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7 西南联大:群星闪耀的光华年代

写在前面:旧文重发,大家可以看看~


但凡谈及“大学精神”、“学术自由”,必定会提起一个似乎有点遥远的名字:西南联合大学。

西南联大:群星闪耀的光华年代

西南联大校门

西南联大,可以说是中国高等教育史上最伟大的传奇。短暂的八年时间里,这里汇聚并培养了一大批精英:

陈寅恪、钱穆、梁思成、陈省身、朱自清、冯友兰、闻一多、钱钟书、华罗庚、陈省身......

群贤毕至、风华绝代....词穷如我,只能唯有用这两个词来表达敬意。

“七七事变”后,京津地区陷入日军的炮火,而非军事机关的各大高校成为了重点的攻击目标。彼时的清华、北大、南开三校在同国民政府进行紧急磋商后,一致决定联合西迁,组成联合大学。

到了1938年四月,南迁至昆明的三校正式成立“西南联合大学”。“传说中的大学”的传奇之路,就此开启。


说到西南联大,就不得不提到三位校长:

西南联大:群星闪耀的光华年代

左起:北大校长蒋梦麟、清华校长梅贻琦、南开校长张伯苓

梅贻琦曾毕业于张伯苓创办的敬业中学堂(南开前身),有着很深的师徒情谊。西南联大成立之初,张伯苓曾对蒋梦麟说:我的表,你戴着。

这是天津俗语,可以翻译为“你可以代表我”。而蒋梦麟曾说过这样一句名言:在西南联大,我不管就是管,颇有“无为”之风。

在西南联大成立之初,清华和北大一度闹矛盾(相爱相杀近百年啊哈哈哈~)。钱穆在《师友杂记》里面曾记载过这样一件事。

西南联大:群星闪耀的光华年代

图:钱穆

梅贻琦在提名各大学院院长和系主任的时候,因为过于偏向清华,引起了北大师生的强烈不满。北大教授找到蒋梦麟“告状”,一时间师生群情激奋,请求“分校”,争取“独立”。

这时候钱穆站了出来,他力排众议,认为国难当头,大家应顾全大局,以和为贵;待抗战胜利,各校自当独立。

与此同时,蒋梦麟拍板道:

今日钱先生一番话已成定论,可不在此问题上争议,当另商他事。这一下,北大的教授们再也不争执了。

倘若三人各自为政,联而不合,想必会成为第二个“西北联大”

西北联大于1937年9月在西安成立,由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北洋工学院等组成,不到一年便分崩离析。


文章写到这儿,笔者想到了汪曾祺老先生曾经写过的《跑警报》一文。

西南联大:群星闪耀的光华年代

图:汪曾祺

1939~1940年间,三天两头有警报,有时每天都有,甚至一天有两次。因为当时没有防空力量,因此警报一响,大家就都往郊外跑,叫做“跑警报”。

关于“跑警报”,汪老先生的解释还蛮有意思:

有叫“逃警报”或“躲警报”的,都不如“跑警报”准确。“躲”,太消极;“逃”又太狼狈。唯有这个“跑”字于紧张中透出从容,最有风度,也最能表达丰富生动的内容。

关于“跑警报”的江湖传说,更是不少。虽说真假无从考证,但确实蛮有意思。

有一次,空袭警报照例响起,师生们争先恐后往外跑。

国文系教授,有着狂人之称的刘文典也跟着跑,突然想起自己“十二分佩服”的陈演恪身体羸弱,视力有问题,行动不便,赶紧率领几个学生赶赴陈演恪的寓所,搀扶陈演恪往城外跑。

同学们要搀扶刘文典,刘文典不让,大声叫嚷:“保存国粹要紧!保存国粹要紧!”让学生搀扶陈演恪先走。大家正在那跑着,刘文典忽然看见沈从文也在人群中气喘吁吁地跑,面露不悦之色。

西南联大:群星闪耀的光华年代

图:刘文典

与沈从文擦肩而过时,对同行的学生说:“陈寅恪跑警报是为了保存国粹,我刘某人跑是为了庄子(刘文典在对庄子的研究上造诣极深),你们跑是为了未来,沈从文替谁跑啊”?

