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刷關於科比的報道，總是感覺這麼不真實！理智告訴我，這個悲劇已經發生。但情感讓我選擇相信網友說的，他們其實已經逃出飛機了，或者他們不在飛機上。這種兩種情緒在一整天時間裡不停交換，反轉。偶爾還配合著淚水。百感交集。
35年人生裡，經歷了太多生離死別，有親人離世，有喜歡的明星離世。生老病死尚能坦然接受，意外事件莫不過一聲嘆息。唯有科比的離世，讓人久久沉浸在惋惜，陰鬱中。無法抽離。
準確來說，我一直都不是他的球迷。93年認識籃球，那時是魔術師約翰遜的時代，飛人喬丹嶄露頭角。由於轉播條件，加上年紀太小，那時只對籃球有一點初步的印象。真正開始看籃球比賽，是97年。那時，武漢有線5臺，播放NBA比賽。看著喬丹的神作，開始愛上籃球，愛上被稱作神的喬丹。
98年喬丹退役，一時間籃球開始變得寡然無味。只能寄託在公牛王朝分崩離析的皮蓬、羅德曼、哈珀、庫科奇身上。並期待著喬丹付出。是的，對於熱愛的人，你總是盼望著他們以你最熟悉的方式陪伴在身邊。但我們知道曲終人散的道理，知道總有離開的一天。
那時，媒體會不斷塑造新的英雄，不斷有被譽為喬丹接班球星出現。比如格蘭特希爾，便士哈達威。結果大家也知道，脆弱的身體讓他們的比賽很少出現在我們視線中。
直到這個叫科比的男人出現。籃球重新充滿了意義。這個精瘦的高中生，始終帶著一種孤傲和偏執的心態，在球場上跑動，投籃，防守，扣籃。似乎非常急切地想向大家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是繼喬丹之後接管籃球世界的王。雖然，剛開始的一段時間裡，沒有人稱呼科比做喬丹接班人。但是看得出來，無論是球場上的氣場，還是動作打發，都知道他在模仿喬丹。雖然心裡有些嗤之以鼻，但不能否認的是，看他打球，能夠感受到久違的愉悅，一種和看喬丹打球一樣的愉悅。即使，我承認他能取悅到我的感官，並且經過不斷雕琢，動作越來越接近喬丹。但對於已經心有所屬的我，總會雞蛋裡挑骨頭，說他手短了，後仰跳投和扣籃沒有喬丹那樣舒展。
在喬丹離開Nba以後，除了爵士的卡爾馬龍和斯托克頓，聯盟裡每隻球隊都有能獨當一面的球星。艾弗森，麥迪，卡特，賈森威廉姆斯、大衛羅賓遜等等。但只有這個叫科比的男人，只有他的比賽，才能持續且充分地吸引我的視線。以至於，演變到最後，在NBA裡，只看湖人和火箭的比賽了。
隨著時間退役，科比的比賽，越來越像喬丹，甚至很多地方已經超越喬丹。雖然，我仍然不願承認自己是他的球迷，雖然，我仍然會吐槽他打鐵，球風太獨，沒有團隊精神，不會分享球。但每次湖人的比賽，總是是能吸引我乖乖地看完。然後，被他各種匪夷所思的幹拔，拉桿，隔扣，絕殺驚歎到嘴巴變成個O！
當奧尼爾離開湖人，鷹郡門發生之後，我一邊抱怨他人情商低下，是個變態。仍然，不斷追看他比賽。這時我才意識到，他是與眾不同的。
現如今的NBA，一堆小鮮肉。他們不再背身低位，不再後仰，甚至都不再研究防守。只用碰瓷，三分和眼神來就能拿到最佳分位的頭銜。這兩年，在接連送走火箭姚麥，馬刺GDP，凱爾特人三巨頭，諾維斯基，韋德以後，那個我熟悉的籃球，已經慢慢和我漸行漸遠了。
看著籃球留給身上的傷，和逐漸退化的身體機能，我開始嘗試總結這項運動長久以來，留給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是球場上被對手戰勝和支配的恐懼？還是蹂躪對手的暢快？是大比分領先被對手逆轉的懊惱？還是讀秒絕殺了對手？
想起少年時代，某些夜晚，獨自走到球場，像打了雞血一樣，練習投籃，運球。想象自己站在斯坦普斯中心或是聯合中心，面對最後關頭，投出制勝一球。想起初中時代，橫掃全年級的班隊，自己在心愛的女孩面前上場搶到的籃板。想起腳踝扭傷，仍然繼續上場的愚蠢和倔強。想起韌帶撕裂，軟骨退化還不服輸。想起主動請纓防守對方箭頭卻被打爆。想起球場上因為不服輸，動作越來越大，最後演變成打架…
這時才恍然大悟，雖然能力天差地別，但他的求勝欲和偏執，已經潛移默化影響到自己了。在精神層面，我接納了他的價值觀，沒有一絲排斥！
但我始終不說自己是他的球迷。只是默默地看著他在場上的倔強。
最後兩個賽季，科比的眼神和表情多了很多釋然。開始更多聽到他陪女兒打球，參與到其它活動的消息。比賽獲勝與否，不再是主題。取而代之的是面對生活的態度和陽光。
直到確認他要離開球場，開始打“告別巡迴賽”。才發現陪伴自己20年的男人，要以倒計時這種的方式離開自己，竟是這麼難以接受。
看著他的比賽一場場走向最後。多希望他再打一個賽季。退役以後多麼希望聽到他能復出的消息，哪怕去參加big3，也好。這種感覺像極了喬丹退役以後的感覺。
雖然離開了球場，但好在他依然活躍在籃球領域，培養年輕人，經常帶女兒去看球。看著他在其它領域完成了屬於科比式的成功。會心一笑，這還是那個我熟悉的科比。雖然，他再也不能以一名籃球手在球場上傳遞生活態度，但好在他還在。而且仍然用自己熟悉的方式鼓勵著周圍的人。
從沒設想過他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也許，我早該在心裡做好準備。因為太多優秀的人都是以意外結束生命的。當他離開球場時，想到還能看到他的消息，也就接受了現實。但是想到他從這個世界離開了，再也沒有這個人了，只能在回憶和集錦中看到他，就抑制不住的難受。
有的人會說，一個地球背面和你毫無關係的人去世和你有什麼關係。家門口因為肺炎死了那麼多人啊，現在還在水深火熱之中，你怎麼不關心呢？我只想說，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一個陪著你成長，成為你性格的一部分，佔據你大腦灰質的人，即使是在外星，也並不是和你毫無關係，又怎能和那些素不相識，只用阿拉伯數字引述的人相提並論呢？
肺炎疫情終將過去，科比離世的傷口，也會被時間包紮起來。歲月還會繼續累積美好的經歷，直到某一天如火山一樣噴薄而出，再凝固他們。我一直都沒成為科比的球迷。因為，我始終拿他和喬丹做比較。但不得不說，他已經成為了我們這代人回憶中最重要的部分。說他是朋友和親人都一點不為過。
一起典型的墨菲定律實例，讓我們看到了生命的無償，因此我們需要每一天都盡力享受和表達。不留死角和遺憾。這樣，當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我們才有值得哀傷一整天的機會，和值得追憶的內容！
王雲卿 2020年1月27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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