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1 豆瓣評分年度第一,這部紀錄片終於在中國上了

《坂本龍一:終曲》正在中國上映,

導演史蒂芬從2012到2017年,

5年跟拍製作,

完成這部關於坂本龍一的紀錄片。

豆瓣上3萬5千人看過,打出8.8的高分。

豆瓣評分年度第一,這部紀錄片終於在中國上了

1989年 攝影:Albert Watson

坂本龍一,被大家暱稱“教授”,

世界級音樂家、電影配樂大師,

是亞洲年輕人的共同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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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年輕時組樂隊YMO,在歐美和日本走紅,

對後世的電子樂、hip-hop有開創性影響,

35歲因《末代皇帝》獲得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

38歲定居紐約後,

常以環保、反戰為題材進行創作。

粉絲對他的喜愛,早就不限音樂,

而是把他當做一種文化ICON、

一個精神領袖,去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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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專訪斯蒂芬導演

再過一週,就是坂本龍一的68歲生日。

我們在《坂本龍一:終曲》上映之際,

專訪了來到北京的史蒂芬導演,

“我希望這部電影,能讓大家感受到

坂本龍一是如何聽到這個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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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威尼斯電影節,紀錄片《坂本龍一:終曲》世界首映,現場觀眾起立鼓掌,長時間不息。

前排的坂本龍一有些害羞,他略有尷尬地對身邊的紀錄片導演說:斯蒂芬,我們離開這裡吧。

《坂本龍一:終曲》記錄了這位音樂家,在日本福島核洩露、及親歷咽喉癌之後,如何用藝術回應災難,重新開始創作音樂。

2019年12月,電影終於在中國上映。樂迷、影迷等各路粉絲,紛紛前往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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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在格陵蘭島,為當地自然聲著迷

《終曲》從2013年開拍,2017年完成,也是坂本龍一新專輯《異步》的創作階段。他十分喜歡這張專輯,甚至有把它藏起來、不給別人聽的想法。

這張專輯裡的音樂與以往十分不同:

幾乎沒有旋律,而是由踩在落葉上的腳步聲、被海嘯損壞的鋼琴發出的聲音、測量核汙染儀器的哀嚎聲、日本傳統的三味線等等聲音,奇妙地組合著。

這是福島事故和經歷癌症之後,更加感受生命脆弱的坂本龍一,覺得最美的聲音,也是他的音樂哲學——“萬物皆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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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MO成軍時期

古典樂出身,卻成為日本當代音樂的革新者

坂本龍一1952年出生在東京,3歲開始學鋼琴,年少時覺得自己是德彪西轉世。但坂本龍一從未刻意要成為音樂人,直到細野晴臣推了他一把。

1978年,細野晴臣邀請坂本龍一和高橋幸宏,一起組個樂隊。坂本當時剛從東京藝術大學作曲系研究生畢業,高橋幸宏打趣他,在搞音樂的人中算學歷高的了,問他以後會不會成為教授。“教授”的暱稱由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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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MO樂隊,左起:細野晴臣、坂本龍一、高橋幸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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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MO專輯封面

坂本龍一驚訝於細野和高橋沒受過正統音樂教育,卻掌握了音樂的核心。與受系統古典音樂訓練、熱愛實驗性現代音樂的坂本不同,細野和高橋的音樂源頭中有爵士樂和流行音樂的元素。

YMO的音樂在歐美走紅之後,開始在日本被接納,80年代初的東京街頭,隨處可以聽見YMO樂隊前衛、高科技感的電子音樂。對後世的電子樂、hip-hop有開創性影響。

坂本說,“加入YMO之前,我不過是半瓶醋,在樂隊中經歷了爭執和糾葛後,才一點一點成長。”

1983年,YMO在巔峰時解散,成為傳奇;坂本龍一單飛,也開始在電影配樂領域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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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的快樂聖誕》


電影配樂大師

1982年,電影導演大島渚邀請坂本龍一主演《戰場上的快樂聖誕》,飾演一名日本軍官。

坂本是大島渚的影迷,看過他幾乎所有電影,但傲嬌的年輕人附加了一個要求:那請把配樂也交給我來做吧。大島渚說好。

當時日本電影通常是在上映前一週匆忙配上音樂,但是坂本向大島渚要求了3個月時間,大島渚再次同意,而且沒有任何指示,給他100%創作自由。結果,主題曲《聖誕快樂,勞倫斯》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電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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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的快樂聖誕》 メリー・クリスマス ミスターローレンス坂本龍一 - 戦場のメリー・クリスマ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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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首神曲的創作,坂本龍一本人是這樣闡述的:“因為是聖誕,所以想用鈴聲。而電影故事發生在南太平洋的小島,不能用歐洲的鈴聲,所以想到用巴厘島甘美蘭的聲音。”

