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無他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硯間乎?”
爺們兒嘛,就應該像傅介子、張騫一樣,三千里外覓封侯,天天在家裡寫寫寫寫個毛線啊,忒俗!
班超在臨近四十歲的時候,吹了一個快要捅破天的牛,立志要幹出傅介子、張騫一樣功績。
傅介子是誰?西漢著名猛人,當時匈奴龜茲和樓蘭截殺漢朝使官,這位爺直接帶著金銀財帛去找樓蘭王,說是談事兒,話還沒說兩句就一刀把人家腦袋砍了,掛在樓蘭成北門上,帶著幾十個兵沒事兒人一樣跑回漢朝去了。
張騫就更不用說了:絲綢之路,鑿穿西域——這八個字的功績影響了我們漢民族上千年。
班超呢?當時沾他哥哥的光,當了個小書吏,卻因為一點過失被人把官擼了個底兒掉。哥哥當然得勸他了啊,他就把那句話懟了回去:寫寫寫,寫什麼寫,爺們兒可是要馬上封侯的大丈夫,成天坐著跟筆桿子較勁兒有什麼意思!
其實吧,可能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班超他家裡人,一個比一個能寫。
老爹班彪,寫了本《後傳》。
哥哥班固,寫了本《漢書》。
姐姐班昭,寫了《東征賦》和《女戒》。
這個來自扶風郡平陵縣(今咸陽東北)的中年男人,
到了四十歲才真正決定自己要做什麼。
東漢人的平均年齡也才只有不到三十歲,四十歲,已經算得上臨近暮年了。
四十歲,班超覺得東匈奴人太跳了,得想辦法幹他娘一炮。
四十二歲,班超提槍上馬。
他的全部人馬只有三十二騎,還都是木匠鐵匠之類的半吊子。
他卻說有三十來號自己人就夠了,人多了累贅。
“願將本所從三十餘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為累。”
就帶著這三十來號人,他變成了一條在西域這攤渾水裡興風作浪的蛟龍。
四十四歲時,明帝去世,西域各國趁機發難。
他本可以順理成章地回國,甩鍋給朝廷,苟活半生。
也可以選擇留在西域,賭一場幾乎沒有勝算的豪賭。
做一時的英雄還是一輩子的懦夫,班超選擇了後者。
他的戰略是“以夷制夷”,先後從疏勒、鄯善、于闐三國“借”來了幾萬人。
怎麼借?帶著三十來號人直接“斬首”,然後拿下兵權……
然後在帶著這幾萬人開始開掛模式。
兩萬打五萬,五萬打十萬,一路平推拿下西域副本。
犯我強漢雖遠必誅?
不好意思,擱我這兒,甭管你犯不犯我一路推平。
三十一年,這個男人已經年入古稀,卻還能橫刀立馬。
回首他的後半生,勝莎車國,退大月國,
屠焉耆國、危須國、尉犁國……
西域五十五國,無不對大漢俯首稱臣!
——憑一人之力。
是的,他從頭到尾只管朝廷要了1000餘人,
還是一千來個刑徒。
設西域都護府,封定遠侯。
定遠,定邊威遠。
班超做到了一個武將的極致。
這個男人用定遠兩個字告訴我們
漢朝有二十歲出頭就封狼居胥的冠軍侯。
也有四十二歲才提刀上馬,志在千里的班定遠。
誰說“自古美人嘆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
風華正茂時,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垂垂老矣日,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無憾白髮生。
犁庭掃穴,國士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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