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 同獲茅盾文學獎,為何會有人覺得《平凡的世界》不如《白鹿原》?

用戶61402240


對於這兩本矛盾文學獎作品,《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對於這兩本小說的影響力,是不能對比的。《平凡的世界》這本小說確實影響了一代人。這本小說的故事背景是以少平少安為背景。寫了主人公不甘於平凡,不滿於現狀,想通過自己的雙手,改變眼前的命運,這本小說,故事敘事性強,閱讀量不言而喻,因為最能打動讀者。《白鹿原》作為中國的《百年孤獨》作者陳忠實以白鹿原上發生的故事,引申到我國的歷史變革,故事有深度,不像《平凡的世界》。對於我來說,兩本小說都是我國小說史上豐碑影響力的作品,不能作為對比。


不材之木53717310


大約在上世紀90年代,某個著名評論家評論陝西三大作家路遙,陳忠實,賈平凹時,用了這樣的比喻,說到:路遙 幹,陳忠實不幹不稀,賈平凹 稀。這既是對三位作家文風的貼切評價,也是對三人生活的地域環境的準確概況。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個人的性格形成跟他的出生地有很大關係。

路遙生活在陝北的黃土高原,這裡的地域環境支離破碎,長期缺水,滿眼望去都是蒼茫的黃土層,以至於人們的性格養成了粗獷豪邁的特性。

陳忠實生活在關中平原,這裡土地肥沃,歷史文化的積澱非常深厚,深受傳統文化薰陶,性格中有隱忍,敦厚,頑強的基因。

賈平凹出生在陝南,這裡山清水秀,完全稱得上是水鄉,所以就滋養了賈平凹細膩、溫和的性格。

表現在文學作品中,路遙依託時代背景和意識形態,以主人公在特定年代的奮鬥史作為線索來進入小說創作,因此,他的小說具有高大全的時代烙印,充滿了那個時代鮮明的理想主義情結。文字風格如黃土地那樣樸實無華,句子中大量使用了日常口語和方言,在技巧和修辭上缺乏創意,如同沒有經過深加工的毛坯,略顯生澀和粗糲,很少有令人咀嚼的餘味。

而陳忠實依託儒家精神,從歷史背景和人性角度進入創作。旨在通過家族爭鬥的人物故事來揭示民族性格和文化心理。在敘述中常常把儒家思想掩藏在文字中,文字中常常有大量冷幽默式的、精妙的修辭手法,在寫作技巧上,能把古典精神和現代意識相融合,讀後能讓讀者得到舉一反三的思考。在整體格調上,具有鮮明的歷史厚重感。

雖然《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都貴為茅盾文學獎作品,但路遙的小說價值,勵志的意義大於文學本身的意義,對青少年帶來積極向上的勵志精神不言而喻,這是這部小說能被長期認可的最主要原因。

《白鹿原》在文學價值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本小說可以撼動,把它譽為“民族史詩”毫不為過。


鴻鵠迎罡


對於《平凡世界》與《白鹿原》二者之間誰的影響大,兩位作者誰的水平高的問題我是沒資格評議的。可以談的就是二十幾年前於讀兩本書的感受:


讀《平凡世界》要比《白鹿原》早些。讀後許久還沉浸在書中的世界裡。為孫少平捨棄潤葉而痛恨惋惜,也為結局時惠英在山間甩動的迎接孫少平的那一抹紅而感動。對於田曉霞的走掉反倒沒有太多的悲哀,因為總感覺她本非孫少平世界裡的人。反倒對孫少安樸實的幸福生活生出許多感動與羨慕來。《平凡世界》對我帶來說更多的是來自生活的感動,來自美好愛情的憧憬!就像讀路遙先生的《人生》一樣,我牢牢記住了巧珍,這次是紅梅、惠英。在我心中,這樣的女人才是希翼著能相伴身邊的,有他們相伴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呀!



