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 尋找汪曾祺:失蹤已久的油印版電影《小翠》劇本,竟神奇找到了

“《汪曾祺文集 》的編輯工作是比照《魯迅全集》的做法定的,我參加了2005年《魯迅全集》修訂版工作,在編輯工作會上我當時也表示編輯《汪曾祺全集》向《魯迅全集》看齊,儘量做到那樣一個高度。”

昨天,人民文學出版社編審、《新文學史料》主編郭娟,用解讀《汪曾祺全集》幕後的方式,紀念汪曾祺誕辰一百週年。本文為第三篇。


尋找汪曾祺:失蹤已久的油印版電影《小翠》劇本,竟神奇找到了

汪曾祺


編《全集》是學術性很強又非常瑣碎的工作,要有學術水平,又要不厭其煩,能夠耐得住煩,找到能夠勝任又願意承擔的人也不是很容易。

當時我們邀請來參會的學者當中,李光榮老師曾經在我們《史料》投稿,他發現了汪曾祺先生的第一篇小說《釣》(1940年寫的),他又是研究西南聯大的專家,所以請他來編汪先生四十年代作品是非常合適的人選,事實證明他也做得挺好。戲劇卷由汪先生的小女兒汪朝做主編,因為戲劇有些是他在京劇院的時候集體創作、多人創作,這種情況也蠻複雜的,她比較瞭解情況,所以就請她來做這部分的工作。

尋找汪曾祺:失蹤已久的油印版電影《小翠》劇本,竟神奇找到了

《新文學史料》主編郭娟

四十年代的作品,從舊報刊上覆印下來,字很小,有的地方有脫落、模糊,所以這個工作有時一天只能看一篇稿子,看完抬頭,感覺滿篇的字都糊到臉上。我們編輯很理解李光榮老師付出的辛苦,而且這些稿子有些不清楚,比如我們給他的版本不清楚,或者之前有的版本不清楚,他要去各個圖書館找原始的版本,有的圖書館還不讓拍照,他就手抄,所以這個辛苦可想而知,又費事又費時。

後來小型的編輯工作會議開過兩次,參加者有主編季紅真,還有各分卷的主編,還有汪朝老師。當時季紅真主編還提出把汪先生談藝的文章,他的藝術論,從散文中撿出來單獨編為談藝卷,現在《全集》中的談藝卷也是一個特色,凸顯了汪曾祺先生的藝術論。因為汪曾祺先生談藝的東西不像現在高校論文形式的,他的藝術論都是寫得很美的散文,非常有真知灼見,不光是文學論,包括像一個酒瓶的設計,這種他都能寫出藝術的觀感,我們覺得這個也是挺有特色的。


尋找汪曾祺:失蹤已久的油印版電影《小翠》劇本,竟神奇找到了


在季紅真主編的堅持下,把書畫題跋、日常文書等都收到《全集》裡,這樣把《全集》搞的很豐富,有些題跋、寫幾句話也挺有意思,這些東西我們也都摘出來編進去,這個工作也是很繁雜的、大量的,但能全面展示汪曾祺先生這個人。

像戲劇卷,原來以為很簡單,因為它不像小說卷要區分散文、小說,或者從大散文概念裡把談藝卷分出來。戲劇卷自成一體,不牽扯其他卷,又是最熟悉父親創作的汪朝去編。但是沒有想到戲劇卷,因為不斷髮現新的劇本,從一卷最後擴展成兩卷。而且到2018年的時候,失蹤已久的1962年油印版的《小翠》劇本竟出現了!於是一番排校、編輯,把當年要出版的計劃又推遲了。


尋找汪曾祺:失蹤已久的油印版電影《小翠》劇本,竟神奇找到了

失蹤已久的1962年油印版的《小翠》劇本竟出現了


開完第一次編輯工作會議之後,我們就向社會發布消息,徵集佚文佚信,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我們陸續受到好多人珍藏他的信。汪曾祺先生當時看牙,他的牙從年輕時候看到老年,他在北京看牙的時候認識的牙醫王歡提供好多封信,一下把書信量多出很多。