由此,坂本龍一開始了和多名國際名導合作電影配樂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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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皇帝》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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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和陳沖,拍攝《末代皇帝》時

1986年,貝託魯奇的《末代皇帝》在北京紫禁城開拍,邀請坂本龍一飾演日本軍官甘粕正彥。拍攝結束後,他被緊急任命為配樂作曲。

2個星期後,坂本交出了44首曲子。

皇妃文繡在雨中離開了溥儀的家,扔下雨傘出走,他為文繡寫了一首《Rain》。第一次給意大利的工作人員聽的時候,所有人互相擁抱,喊著,“bellissimo(太美了)、bellissimo(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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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皇帝》配樂也獲金球獎最佳原創配樂

其實坂本沒有學習過中國音樂,他接到任務馬上買來20多張中國音樂精選集,花了一天時間全部聽完,2周趕出44首,完工之後就累得住院。

他說做電影配樂,是因為這些電影創作者吸引著他,“我好像繼承了父親的性格,很容易被人或事吸引,而且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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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在紐約的工作室

2014年,在自己癌症治療的關鍵時期,坂本不顧家人反對,接受了電影《荒野獵人》的配樂邀請,因為沒有辦法對亞利桑德羅導演說不。

2017年,臺灣導演蔡明亮把新片《你的臉》寄給他請他看看,他便回信說想要做這部電影的配樂。一個月後,坂本龍一把音樂發給了蔡明亮,附了一封短訊:您想用多少,用在哪裡,都可以。

音樂放進電影中,異常貼合,後來獲得臺北電影節最佳原創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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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音樂”

紀錄片《終曲》中,有個鏡頭很擊中人:

穿著藍T的坂本龍一,頭上套著個藍色塑料桶,站在雨中感受雨滴敲擊的聲音。

少年時代,受到約翰·凱奇(John Cage)等現代音樂家影響,坂本龍一認為萬物皆是音樂。80年代的巴厘島旅行。他看到當地人在鴿子腳上繫上鴿哨,放飛的時候,鴿哨發出忽遠忽近的聲響,和悠悠的風聲、森林的聲音混在一起,使他念念難忘。

所在擔任2014年的札幌藝術節總監時,他設計的開幕式並不奏樂,而是讓一群系上鴿哨的鴿子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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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錄下雨打在屋頂的聲音

坂本感興趣的不僅是音樂本身,還有整個環境的聲音景觀。

“每次下雨的時候,我都打開窗戶,然後把錄音器放出去。”他會在任何地方敲打看到的東西,瞭解它們的聲音。在巴塞羅那,一輛巡邏車響著汽笛駛過,他趕緊掏出手機錄音,為沒有錯過這個聲音開心。

感受聲音、記錄聲音,已經成了他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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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日本海嘯和福島核洩漏後,坂本龍一發現了一架被海嘯吞噬過的鋼琴,鋼琴完全走音了,他卻被這個聲音迷住了,“海浪一瞬間湧上來,讓鋼琴回覆到自然狀態,經過自然調音的鋼琴聲,我覺得特別美。”

他把這架鋼琴的聲音,放進了新專輯《異步》中。

雖然早在80年代就成為歐美和日本的音樂偶像,但坂本龍一從未停止對音樂邊界的探索。在現代音樂、古典樂、流行樂、電子樂、民族樂等等之間來回跳躍,也在地球的各個地方,北極、非洲、南洋小島汲取聲音靈感,越來越不受到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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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無論我們說什麼,上頭的人都聽不見。最終又迴歸沉默,日本人已經沉默四十多年了。”

紀錄片《終曲》中,坂本龍一在一次反對重啟核電站大型集會上發言,“不管是核電站事故,還是災後日本的政治狀況、社會情況,全都每況愈下……如果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我會感到非常壓抑。我做不到視而不見。”

一直以來,坂本龍一有自己鮮明的政治立場,是積極的社會活動推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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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的坂本龍一

坂本龍一的父親是出版社編輯,母親是帽子設計師。70年代,左翼思潮在日本非常流行。坂本龍一從高中就是一枚左翼熱血青年,積極參加左翼運動。

“仿效中國的精神,我們也要用音樂為工農服務!”“一起解放被資本主義操控的音樂”。反對學校統一的制服,統一的考試製度,在他們高中的罷課運動中,校服、校帽和考試,真的因此被取消了。