後來讀《白鹿原》則更多的是震撼了。震撼於白嘉軒得七個老婆還有那傳說中帶勾刺的傢伙什兒。震撼於幾十歲鹿子霖去爬田小娥的炕頭和悽慘的田小娥的悽慘死去……

一箇中學生而已,那個時候讀來大抵就這種感覺了!

現在再回頭去品味,感覺兩本書格局不一樣,氣魄不一樣,書中所述時代背景不一樣,要傳遞出的東西也不一樣!前者更貼近我們的生活,許多都是我們能感受到的東西,也更能觸動我們的神經,是一部感動人生的書。後者則描述一宏大的歷史畫卷中的一個片段,於兩代人的恩怨交織中映射出時代鉅變中人性的榮枯。對人物的塑造把握上也很有張力,將黃土高原上粗獷醇厚的民眾生活氣息刻畫地細膩入微,是一部震撼人心魂的作品。


孽風兒


這兩本書,都是經典,沒有誰不如誰,只是說陳忠實老師描寫的是關中藍田縣的事,路遙老師描寫的是陝北榆林延安一帶的事,陳忠實老師筆下的《白鹿原》是在大背景之下的,老辣厚重,其中描寫的“葛僦”=蹲下,老聒頭=一種燴麵疙瘩,只有關中人或者常年生活在關中地區的人才懂,裡面對於性的描寫特別真實,給人以帶進感,比如:孝文媳婦初嘗禁果時對媳婦說的:快,我要日你。還有鹿兆鵬爺爺領他回家打他的一棍子:還由了你了。《平凡的世界》也是很生動形象: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田曉霞,以及筆下的秀蓮更是現代男孩追求的完美形象,讓孫氏兄弟雖然身處貧困艱難時代,有一絲生存的動力。“有人的地方,世界就不是冰冷的”這是少平在入銅川體檢後的一句經典語錄,路遙老師和陳忠實老師都是陝西乃至當代大作家,他們的書讓我們看到了真正的陝北世界,以及關中渭河平原的傳奇故事,賈平凹老師我沒看過他的書,強烈建議喜歡陝西文化或者陝西老鄉的書友們,可以看看《大秦帝國》,也是陝西三原縣孫皓暉先生的成名之作,這部歷史小說更加震撼,一部準四大名著小說,讓你感受大秦帝國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巔峰,王行天下。個人見解,不喜勿噴,兩本都是好小說,陝西人不看陳忠實、路遙、孫皓暉、賈平凹的書,不覺得可惜嗎哈哈。


種花家的肉兔


同為矛盾文學獎,而又都是陝西籍,黃土地上的文學,被拿出來對比也理所應當。在十幾年前見過陳忠實老師,而路遙早逝,沒有機緣。

如果別人不介紹是陳忠實,估計沒人能認出來,面龐黢黑,身體乾瘦,開口就是一嘴濃重的老陝(陝西話)。他說是因為在藍田縣發現了一本縣誌,看到了這個故事,於是便整理、撰寫成小說,便是《白鹿原》。

陝北農村的路遙,他的這部小說,多少有自己的影子,而書中要表達的可能也正是他這麼多年對人生的思考。

兩部都是當代最好的作品之二,孰輕孰重,很難評判。我們不妨從一些方面做些對比,加深對書的瞭解。

人物:

白嘉軒、鹿子霖、田小娥、黑娃、朱先生,這些人物形象都很飽滿,但作者更多用白描的方式為我們展現了他們身上的惡和他們心底的善。某種程度上說,是帶著批判來寫他們的。以人物的悲劇來展現整個時代的悲劇,人物形象相對固化,有典型性。

孫少安、孫少平、田曉霞、 郝紅梅,這些人物,該是作者綜合了很多普通人的特質,抽離創造出的人物。任何人在他們身上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扣除了典型性,而更注重平面化。用建模的方式,為我們描摹了一個普通人可能的發展路徑。

故事性:

