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1 散文:80歲的李老爺子娶妻


散文:80歲的李老爺子娶妻

這天,晚飯過後,老爺子叫上三個兒子召開家庭會議。“你們劉嬸子,你們也都知道,咱們同村的,前段時間碰到俺了,後來俺們倆就合計,都這把年紀了,想找個說說話的人,想著搭個伴兒過日子,把你們叫來,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老爺子說完,靜靜的等著三個兒子說話,半晌,三個兒子都默不作聲。於是這次家庭會議就此作罷。

散文:80歲的李老爺子娶妻

老爺子今年已80高壽,老伴於二十年前因病去世 ,老爺子原本四個兒子,十幾年前,大兒子得了重病,醫治無效離開人世,媳婦帶著女兒,遠走他鄉,嫁作他人,從此沒了往來。二兒子在家務農,靠得十幾畝地外加打點兒零工養家餬口,三兒子現已退休,以前是一個企業的經理,四兒子部隊轉業,回到地方謀得個不錯的一官半職。現在國家發展了,三個兒子的生活條件也都好了,望著滿桌子的飯菜,老爺子總說“你們這是趕上好時候了,要不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哪有咱們的今天,所以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要念著人的好,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哩”。老爺子一直用這句話教育著他的兒子們。

散文:80歲的李老爺子娶妻

平日裡,二兒子顧不上,就叮囑媳婦拿著自家包好的餃子給老爺子送去,冬天,也不忘讓孩子給爺爺送去半塊西瓜嚐嚐鮮。三兒子,每次和朋友應酬後,經常給老爺子買來幾塊兒熱乎乎的排骨,要麼半斤驢肉。四兒子在部隊總惦記著給父親寄回些稀罕的本地買不到的吃的。“李大哥,你老可真是好福氣,三個兒子個頂個的孝順”,“李大爺,三兒子又來看您了?可比我們這有閨女的強多了”左鄰右舍那叫一個羨慕,把老爺子誇的心裡美滋滋的。

別看老爺子這年紀了,身體硬朗,耳不聾,眼不花,兩年前買了輛小型載人電動三輪車,每天吃完早飯,騎著三輪車上街轉轉,看看廣場上人們下下棋,打打牌,順便去趟菜市場,把菜買回家。

散文:80歲的李老爺子娶妻

年輕的時候村子裡誰家辦紅白喜事,老爺子都跟著忙前忙後,燒得一手好菜,多年來,從未拖累過孩子們。

老伴去世的早,當時小兒子還沒成家,那會兒有一塊兒的朋友給老爺子介紹對象,和他同病相憐,也是老伴兒去世了,老爺子怕孩子跟著繼母受氣,也就沒接這茬兒,後來小兒子成家立業了,老爺子心想自己都這麼大歲數了,再找個老伴兒,不得讓街坊鄰居笑話呀,“老哥,你瞎琢磨啥呢,你這三個兒子對你多好”“您老哪,您說人一輩子圖個啥,不就圖個老來福嗎?您有這麼好的三個兒子還想個啥”果然,鄰居們都你一言我一語的好言相勸,這話也說到了老爺子的心坎裡,老爺子轉念一想,大家說的沒錯,人這輩子還圖個啥。後來就沒動過這心思,也從未和孩子們提及此事。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老爺子愈發感覺自己的日子孤單,雖說孩子們都很孝敬,給錢花,送吃的,可是畢竟代替不了無人陪伴的孤獨感。隨著社會的發展,近幾年,周圍像他這個年紀找老伴兒的也多了起來,老爺子看著他們進進出出,互相照顧,打心底裡生出了一絲溫暖,感染著他。

這不前段時間,在街上,遇見同村的劉嬸兒(名字叫秀玲),劉嬸兒年輕時那可算得上是村花,端莊典雅,面若桃花,那時的手工活火遍了整個村子。

“以後誰要能娶著秀玲姑娘,那可是修來的福氣喲”“不知是哪個有福氣的小夥兒等著秀玲姑娘哩”村子裡的人如是評說,而家中在對待秀玲婚事上也總挑剔,想著給女兒找個好人家,後來經人介紹,認識了鄰村的趙姓小夥兒,模樣不錯,人又勤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秀玲就順理成章的嫁過去了,婚後有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現在都已成家立業,生活幸福美滿,丈夫早在十幾年前得病去世了,孩子們怕母親孤單,兩個女兒經常來看望,有時還陪著住上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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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搬來城裡好多年了,一直住著單位分的兩間公產房,都是些幾十年的老街坊了,多年來鄰里相處和睦,從未起過紛爭,可老爺子始終還是回憶村子裡的鄉鄰們,這些年能遇到的少之又少。自從遇見同村的劉嬸兒,可算打開了話匣子,什麼年輕時候掙工分啦,生產隊勞動那會兒爭當生產隊長啦,兩個人嘮個沒完沒了,一段時間下來,老爺子感覺自己精神矍鑠,神采飛揚,劉嬸比老爺子小11歲,和她在一起,老爺子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多,怎麼瞅自己都不像80歲的。老爺子左想右想,再和劉嬸兒一合計,倆人都願意搭個伴兒過日子。所以各自準備回家和自己的孩子們商量此事,劉嬸兒的兩個女兒一聽母親要找的是同村的李大爺,也就放寬了心,知道李大爺心地善良,不會虧待了自己的母親。兒子有些不願意,經媳婦說和,不再阻攔母親,劉嬸這兒算是通過了,可李老爺子這兒,自從召集了兒子們開了家庭會議以後,回家後兒子們把這事告訴了媳婦,媳婦們都來了意見,“這麼多年都沒想過找老伴兒,咋突然就有了這想法”二媳婦說 。