雖然坂本龍一最後還是參加大學入學考試,但他認為自己帶著“瓦解大學制度”的想法進入了東京藝術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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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在新宿高中校舍前發表激情演說

在自傳《音樂即自由》中,坂本龍一回憶當年積極參加運動的自己,“當時有個傳言,在被封鎖的新宿高中校園裡,坂本帶著安全帽在彈奏德彪西的樂曲。不過我已經不記得這些事了,如果我真的做過,毫無疑問就是想出風頭吧。”

如果說少年時代的積極運動,帶著“中二”氣息,38歲搬到紐約居住之後,他越來越深刻感受到存在於世界上的斷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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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於南青山的個人錄音室

1997年,寫下《Discord》(意為不調和、爭端)這首曲子,因為他看到電視正在報道盧旺達內戰難民的新聞,當天夜裡,夢到自己想要寫一首關於這起事件的管絃樂曲,於是立刻起身,衝到位於地下室的工作室內,趕緊動筆寫下了。


“當時我有一種無法沉默下去的心情。對我來說,這應該是一個很大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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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中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的頭像

1999年,世紀之交,坂本龍一寫了一出歌劇《LIFE》(生活),蘊藏了許多與環境問題、社會問題相關的信息,比如核武器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的頭像投影在巨大屏幕上。坂本期待經過20世紀的戰爭和災難,人類會變得更明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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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於911事件時拍攝

可是21世紀的頭一年,他在紐約親歷911事件。很多人擔心恐怖分子會用核武器發動第二波攻擊,為此坂本龍一買了一輛越野車,裡面儲備了一個月的水和糧食,打算隨時逃難,還買了很多防毒面具,分送別人,也送了前妻一個。

12月,他和村上龍等好友一起出版了一本評論集《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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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sm》專輯封面


進入21世紀,他發行的第一張專輯就是《Chasm》(意為裂痕、斷層),專輯發行於2004年,這前一年美軍進攻伊拉克。專輯充滿著被憤怒驅使的心情,比如第一首歌就是說唱,由韓國說唱歌手Mc Sniper聯合演繹,歌詞寫著“搬運因為飢餓呻吟的老人,被恐怖中的不安和危險拽著的你和我……”

“雖然一般大眾走上了全球各地的街頭,質疑美軍進攻的動機並不單純,但那些媒體或專業人士,卻對此一聲不吭。我真的看不下去,每天都很痛心,想著這是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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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格陵蘭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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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把錄音機放進冰川,“我在把聲音釣上來”


坂本龍一對人為災難和環境問題的思考,在2008年的格陵蘭之旅中,得到了某種解答。

當時是一個藝術項目,邀請藝術家去格陵蘭島,直觀地看全球暖化的後果。見到數量驚人的海水和冰山,坂本內心受到很大沖擊。

“當人類加諸大自然的負擔一超出大自然容許的範圍,受害的是人類,大自然不會感到任何困擾。生活在冰山和海水的世界的那期間,我不斷感到人類是多麼微不足道。”

格陵蘭之旅也深刻改變了他正在創作的專輯《Out of Noise》(2009),使用了北極冰雪融化聲、流水聲,他讓這些原始聲音直接排列,嶄新的音樂也逐漸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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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和東北青少年管弦樂團


2011年的日本大地震以及核洩漏事件,對坂本龍一影響深遠,他招募受災地區的孩子,組建了一支東北青少年管弦樂團,親自教授,把他們帶進音樂世界。

直到2019年的採訪中,他仍然說“事件帶給我的震動至今還在。那種震動究竟是什麼,我應該怎麼做?我還沒能找到答案,它們也影響著我的創作”。

《坂本龍一:終曲》也記錄了他尋找答案的過程。

以下是紀錄片導演史蒂芬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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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 史蒂芬·野村·斯奇博

福島核洩露事故後,

我見到了不一樣的坂本龍一

1990年前後,我和坂本龍一,幾乎在同一時間從東京搬到了紐約。

我是1970年出生在東京,媽媽是日本人,爸爸是美國人。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整個東京,我感覺YMO的音樂無處不在。我一直是坂本龍一的粉絲。

2011年,日本東太平洋發生9級地震,繼而發生海嘯,福島核電站放射性物質洩漏,它在當時是世界上最大的在役核電站。家鄉的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2012年5月,我在紐約的一次有關福島核災難的活動中見到了坂本龍一,當時是一位京都大學的核物理學家,來做核汙染的演講。眼前的坂本龍一,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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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MO時期,坂本龍一做出機械感的電子音樂