《白鹿原》的故事是大歷史背景,故事涉及傳統大家族、民族解放、個人榮辱、土匪、村霸、悲情的女人等等,故事內容豐富也跌宕起伏,矛盾衝突也更突出。是站在宏觀的角度看待一個家族,一個地方或者一個時代的發展。

《平凡的世界》的故事跨度不大,但也算是一個變革時期。故事性並不特別強,更主要的是內化性地為我們展示個人的成長曆程,更為細膩。心理歷程的跌宕起伏是另外的一種故事性。

而兩部小說的容量,《白鹿原》要更大一些。

價值性:

作品的生命力一般情況下和時代的大背景的聯繫非常多。相對而言,傳統意義上的文學價值,《白鹿原》因為跨越一個大時代,大時代的背景下人的善惡美醜,都進行了深入的刻畫。就像《三國演義》、《水滸傳》這樣的作品。

《平凡的世界》更多追求人性的發掘,以點展開,鋪陳出一個面,有點像《紅樓夢》的突然出現。向內發掘,展現心路歷程,也算是擴展了傳統展現人性的方式。有點像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多麗絲·萊辛的《野草在歌唱》。

在推動文學發展方面,《平凡的世界》是有價值的。

純粹性:

小說在構思及寫作的過程中能去盡政治謊言、道德謊言、商業謊言、維護階級權貴謊言、愚民謊言等謊言,使呈現出來的小說成品具備純粹的藝術性。

純粹性上面,《平凡的世界》更勝一籌。

個人看法,歡迎指正


瘋哥哥l


有人覺得《白鹿原》更好的原因可能有如下幾個:

1、《白鹿原》有更多的性描寫,但凡一部傳世小說如果沒有性描寫就會難免讓人覺得意猶未盡或者檔次稍低。

2、《白鹿原》有更多的人性黑暗,但凡一部小說如果只是講真善美也難免讓人覺得不夠深刻,不夠過癮,鞭撻人性是文藝作品的重要創作方向。

3、《白鹿原》情節更加跌宕起伏,但凡一部小說如果情節不夠給人震撼,不加一點魔幻感總是讓人覺得有點膚淺,相似作品參考莫言《豐乳肥臀》。

如上三點都是《平凡的世界》所不具備的。

但是《平凡的世界》也有《白鹿原》不及的地方。

1、《平凡的世界》更寫實,情節更加符合真實生活裡發生的事情,作品用完全現實主義的手法展現了一個同樣魔幻的年代,真實就是一種美。

2、《平凡的世界》更加有情感的感染力。作品裡的每個人物都有著極強的讀者緣,每個人物的命運的都夠讀者找到共鳴,甚至流出熱淚,這是文藝作品創作的至高境界,同情同感。

3、《平凡的世界》更具有史料紀錄價值。作品紀錄的一段時代變遷是一段值得被記憶和反思的年代,作家用沉浸式的生活體驗給讀者用筆寫了一部宏大的紀錄片。

兩部作品很難說誰更好,不如交給歷史吧,看看一百年之後,誰更有餘味?


偷換流年


各人價值觀人生觀不同,喜好自然有異。對於《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兩本當代文學優秀作品,如果所有讀者評價一致才是怪事。

粗淺地就影視化上來說,《平凡的世界》是一部勵志偶像佳劇,《白鹿原》是家族歷史精品,前者樸實中很激奮人心,後者沉重而使人反省。

其實本人覺得路遙和陳忠實的寫作功力難分伯仲,只是路遙似乎有意將《平凡的世界》文筆粗糲化,成為更容易得年輕人接受的流行作品,而《白鹿原》則是陳忠實潛心力作,是他寫作生涯的高峰,曾說《白鹿原》之後,人生沒有遺憾了。

《平凡的世界》描寫了一群青年人的夢想和追求,著重體現了年輕人世界中那種激情奮鬥敢於拼搏進取的義氣情懷,那真善美的純粹很打動人心,使人嚮往。

《白鹿原》描寫的是兩個家族史,格局更大氣些,類似於《紅樓夢》,更具歷史厚重感;它所揭露的那些人性醜陋與複雜本性很深刻,是所有人類社會中普遍存在的,閱歷深的讀者們更有感觸;文筆上也更細膩溫厚。故而總體來說文學價值較高。