除了敌机轰炸,联大师生的艰难贫困,也是现在人难以想象的。

学校食堂做饭用的是陈米,学生戏称之为“八宝饭”:“八宝者何?曰:谷、糠、秕、稗、石、砂、鼠屎及霉味也。”

教授也跟学生一样吃不饱饭:

金岳霖、朱自清等人组成种菜小组,推举植物学家李继侗当种菜组组长,生物系讲师沈同当“种菜助理”,所有教授全程参与浇水施肥,才丰收了,大家都非常开心。

除了吃的,住宿条件也非常差。

学生宿舍是茅草屋顶,昆明多雨,一到下雨天屋顶即漏水,住在上铺的同学把脸盆、水桶、饭盒都拿来接水。教室的条件稍好一些,用铁皮作屋顶,但暴雨打在屋顶上声如急鼓,老师讲课的声音根本听不到。

法商学院教授陈岱孙,历来以完美掌控讲课时间闻名,每堂课他讲完计划内容后,说一声“下课”,铃声立刻打响,万无一失,令人称奇,可是昆明的暴雨时常打乱他的计划。

西南联大:群星闪耀的光华年代

电影《无问西东》里,人物变成了理科老师

一次,他正讲到得意处,忽然一阵急雨,声音大得使他无法讲下去。他想了一下,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大字:“停课赏雨”!同学大笑,陈岱孙一脸无可奈何。

但话说回来,这些大学者们敬业精神对学生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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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教师合照

朱自清患有严重胃病,在昆明因为饥一顿饱一顿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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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

有一次得了痢疾,还坚持连夜批改学生作文,妻子劝他休息,他说“我答应明天给学生的。”书桌边放着马桶,整整改了一夜作文,拉了30多次,第二天人都脱了相,脸也没洗就去上课了。

潘光旦右腿膝盖以下截肢,行动不便,他住在郊区,要请人抬他到学校上课,从不迟到;

力学教授周培源住处离联大20余里,没有公路无法坐车,他只好买了一匹马,每天早上骑马先送两个女儿上学,再骑到联大。可以说是彼时联大独特的一道风景线。


我们为什么要纪念西南联大?

首先纪念的,自然是在如此艰苦决绝的恶劣环境下,他们依旧能坚持信念、笔耕不辍的精神。

他们是社会的精英,他们的言行传递着”中国最终走向胜利“的信号,那种舍我其谁的家国情怀,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所有知识分子的点饭。在逆境中保持初心,坚定前行,是时代进步的标志,也是要求。

西南联大:群星闪耀的光华年代

我们同样需要纪念的,自然是他们敬畏学问,用真精神做真学术的意志

西南联大之所以成为中国教育史上的传奇,绝不仅仅是因为”大师辈出“这么简单——哪怕环境恶劣、条件简陋,还有敌机轰炸,但读书科研却一项都没有落下。

8年时间,西南联大虽然只毕业了3882名学生,但走出了2位诺贝尔奖获得者、4位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8位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171位两院院士及100多位人文大师。

同样,我们也要意识到,当我们怀念西南联大的同时,也没必要去说“反观我们现在的大学”这样的话。

在当下的中国,大学除了是培养学术精英的象牙塔之外,她更是促进并保证社会公平制度的体现。

客观的说,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想去诸如西南联大这样的超级学府读书,概率几乎为零。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研究学问是件遥不可及的事,能填饱肚子是最重要的。

随着时代的进步,人才选拔的制度逐渐变得公平、公正、公开(当然不是说现在的制度是完美无缺的)。

更多的“平民阶级子弟”也有几乎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高等的学府,甚至有机会去挑战诸如清北复交这样的top级学府。

西南联大:群星闪耀的光华年代

西南联大师生合影

历史的车轮必然是向前推进的,我们怀念西南联大,更多的是出于对知识的敬畏、对大师的崇敬、对于伟大荣光的追思。

但我们也没必要厚古薄今,站在教育发展的宏观角度,中国高校的高校数量、人均素质(受教育比例)以及重点学科的建设,正在向着“更先进”、“更科学”的方向发展。

更开放的视野,更宽广的胸怀,接纳一切好的事物,虚心接受刺耳的批评,尊重知识,敬畏学问。这就是我们心中大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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