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1 一百个人的口述实录 005:在军舰上,我们日夜不停“接待”水兵

一百个人的口述实录 005:在军舰上,我们日夜不停“接待”水兵

1942年2月23日,朴来顺乘日军军舰抵达海口,第二天她找到一家照相馆拍了这张相片。此时她26岁。

(1941年2月,朴来顺被骗至位于中国抚顺的日军兵营充当慰安妇。1942年1月日军又将她抽调至海南一慰安所。1945年日本战败后,朴来顺留在中国生活。1996年朴来顺逝于海南岛。)

朴来顺口述实录:

看来我活在人世的时间不会太长了,本不想再提这些事的,但想想快死了,再不说怕没有机会说了。我是南朝鲜庆尚南道咸安郡内谷里人,父母都是老实的农民。我有九个兄弟姐妹,他们现在是否还健在,我不清楚。我是老五。

昭和15年(1940年)下半年,日本人在我的家乡征兵,我的未婚夫被征去了中国战场。他姓崔,当时也不知他在中国的什么地方,在哪支部队。第二年(1941年)2月,日本人又在我的家乡征集年轻妇女,组织“战地后勤服务队”。他们宣传说,参加服务队的妇女在那边只是做饭,洗衣,护理伤病员,每月除吃用以外,还发工资,有钱寄回养家。这样,家乡不少妇女应征参加了战地后勤服务队。

我当时25岁,家中人口多,生活困难,既然参加服务队能挣钱养家,我当然也要去。另外因为未婚夫在中国战场,当时我不知道中国有多大,认为去中国也许就能和他相会。父母开始不同意,后来听了花言巧语的宣传,老人也就不阻拦了。

我们这支战地后勤服务队前往中国时,和我同乘一辆车的有30来人,朴姓有4人。记不清坐了多长时间的汽车,又坐火车,有一天终于到了中国抚顺的日本兵营。他们不让我们住兵营,我们被安置在离兵营不远的一座有围墙的大院里。进了院子,看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年轻姑娘,约200多人。

两天后进行编队。我所在的队约50人,有日本的,也有北朝鲜和南朝鲜的。编队第二天,管事就发给我们统一式样的上面写着编号的衣服,叫我们洗澡后换上,说要进行体检。管事把我们领到一个大厅,叫我们排好队。接着来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日本女人,她后面还跟着几个男人。日本女人用眼扫了我们一遍,然后她命令大家就地脱光衣服。

因为害羞,大家都不愿在男人面前脱衣服,就没听她指令,站那不动。这时,日本女人指着前排一个姑娘,叫她出列,先脱衣服。这姑娘看上去十七八岁,她站那没有动。日本女人就向身旁的男人挥了一下手,两个男人立即冲上来,拉过姑娘,几下把她身上衣服剥得精光,接着就把她按在地板上,当着大家的面强奸了她。这姑娘又哭又喊,一边被强奸,一边挨打,脸都打肿了。

这场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日本人继续命令大家脱光衣服,接受检查。这下大家就都脱了。我原以为体检后,便要去煮饭、洗衣服,可哪里想到,当天晚上院子外面一下子来了很多日本军人。管事在门口忙着卖票,两元日币一张。买了票的军人进入院子,按着票上编号,对号将我们拉到床上强奸。

这天是昭和16年(1941年)3月16日,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我从此成了日本军人的“慰安妇”,天天都要接待日本军人,少时一天三四个,多时十多个。

昭和17年(1942年)1月底,那年我26岁,被抽出抚顺市“战地后勤服务队”,乘日本军舰南下。同行的有朝鲜、台湾、菲律宾姐妹共28人。也不知道日本人要送我们去什么地方,只听说路途遥远。我想象到了那边或许能见到自己的未婚夫,所以心情还算是好的。

在军舰上,日本人不让我们闲着,逼我们日夜不停地接待舰上的水兵。这年2月23日,我们抵达海南岛的海口市。住在海口市中山路,就在海口钟楼右侧,具体门牌,店铺记不清了,离日军司令部不远。第二天,我到日本人开的照相馆里照了一张相,直到现在我还保存着。

一百个人的口述实录 005:在军舰上,我们日夜不停“接待”水兵

因遭水浸而变得模糊不清的朴来顺的一张证件照片。

我在海口市将近一年,我们在日军司令部附近的住地慰安所接待军人,同在这个“慰安所”的还有台湾妹和菲律宾姑娘。晚上接待,白天也接待。我们每月还要轮流外出一次,到较远的日军兵营去“慰问”,每次十多个姐妹。

到兵营“慰问”的那两三天,接待更多,不到一小时就要接待一个,连来月经也不能停。这样久了,我们个个面黄肌瘦,不少人病倒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只要稍有好转,日本人就马上强迫你再去接待。

慰安所定期给我们检查身体,打针吃药。有的姑娘染上性病,下身溃烂,她的床位会挂上红色的牌子,这时日本人才不敢靠近。但不少姐妹得不到治疗,造成终身残废。

昭和18年(1943年)1月,日军用军车把我送到海南岛南端的三亚市,进了红沙墟旁边的欧家园“慰安所”。这个慰安所里面共有52个姐妹,台湾人和朝鲜人各占一半,而日本女人则安置在三亚市内的慰安所里。在这里,常常遇到性格粗暴的日本军人,动作稍微慢了点就会遭到他们拳打脚踢。接待这种人只好随他摆布,搞得你死去活来,也不敢得罪他。偶而也会遇上一个良心没死的日本军人,他玩得开心,事后会悄悄给你塞上10元钱,或更多一点日币。

我来三亚不到两个月,就患上了疟疾,时冷时热,非常难受,但是照样还得接待。幸好慰安所管事泉井君对我好,他在我床上挂上红牌,我得到了休息和医治。我非常感谢他保护我。

可是不久,经体检发现我得的不是性病,泉井君被调走了,从此再也没见到过他。后来调来一个姓金的北朝鲜人当管事,我从他那里得到了未婚夫的消息。我的未婚夫来中国后与金管事同在一个部队,他们曾一起在华北地区跟中国军队作战。金管事告诉我,我的未婚夫到中国还不到三个月就战死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哭了几天几夜。后来大病了一场。大病还没痊愈,我就又被强迫接客。

1945年8月,日本国战败,日本兵一批批地撤离海南岛。我当时身体已经很虚弱,日本人就弃下我们不管了。一些伤病体弱的朝鲜兵和台湾兵也被丢下了。在那个混乱的时候,我结识了一个名叫石建顺的北朝鲜兵。1948年,我和石建顺结婚,住在三亚市郊的荔枝沟,当时我们靠刈草卖维持生活,虽然清苦,但能够像个人那样自由生活,比起过去慰安所中的日子,有天地之别。我和石建顺共同生活7年,我们虽然没生儿女(在慰安所里身体被搞坏),但那段生活很美好。1955年,石建顺病死了,扔下我一个人。1959年,当地人民政府安排我到保亭县公路工区当养路工,住在离保亭县城6公里的道班宿舍。后来中国政府又给我发了“外国人居住证”。我在韩国只生活25年,而在中国却生活了53年。我希望再也不要发生战争,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一百个人的口述实录 005:在军舰上,我们日夜不停“接待”水兵

朴来顺写给家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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