《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都是中國現代文學難得的佳作,各自有非凡意義,無需爭高踩低。


詩白詞清


《平凡的世界》1986年12月首次出版,1991年,獲中國第三屆茅盾文學獎。

《白鹿原》首次出版於1993年,1997年,獲中國第四屆茅盾文學獎。

兩部都是非常經典的文學作品,並沒有好壞高下之分,之所以會有將兩部作品進行比較的想法,無非是因為每一位讀者的喜好不同,偏愛不同、感悟不同

先來說一下兩部作品的相近之處。

《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兩部作品都是當作著名作家的代表作,作品的內容也都是圍繞著農村展開,是鄉土文學的代表作,路遙和陳忠實兩位都是陝西作家群的代表人物。同時,非常令人遺憾的是,兩位作家都已離世。

下面,來談談這兩部作品的不同點。

首先,現實與理想的格局碰撞。

如果說白嘉軒是現實主義的代表,那麼,孫少平就是理想主義的化身。

孫少平渴望瞭解外面的世界。讀書讓孫少平知道,原來在原西縣之外還有一個更為精彩更為浩渺繁華和神奇的世界,通過讀書,孫少平開始用一種更為廣闊的視野看待自己周圍的事物,對生活也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更重要的是一種自信開始在他身上建立和成長起來。這份自信驅使他走出原西縣,去更廣闊的天地裡尋找理想,探尋新天地。

白嘉軒呢,他從出生時起就沒有走出過白鹿原,他在這裡成長,在這裡成家生子,然後成為族長守在這裡。在白嘉軒的身上,可以感受到非常濃重的儒家思相,那就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正如作者在書中反覆提到的“腰桿子挺得太硬太直”,這就是白嘉軒在眾人面前的形象,他恪守根本,從不逾矩。他牢記“其身正,人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行”的信條,嚴格自律,注重自勵與內省。

其次,保守與革新的人物鬥爭。

白嘉軒的族長身份要求他是固執的,不變通的。白嘉軒說:要想在原上活人,心上得能插的住刀子。對待自己的兒子也好,族人也罷,白嘉軒要始終保證自己說一不二,只有這樣才能服眾,才能立威。

孫少平則是一個敢於衝破禁錮的新青年,他可以說是《平凡的世界》中幾位年輕人的代表,他有年輕而敏感的自尊心,他有積極而遠大的夢想,他不甘於在這個窮山僻壤裡度過自己的一生,他渴望的是外面的世界。

第三,魔幻與浪漫的色彩對比。

《白鹿原》白嘉軒一生娶過七個妻子,前面六位都是在婚後很短的時間內離世,於是,村裡人不僅判定他命硬,註定無法娶妻生子,還私下裡傳說他的“那東西上頭長著一個有毒汁的倒鉤,把女人的心肺肝花全都搗得稀爛,鐵打的女人也招不住搗騰”。白鹿精靈的出現,打破了白嘉軒的姻緣“魔咒”,仙草成了白嘉軒的第七個老婆,還成功生下大兒子馬駒(白孝文)。

《平凡的世界》裡,在孫少平和田曉霞之間的情感發展是書中最讓讀者感動的。孫少平的愛情是一個浪漫的傳奇,一個現代的常人看來不可能實現的虛無飄渺的夢——一個是攬工漢一個是省報記者;一個高中畢業一個是大學本科;一個是世襲農民一個高幹子女;一個是平凡的窮小子一個是美麗的富女孩……簡而言之,田曉霞就是白富美。從哪方面看,他們也很難結合在一塊。可是,孫少平和田曉霞長達七八年的馬拉松式的愛情長跑讓讀者感受到了愛情魅力的偉大。