“是啊,你沒聽咱爸說嗎,生產隊那會兒就認識,沒準兒年輕時還相好過”三媳婦接著說道。

“要我說,咱爸都多大歲數了,怎麼還尋思這事啊,讓人街坊鄰居怎麼看啊”小媳婦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三個媳婦各說各有理,總之都是一個結果,反對意見。三個兒子始終未發表過任何意見,但老爺子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到了不同意。這可讓老爺子犯了難,老爺子是個認死理兒的人,他認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幹成,何況這邊他也許諾了劉嬸兒,“我那三個兒子,他們都對我好著哩,咱們的事肯定沒問題”老爺子邊走邊琢磨著自己的話,“唉”又想到此刻,老爺子不禁嘆了口氣。

這天,老爺子騎著車先去了二兒子家,二兒子不在家,就和二媳婦商量,“爸,不是我說你,你想想,您都這歲數了,我們都好好孝敬您,何況您還有退休工資,咱自己的日子不好好過,何苦把這錢去給別人花呢,您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二媳婦沒什麼文化,實話實說。

老爺子又來到三兒子家,碰了個鐵疙瘩。

到四兒子家時,車胎壞在半道,沒去成。其實老爺去了也是白去,老爺子從二兒子家一走,依二媳婦對老爺子的瞭解,就知道老爺子肯定要去三兒子和四兒子家,就匆匆給那兩個妯娌去了電話。“喂,老三媳婦,我估摸著老爺子一會兒肯定去你那兒,這不剛從我這兒出去,能幹啥,還是和劉嬸兒那事唄”,“二嫂,知道了,我出去躲躲,省的老爺子問我,不好說”老三媳婦,企業退休,先前是單位一名會計。“噢,二嫂,知道了,正好今天我想去看看我媽,我早走一會兒”老四媳婦還在上班,單位後勤一名普通職員。要說老爺子也聰明,選個週末和他們商量,知道都在家,可誰承想媳婦們私底下串通,去了兩家,車又壞在了半道上,四兒子家算是沒去成。

散文:80歲的李老爺子娶妻

這段時間,兒子們也鮮少去了,媳婦們更是沒露面,兒子們去了也好似不約而同的給老人送點兒吃的,待不了多大一會兒就匆匆離開。老人心裡滋生了從未有過的落寞感。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半年,不知不覺已到寒冬臘月,一場大雪過後,老爺子病了,咳嗽感冒,買了藥吃了也不頂事兒,還是一如既往的渾身難受,被病痛折磨的老爺子給三個兒子打電話,二兒子秋收後出外打工還沒回來,三兒子退休後剛前不久找了一份差事,幫著一個同學管理企業,年底了,廠子忙,走不開。四兒子上班,在單位負責採購,經常出差,這幾天出差在外地,趕不回來。二兒子媳婦做了好飯,順便去門診讓大夫給開了點兒藥給老爺子送來,“爸,不行咱就上醫院,有病別拖著”,二兒子媳婦說道。

“沒事,你去忙吧,我吃點兒藥就好了”老爺子說著。這時,老爺子想到了劉嬸兒,於是給劉嬸兒打了電話,劉嬸兒很快就來了,給老爺子煮了小米粥,熬了熱乎乎的薑糖水,還不時的給老爺子敲敲背,揉揉肩,這樣照顧了幾天,老爺子的病好了,心情也好了很多。經過這次,老爺子暗下決心,一定要說服兒子們,讓他們成全他和劉嬸兒。

過了幾天,等兒子們都回家了,老爺子便把兒子們都召集過來,再一次開了家庭會議。兒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發,只得作罷。

眼看年關近了,兒子們的始終不同意,也未能撼動老爺子心中早已打定了的主意。

散文:80歲的李老爺子娶妻

這天,只見巷口高高飄起了彩色氣球,一幫半大孩子興高采烈的嬉鬧著,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不絕於耳。音樂聲柔和舒緩,只見兩輛汽車迎著鞭炮聲緩緩駛來,老爺子站在巷口,一身藍色西裝,灰色毛衣,格外精神,陽光照耀下,他花白的頭髮隨著音樂聲此起彼伏。巷子裡的人們聞聲都出來圍觀,熱鬧了整條街。只見車上下來了劉嬸兒,勻稱的身材,著一件紅色旗袍,花白的髮絲,精心的盤發,老爺子上前輕輕扶著劉嬸兒,踏上了回家的紅地毯。

街坊鄰居們左顧右看,往來穿梭於人群中的大人和孩子們,大家都在忙著招呼前來送親的人,孩子們調皮的燃放著禮花,“祝福您,老爺子,娶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左鄰右舍打趣著老爺子,也送著祝福。只見老爺子瘦弱的身子,滿是褶皺的臉上,努力大睜著眯成縫的雙眼,看向門外,盼望著,盼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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