編全集,主要是“全”。我們後來統計了一下,跟師大版的《全集》相比,我們新收的佚文數量增加很多,小說增加了28篇,其中25篇創作於民國時期。散文卷、談藝卷,大散文類的新收的文章一百多篇,也是很多。劇作新增7部。詩歌更多,北師大版的收了88首,我們收了250多首。


尋找汪曾祺:失蹤已久的油印版電影《小翠》劇本,竟神奇找到了

汪曾祺畫作


我們不僅把書畫題跋收進去,包括一些日常文書,丟了工作證什麼的寫的信函,還有思想彙報,這些找到都給收進去了,豐富了《全集》的內容。這些新增的內容,一部分是汪曾祺先生的子女找到的,他們也是很注意收集父親這些散佚的文章,有線索就去查找。也有在家裡翻家底找到一些就馬上給我們。

還有一些是學者在報刊上、雜誌上陸續發現的。還有編輯發稿過程中有一些線索又去追蹤查到的一些。幾個渠道彙集了相當可觀的內容,豐富了汪先生文稿的數量,拓展人們對汪曾祺先生文學成就的認識,增進對汪先生本人的瞭解。

後來交稿比較早的是李光榮先生主編小說卷的民國部分,他的工作做得很細緻,也是嚴格遵照我們制訂的範例,編排發稿底本、擬定題注,這部分工作底本校勘,因為都是四十年代民國報刊複印下來的底本,好多是豎排繁體,識別度非常困難,很辛苦,做得很不容易。


尋找汪曾祺:失蹤已久的油印版電影《小翠》劇本,竟神奇找到了

汪曾祺印章


小說卷後半部分,李建新那部分的稿子,底本倒是清晰,但是也有一些問題需要規範的,也有錯。李建新工作慎之又慎,不厭其煩,心甘情願的超出範例之外的工作,比如他要改一個東西,他在旁邊像校記似的寫一個括號改一下,實際上有些東西是沒有必要的,但是他不怕費事,至少給責編提供校勘的依據。經常是滿紙紅,我發稿的時候都給劃掉了,留下我們需要的部分。

比如小說《侯銀匠》裡頭有一句說到“老大愛吃硬飯,老二愛吃軟飯,公公婆婆愛吃燜飯。”我們編輯看著也是覺得不對,但是歷來圖書市場上賣的那些汪曾祺先生的小說選,這篇文章都是這樣寫的。後來找到這篇小說的手稿,李建新用放大鏡看(我們在編輯過程中有時候也會用放大鏡看),發現手稿寫的是“爛面”,繁體字的“爛”,被錯認成了“燜”!這就通了。


尋找汪曾祺:失蹤已久的油印版電影《小翠》劇本,竟神奇找到了


這種一字之易,頗費精力,這種事很多,真是舉不勝舉。所以分卷主編要跑不同的圖書館,有時候這個報紙看不清就得上另一個圖書館找清晰的版本,互相參照,才能確定那句是怎麼回事,空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才能給補上。所以這個工作的確非常繁瑣,也費時費力,讀者們也著急為什麼《全集》編這麼長時間,其實時間都用在這些工作上了。


尋找汪曾祺:失蹤已久的油印版電影《小翠》劇本,竟神奇找到了

汪曾祺書畫


我們《全集》三大亮點,一是有題注,二是收文最多,三是校勘比較精良,講究底本。題注的確是《全集》的三大亮點之一,也可以說是汪曾祺作品出版史上的第一次。書市中的汪曾祺先生各種作品集很多,但是能做到每篇有題注的,僅有我們《全集》,這也體現《全集》的學術性。

通過這個題注,因為要交代原載什麼報刊、收入什麼作品集、文本有沒有什麼改動,都有提示,是略有改動還是有較大改動,這種信息都體現在題注裡。還有筆名也體現在裡面,所以為學者研究汪曾祺打下一個非常好的基礎。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