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2 春雨散文 : 儿时过年


春雨散文 : 儿时过年

上世纪七十年代,大年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之后,对于我们这些小不点,最向往的就是造火亮。

平常父母不允许我们玩火,松明也只有在点火烧饭烧菜时用。大年三十那天就不同了,我们结存了一年的松明,父母也积极配合,把一根两三尺长的大毛竹底端削尖插在天井角石头缝里,顶端四等分劈开到一半左右,中央挟上一片瓦片。天黑之后,点上松明,放在瓦上,几位邻家小孩守候着添加松明。我们大院有外堂、中央堂、内堂,各堂之间的小孩相互跑来跑去,看谁造得最亮。有时我们跑去厨房拿松明了,中央堂的小男孩会跑到我外堂那里拿松明。就算现在一大把年纪了,问过几次丈夫,就是当时来拿松明的小男孩,他就不承认,他说没有来拿过,说我从小就冤枉他。

那时候,大年三十没有春晚,也没有其他节目,只有造火亮,我们几个小孩被松明火的光熏得红彤彤的,小手不时用一根柴拨拉着松明,时不时派人去“视察”一下,看哪处造得最亮、最持久,鼓着劲比赛。

守着松明造火亮,小孩之间说着第二天大年初一新衣新裤,一脸的幸福,那天就算我们最淘气,父母也不会责骂我们,因为农历二十五就吃了小年夜饭,那天开始到春节初八之前是不能骂人的,不然就要“开年”,父母最多说一句:不听话,就要给你开年了。

年初一早上,是要吃素的,爸爸早上烧好青菜豆腐,我们开开心心吃好。穿着新衣新裤到村里街头巷尾转,捡起谁家门口的还没有被点燃的小火炮,让胆大的点着放,路上走得特别小心,人家开门放火炮要避开,但期待远远看着放。

初一我们小孩是不用干活的,一圈转回来,又想着楼上放着正月招待客人的好菜,我和哥哥跑到楼上,尝一下八宝菜,又拿起芋丸吃,突然之间听到楼梯上爸爸走来的声音,我们慌忙闭着嘴巴,把拿着芋丸的手放在背后,爸爸一下又下楼了,我们偷笑着吃着手里拿着的芋丸。爸爸的手很巧,大年三十那天,煮猪头的水拿来煮咸饭,那个饭好香,初一早上吃素是不能吃那个咸饭的,中午我们就抢着吃。爸爸把毛芋煮熟之后剥掉皮,放上蕃薯粉、一点肉,拌匀,一只一只搓着,放在蒸笼里蒸熟,正月来客人了,多一碗菜。

春雨散文 : 儿时过年

有一年正月初二,可能想着要去拜年,太开心,从楼上下来,木楼梯三步并做两步跳着走,到地面也不知是踩到什么东西,一声爆炸一样的声音,我摔出去好远,倒在鸡舍边,左邻右舍都吓得跑过来看,过年的新运动鞋鞋底已经炸得焦黄,家里人把我送到卫生院查看,没有什么大碍,配了一点伤药。其实当时我摔去抬头时,看见我丈夫还有他的邻居正朝着我那个方向看,当时我什么也没有说,也曾怀疑是不是他们淘气丢过来的火炮我踩到了,但时隔多年的现在,就像当年拿松明的事一样,我说又不追究当年的过错,就是好奇问问,他就是不承认,就连小孩也说,老爸有过的话大不了向老妈认个错,他就笑而不语。

八十年代末以后的每一年初一下午,爸爸总让我烧火,他煮鱼冻,把鱼一小块一小块切着,用菜油煎透,放上生姜大蒜一起煮,然后用八仙碗一碗一碗装着,放在一只篮子里挂着,来客人吃饭时,拿出一碗,倒扣在另一只空碗里。那几年,好像客人也多,爸爸是长辈,那些表姐结婚了,正月里是要来拜年的,当新客。

那时,就算家里最困难,过年一套新衣,爸爸早就有安排的,我上高中时,爸爸到店里买布,店员说是布头了,一起买的话有几寸是免费的,是的确卡,可以给我做两条裤子、一件衣服,爸爸一狠心就买下,那一年我就比往年多一条新裤子。可那一年的裁缝师傅因为忙,到大年三十都没有给我做好,哥哥初一跑到裁缝师傅那里给我取新衣服。

现在的小孩,和他们说造火亮,能听懂都已不容易,那时我们平常看见爸爸劈柴有松明,我们都积放着,想着大年三十造火亮用,我们也会蹲在不远处看爸爸劈柴,有松树虫的话我们会用火扇放在锅灶里烘得松松的拿来吃,有时外焦里嫩的,一口咬去,油而不腻,好味道。

大人看种田,小孩盼过年。是我们老家那一带的口头禅,现在的篝火晚会什么,不正是当年我们的造火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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