或許,正是因為孫少平與田曉霞之間愛情如此甜蜜,才會讓讀者在孫少平最終選持回到礦上與惠英生活在一起時有著一絲絲的失落感。

最後,是這兩部作品的時代背景不同。

《平凡的世界》以中國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十年間為背景。《白鹿原》的時間跨度則從清朝末年到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這長達半個多世紀裡白、鹿兩大家族祖孫三代的恩怨紛爭。

兩部作品都是我個人比較喜歡的,而且都是讀了不只一遍兩遍的,經典的文學作品每一次都會給讀者以不同的解讀,全新的感悟。


悠然閱讀


自古文無第一,《平凡的世界》與《白圈原》都是中國、乃至世界文學史上不可多得的佳作,同樣都獲得了國內文學第一獎項——矛盾文學獎。要想分析兩部作品的區別,我們首先必須要了解兩部作品的創作背景以及素材來源。

《平凡的世界》作者路遙他生於陝西清澗縣縣石嘴驛鄉,在那個貧苦的年代,由於家中無力撫養,於是7歲時被過繼到他伯父家,之後長於延川縣,在中學畢業後回家務農、當小學教師,外出打工,並且又經歷了文化大革命中的派系鬥爭。由此,大家可以看到其書中的孫少平其實就是在寫他自己,寫他堅強不屈的奮鬥歷呈。小說的創作與他各人的生活經歷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整部著作的定位也注要在突出奮發向上的一種精神。

再看《白鹿原》,陳忠實是地地道道的關中人,他是在翻看縣誌的過程中發現了其中對於貞潔烈女的記載,從而最先構思出了“田小蛾”這個人物,之後又以關中最後一位大儒牛兆廉為原型塑造了“朱先生”這樣一位聖人。《白鹿原》這本書通過白嘉軒、鹿子霖、黑娃、白孝文、田小蛾、鹿三、朱先生等人物在歷史大潮的裹挾下人物的不同命運結局,揭開人性的好壞面,諷刺各種社會現象,同時有勸人、勸世的一面。

由此,我們可以明確的看到《白鹿原》的立意要比《平凡的世界》高超一些,但要論文學成就卻是在伯仲之間,很難分出高下。


老羊說文學


您好,在我看來,兩部作品的文學造詣沒有高下之分。

文學是人學,它的基本功能是表現人,直麵人類 豐富、複雜的生命形態,與人類相關的一切都可以成 為文學表現的主題。情愛作為人性的基本內容,不僅 是人類生存的客觀需求,也是人的生命力和靈魂質 量的檢驗標準,所以理所當然地成為文學創造的天 然主題。它通過描繪兩性之間的具有普遍性和獨特 性的微妙關係來探索人之為人的獨特世界,並展示 出生命形式深入的複雜狀態,是文學作品的精神指 向。可以說,文學的筆觸在人性上的揮灑,在很大程 度上有賴於對於人類最高尚的感情——愛情和人類 最原始的慾望——性慾的深刻展示。我國古代的文 學園地中,《紅樓夢》、《西廂記》、《桃花扇》、《牡丹亭》 抑或是《天仙配》、《白蛇傳》、《牛郎織女》等都是以情 愛為主題的優秀小說和優秀戲劇作品。因此說,凡是 文學作品幾乎無法迴避情愛的表達,情愛是一個“永 恆的主題”。情愛作為一種人生需要,是一個內涵豐 富的多層面的系統,而完整的情愛應是性愛、情感、 道德構成的穩定的三角形,即所謂欲、情、理三者合 一的“情愛結構”。這一情愛結構在不同的時代、不同 作家筆下總要呈現出不同的傾斜,從而使文本呈現 出不同的美學風格。

