天才的教授,至此也為索菲婭關上了收徒的大門,將索菲婭是為自己唯一的門徒。


《幸福過了頭》:性別災難下,是不屈的女性之光和多重的幸福定義


索菲婭的表現,不得不說有著些許夢幻色彩的意味,運氣、天賦如約而至。但另一方面,卻是她自身對夢想忠貞的結果,她所承受的困難遠比表現壓力沉重,這一點從門羅對教授心理狀態的描述便可以看出,女性的身份是卑微的,甚至只要是女性與男人有所比較,男人首先就會有被輕視感,再就是對女性能力的懷疑,這些深層的心理側寫,才是女性之所有無法走出困境的真正難處所在。儘管是文化層度極高的教授,他所受的封建影響也是根深蒂固的,而門羅筆下所描寫的,也正是如此的一個女性生存現狀,偏見之深已成為是一種“信仰”、“文化”般難以逆轉、難以填補。


再者,小說的另一面是門羅對勇敢女性的讚揚,小說中索菲婭並非沒有感受到種種困難,但她對自己理想和自由的執著激勵著她打破重重黑暗,索菲婭對於自身幸福的理解或許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別人反對自己卻始終認定那是對的、不傷己他人的事情,而門羅之所以將這個歷史真實人物的自傳故事寫作小說並起名《幸福過了頭》這其中的韻味,在索菲婭身上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門羅所帶給世人關於自身幸福的理解,以及最後索菲婭那不顧艱辛尋求幸福的固執,是否存在對自身幸福要求過頭的種種考量,而這種考量的參考信息體現在了索菲婭後續的故事裡。


《幸福過了頭》:性別災難下,是不屈的女性之光和多重的幸福定義


03、對抗偏見的代價往往需要付出孤獨作為代價,但換來的卻是不可複製的幸福感

小說中,當索菲婭跟著教授做著各種研究課題並取得成就後,索菲婭開始發表自己的第一份學術論文,但出於自己是女人會遭受法國科學研究院的拒收,她只能匿名。但為了幫助自己的愛徒,教授便用自己名義替索菲婭投遞,索菲婭也由此獲得上了數學界最高榮譽法蘭西“鮑廷獎”。


授獎當天索菲婭在演講時,享受著臺下清一色男人們豔羨和難以置信的眼光,但索菲婭從未將這樣的榮譽認作是自己對抗偏見的“武器”,相反,索菲婭只將其視為自己新的開始。但索菲婭不知道的是,表面表示的那些人,背地裡卻為她關上了求職的大門。如此至高的榮譽卻換不來一份謀生的教學工作,這一切依舊是因為索菲婭是個女人。最後依舊是教授依靠關係為索菲婭求得了一份工作,是來自唯一個接受女性教學國家瑞典的一所大學的普通數學教授的職位。


《幸福過了頭》:性別災難下,是不屈的女性之光和多重的幸福定義


隨後儘管索菲婭的名聲漸燥,她所受的歧視卻依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埋藏著,就連同為女性的那些婦女,她們都將索菲婭視為一個怪物,一個知道眾多學識和懂得多國語言的“奇葩”。她們表面稱讚著索菲婭,內心卻從未想著向索菲婭的學習同為女性該具備的精神。


除事業外,索菲婭在法國授教時期也遇見了自己的心愛的對象馬克西姆。小說的開頭門羅便將馬克西姆與索菲婭聯繫到了一塊,直到最後才揭示。馬克西姆同是一個出色的男性,他們互炫才華後相惜相知很快便訂了婚,在索菲婭心中,馬克西姆是她餘生所想共度的不二之選。


而當到了結婚當天,馬克西姆送予索菲婭一份分手信。而這其中的原因,同樣是因為索菲婭是一個女人,與平常接受命運等待結婚生子的女人不同,索菲婭是一個帶著光環的女人。這讓馬克西姆感到這挫敗感和忽視感,同為一個優秀人士的他,桀驁的他無法接受自己在索菲婭的光環下生活。幾個月後,索菲婭便病逝,離開的時候就如同當初獨處外出謀學一般獨自一人,並在自己的遺言中寫道:“幸福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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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索菲婭的葬禮上,馬克西姆前去參加並上臺做了演講,但在演講中,他始終沒有提及與索菲婭絲毫戀情的關係,更多的只是對她偉大的讚揚和處於一個“朋友身份”對她的緬懷。索菲婭的一生也就此劃上了句號。


顯然,索菲婭的一生努力換來的結果只剩下了冷冰冰的榮譽和多數虛偽的讚揚。門羅對於男人心理偏見的描寫也可謂達到了極致,除去封建影響,是男人乃至到女人心中對索菲婭獲得成就,發自內心的無法接受和挫敗感。但這一切,無論是門羅平靜無奇的描述還是索菲婭從始至終的淡然,無一不體現著作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女性所應具備的獨有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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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中,另外一處是門羅對女性獨有的柔情魅力的描述,早在索菲婭遠離家庭和祖國的那段時期,她便對曾經的一切念念不忘,無論是令自己絕望的還是珍愛的,她都將一切的經歷視為自己曾經和現在的熱愛,並以此作為自己精神的糧食,她從不抱怨是社會的不公,將這一切視為是自己為了獲得尊重和平等所需要付出的代價。而關於門羅,也有著被長存的女性歧視遺留影響的經歷,就在門羅試圖去達成自己事業去申請補助時,卻以“女性首要的任務是家庭,後才是事業”所拒絕。而門羅也從未受此影響,持續了自己的寫作生涯,也未曾通過自己的作品洩憤,善良和溫柔是她們貫徹始終的女性魅力所在。


如今,性別歧視已漸行漸遠,對於門羅和索菲婭的經歷大概率不會再次重演,但無法被埋沒的是她們身上無處不在的女性之光,更廣泛的意義是對於每一個在困厄環境如何做出抉擇參考。

幸福從來都是一個人生存下去的養料,門羅視寫作為幸福,以至於種種引起她共鳴的不幸女性經歷都無法令她在文字中體現,因為她始終認為,這是一個偉大女性所必須跨過的挫折。而對於索菲婭,她的幸福來源於尋找自由和實現夢想的過程,儘管她的結局看似那麼悲哀,但那何嘗不是屬於她的一種最幸福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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