路遙、陳忠實都是新時期崛起的陝西作 家,他們都生活在陝西這片貧瘠的黃土地上,接受著 古老深厚的陝西文化的滋養。他們都是出身貧寒的 農家子弟,有著共同的文學愛好,憑著自己辛勤的文 學創作走出農村,開拓出一片文學天地。這就不僅意 味著在題材意義上構成他們作品內容的相似性,同 時更意味著其終生難以徹底剪斷鄉村文化的臍帶, 但是由於更為具體的家庭環境、生活經歷等的區別, 使他們在創作方面形成明顯的差異。

作家路遙對情愛意識的傳達側重於人的精神層面,強調情與理的完美融合,此點在《平 凡的世界》中體現得比較典型。 小說中青年男女之間的相互吸引、彼此結合,甚 至共同生活的基礎是愛情,具體講主要緣於性格相 投,人生理想的一致等,作品因而呈現出聖潔的審美 傾向。年輕人孫少平與田曉霞的愛情是兩位負載著 不同文化內涵的異性之間的精神吸引。少平被田曉 霞身為城市女性所擁有的漂亮、知識所吸引,曉霞也 為少平身為農村人身上所湧現的追求意識、吃苦精 神所感動。他們互為對方的人生奮鬥塑造了一座豐 碑。可以說,他們相愛的基礎是心靈層面的溝通,精 神層面上的契合,這種愛情不僅滿足著人的審美需 要,而且還引導著人追求自我價值的實現。在整個愛 情過程中,作家並沒有對二人的肌膚相親進行過多 的描繪。即使是已成夫妻的孫少安與賀秀蓮,作家對 他們愛情生活的展示也只停留在精神上的相互扶 持。賀秀蓮身為女性,不僅主動從孃家借錢借糧,而 且身體力行地與丈夫一起創業,其中的恩愛表現得 淋漓盡致,特別是當事業陷入破產困境時,秀蓮對丈 夫的關心、撫慰,在此作家第一次禁不住將情愛的傳 達向性愛推進了一步:“一天的勞累和痛苦之後,他 常常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晚上燈一吹,把臉埋進妻子 的懷中,接受她的親切的愛撫和安慰。她的兩隻結實 的乳房常常沾滿他的淚水。”此時“他對女性的體驗 是非常複雜的:其中包含對妻子、母親、姐姐和妹妹 的多重感情。溫暖的女人的懷抱,對於男人來說,永 遠就像港灣對於遠航的船、襁褓對於嬰兒一般重 要。這懷抱像大地一樣寬闊而深厚,撫慰著男兒們創 傷的心靈,給他溫暖、快樂和重新投入風暴的力 量”。在這裡,情愛已經超越了兩性之間的性愛,而 昇華為一種相濡以沫的親情。這種感情是傳統的、道 德的,也是真實的、獨特的、深刻的。 路遙在其作品中不僅展現了感人至深的美好愛 情,而且還傳達了自己對情愛關係中不道德行為的 譴責。如孫玉亭與寡婦王彩娥的麻糊,王滿銀與南方 女人的鬼混。作家對不道德的性行為在表現形式上 點到為止,沒有做場景上的直接鋪敘,這樣處理的目 的就是避免人們對性的過分關注,而集中探討情愛 與道德的關係,探索生活的意義、揭示人生的真諦。 總之,在《平凡的世界》以及路遙其他作品中對 情愛意識的展示集中在人的精神領域,性並不是主 要關注的對象,更沒有做過多的渲染。兩性之愛緣於 情,止於理,情愛的基本內涵除了性之外,還有感情、 責任與義務等許多社會性內涵。在此,性是合乎道德 的,它與愛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是真善美的產物。這 就使得整個文本呈現出和諧的美學風格,從而滿足 了人們對純潔、善良、崇高的追求。但另一方面,由於 性的缺失使情愛的表現缺乏應有的立體感,有時容 易給人造成海市蜃樓的虛幻感。

相較於路遙,陳忠實對情愛意識的傳達 是全面的、豐富的、複雜的,別有一番境界。《白鹿原》對情愛意識的展示是豐富的,具體涉 及了情愛結構中性、情、理三個層面。其中有感人至 深的美好愛情,如白靈與鹿兆海,山盟海誓;有攝人 心魄的性愛描寫,如黑娃與小娥,他們衝破腐朽道德 的束縛盡情享受生命的活力;有傳統文化與倫理道 德規範下的夫妻恩愛,如朱先生與白氏,白嘉軒與仙 草,他們的愛就是情感上的相互依靠,義務中的相互 扶持;而其中最有價值的則是那些性慾、愛情與道德 的衝突,如白孝文與田小娥,白靈與鹿兆鵬,人性中 自然屬性與社會屬性的衝突使作品具有了藝術張 力,從而極大地豐富了文本的美學內涵。 白孝文的墮落是性慾與道德的第一次衝突。白 嘉軒的長子白孝文本是一個深受封建正統文化“仁、 義、理、智、信”薰陶的,被族人寄予厚望的未來族長 的繼承人。在特殊的情境(戲場)下,他意外地遭遇了 田小娥的性騷擾。他竟然“被強烈的慾望和無法擺脫 的恐懼交織得十分痛苦”,終於禁不住趴到她身上。 此時本能的性衝動與道德良知使他除了恐懼外,從 心底還透過一縷悲哀。於是,動人的銷魂之夜卻狼狽 地以“轟然一聲洩了”結束。這是白孝文第一次靈與 肉的衝突,靈與肉兩種力量可以說勢均力敵。當身為 族長的父親在祠堂對其進行公開的懲罰,並斷然與 其分家後,白孝文做人的尊嚴被撕破,傳統文化的土 壤中培生的道德感徹底擊碎了。於是他可以在大白 天端直地走進小娥的窯洞,而且第一次在小娥身上 做到“得心應手”。面對小娥的驚訝,他自我解嘲道: “過去要臉就是那個怪樣子。而今不要臉了就是這個 樣子,不要臉了就像個男人的樣子了!”這裡的“臉” 其實就是人的尊嚴、道德、良知等人之所以區別於動 物的社會性,此時,白孝文僅存留下人之所以稱為動 物的自然性。從此,白孝文走上一條墮落不歸之路。 為了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他可以賣地、賣房,最 後淪為乞丐,甚至為了一碗飯,可以忍受他人的侮 辱。孝文的墮落對於德高望重的父親而言無疑是致 命的打擊,而他的妻子也很快在屈辱、悲憤、飢餓中 慘死,即使是年幼的孩子也難以喚回孝文曾經擁有 的人性。小說就這樣真實地展示了一個人靈魂如何 被慾望抽空,如何從 “人上人”一步步墮落為“人下 人”,他的人生需要怎樣逐漸從頂點滑向最底層,由 “自我實現的需要”、“尊重需要”、“歸屬和愛的需要” 下滑到只剩下“生存需要”。 作家在《白鹿原》中不僅揭示了一個成功的男性 如何在肉慾的汪洋大海中逐漸墮落,而且還表現了 一位女性如何在傳統道德的束縛下精神崩潰,喪失 生命。 冷姑娘的毀滅則顯示了人性中社會性(道德)對 自然性(性慾)的束縛,性壓抑對人性的摧殘。白鹿原 上醫德高明的冷先生從穩定大局出發,託白嘉軒為 媒把自己的大女兒許配給鹿子霖的長子鹿兆鵬,託 鹿子霖為媒把二女兒許配給白嘉軒的二兒子,金錢、 權勢、才技、德行的結合,在世人眼中是多麼美滿的 姻緣啊!兆鵬雖然在父母的威嚴下勉強成親,但作為 受過新式教育的他從心底並未屈服。他希望的婚姻 是建立在兩情相悅的基礎上,而今面對父母包辦的 婚姻他拒絕回家。在被兆鵬拒絕和冷淡的漫長日子 裡,冷姑娘的作為人最基本的生存需要——性得不 到滿足,於是陷入痛苦的性壓抑與性幻想中。每到夜 裡,她就做起了夢,“她夢見和兆鵬發羊癇風似的顫 抖起來。顫抖過後,她驚奇地發現那個從她身上揚起 的臉不是兆鵬而是兆海。第二天看見兆海從她手裡 接飯碗時就不由臉紅心跳。隨後她又夢見和黑娃在 一搭顫抖,那是她清掃院庭到門外倒髒土時,看見黑 娃於微明中扛著木模和青石夯走過村巷……更糟的 是昨夜竟然夢見和阿公鹿子霖在一搭顫抖……”按 照精神分析學說,這類性質的夢,“其實是人物的性 壓抑的一種釋放方式,它是人的本能願望在潛意識 層面擺脫具有道德規範性的自我和超我的控制,而 獲得的一種象徵性的滿足”。性壓抑對冷姑娘的摧 殘,再加上鹿子霖醉酒後語言、行為的猥褻,致使冷 姑娘錯把阿公當作自己性幻想的對象,對性的渴望 終於從潛意識中衝出,外化為瘋癲的語言、行為、姿 態,而這是絕對不符合傳統道德的。它嚴重觸犯了道 貌岸然的鹿子霖的權益,迫使親生父親也不得不採 取措施。冷姑娘在吃下父親親手調配的藥後,啞了, 不再胡言亂語了,終於死了。冷姑娘以自己年輕的生 命維護了鹿、冷兩家的榮譽,維護了腐朽的道德。 《白鹿原》不僅展示了人因道德與性慾的衝突如 何走向悲劇,而且還展示了性慾與道德衝突的消解, 而愛情正是調和二者衝突的決定性力量。白靈與兆 海(兆鵬的弟弟)曾有純潔的感情,但革命理想的分 歧,使兩人的心越走越遠。而今革命的需要將白靈與 兆鵬兩個年輕人安排在一起,他們奉命扮演一對夫 妻,居住在一起。當時敵我力量懸殊,革命正處於低 谷,年輕的生命隨時可能遭受毀滅,在這樣的困境中 他們互相支持、互相安慰,共同與敵人作鬥爭,深厚 的感情隨之培養起來。但由於白靈是兆海的女朋友, 兆鵬是兆海的親兄弟,所以他們只能強壓心底的愛 慕與衝動。終於有一天,真摯的感情大膽地衝破了傳 統倫理道德的束縛,他們暢快淋漓地享受了生命的 賜予。他們的性愛乍看似乎是不道德的,但比起那些 有性無愛,有理無情的悲劇,這建立在愛情基礎上的 性愛恰是最道德的,確切點可以說是新道德對舊道德的戰勝,是情對 性慾、道德的調和,是性、情、理的完美結合,是人的 自然屬性與社會屬性的最高統一。 《白鹿原》從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藝術形式展 示了情愛意識中性慾、愛情與道德的衝突,揭示了 正常的性需要對人性健康發展的巨大力量,從而警 示我們正確對待人生需要,正確處理靈與肉的關 系。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白鹿原》對人性的挖掘較 之《廢都》、《平凡的世界》更深刻,對人生的啟示更 全面。 總之,文學是人學,在文學創作中,我們既不能 一味地反對和迴避性愛描寫,因為它畢竟是愛情中 不可或缺的內容。但同時應該堅決反對那些專注於 色情的宣洩,那些為性而進行的直白的性描寫。完整 的情愛應該是情感與理性的辯證統一,精神與肉體 的完美融合。這就要求小說在表現情愛意識時,既要 杜絕將情愛簡單化為性的感官享受,又要避免一味 地雅化,使愛情成為“柏拉圖”式的虛幻的存在,而力 求在性意識 / 性行為的描寫中去觀照整個人生、歷 史、時代和社會。同時,對於性愛意識的傳達還要結 合我們民族文化的特性,使之具有含蓄性、寫意性, 在真與善的完美融合中,較全面地實現對人性的揭 示、對人生的指導,達到雅俗共賞的美學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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