在我的印象中,他是YMO樂隊最英俊的成員。80年代,日本經濟騰飛,科技迅速發展,從戰後陰影中走出來,大家對未來有一種夢幻的嚮往,而他就像一個時代典型,代表著科技能帶來的希望和幸福。而眼前的坂本龍一,年紀大了,他顯得有些懊悔,意識到技術也會給我們帶來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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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在反對重啟核電站的活動現場

在這個活動上,我第一次知道坂本龍一對環境問題、核問題有自己的立場。我也得知他計劃於2012年7月在東京舉辦一場名為“無核”的音樂節。

日本主流媒體對於他反對核汙染的立場感到不安,因為他太有名了。

這些媒體不跟進報道、保持沉默,而我是一個住在紐約的獨立電影製作人,我覺得我應該去記錄它。

我真的不知道坂本龍一為什麼會答應。他看過我的另一部音樂紀錄片,關於埃裡克·克萊普頓(Eric Clapton),他很喜歡。

而且我猜測他的確希望有人能在福島核事故之後,幫他講述自己的故事。也許他認為我能以國際化的視角去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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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為災區人們演奏


災難之後,我們能做些什麼

福島核事故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面對災難,我們無能為力,只能試著找出自己能做什麼。

在巖手縣一個叫陸前高田的小鎮,很多人在海嘯中喪生,是一個重災區。2012年12月,坂本龍一去那裡為當地人表演。

地震發生在2011年3月,此時是在一年零9個月後,但一些人告訴我們,在坂本龍一演出的時候,他們終於可以真正入睡了。當時那個情境很打動教授,但是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為了使人們從音樂中感到放鬆,演奏者不能夠太情緒化。

福島核事故之後,我們已知的世界似乎要走到盡頭,好像進入了一個時代尾聲。

我想展現坂本龍一是如何用藝術回應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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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的第一個場景,是坂本龍一在彈奏一架被海嘯損壞的鋼琴,他覺得走音的鋼琴聲很美。

這場景基本囊括了所有這部電影在探索的主題:關於一個人克服困難、並開始創造新的美妙音樂的故事;他最終擁抱了生活,但同時,他對世界上所有正在分崩離析的事物有著非常敏銳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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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癌症後,他鼓勵我繼續拍下去

拍攝期間,2014年,他患上癌症。

得知他的病情後不久,他允許我去採訪他。我不忍心繼續打擾,但他說你應該拍下來。這是整個拍攝中最痛苦的部分。我採訪了他很多內容,因為癌在他的咽喉,我們擔心他以後不能說話。

當時坂本龍一先生和他家人,不希望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來他們家拍攝。

當時他的兒子剛剛大學畢業,是個很有天賦的電影製作人,我一個人在他們家拍攝時,他就幫我打燈、收音。我就跟他說,你為什麼不直接自己拍呢?

我很快就發現,他拍的鏡頭非常好,有一種非常溫柔的關係在裡面。後來他一聽見父親彈琴的聲音,就像消防員一樣,拿著相機衝過去拍。家裡面的很多鏡頭是坂本先生的兒子拍的。後來坂本先生的身體恢復了一些,我會帶一個小小的團隊來,他的兒子也會成為團隊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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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紐約家外的街區 solari坂本龍一 - asy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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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嘗試導演坂本龍一,但是從來行不通。他太聰明瞭,一意識到我在做些安排,他就會毀了它。他相信自然流露是最好的,你就是在誠實地表達。

也的確如此,我之前一直想以新的音樂的誕生作為電影的尾聲,事情就自然發生了。

那天我們已經完成拍攝,只想從坂本龍一身後補拍一個在彈琴的鏡頭,他說,那我就隨便彈了。他開始彈《Solari》,這是他寫的一首新歌,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演奏這首曲子。

那其實是我等待了5年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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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過程中,有很多回憶,最美好的就是和坂本龍一待在一個小房間,他在一架鋼琴前作曲。

那整個夏天他都投入在《異步》這張新專輯的創作中。我們每個週末去拜訪他,會談論他的想法、他的生活,最妙的是,有時他有了靈感就會突然開始彈奏。

音樂太美了,而且他就坐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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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觀眾感受

坂本龍一是如何聽到這個世界”

我們都叫坂本龍一“教授”,我想把他的理念,也融入到紀錄片的製作中。

坂本龍一是一個極簡主義者,他總是說少即是多。所以電影中有很多沉默的時刻,有時沉默是最有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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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旋律》中坂本龍一彈奏《聖誕快樂勞倫斯》

這部電影有許多片段,在過去和現在來回穿梭,剪輯上還會從世界一個地方跳到另一個地方,因為我覺得這是坂本龍一的思想特點之一。

電影我穿插使用了一些1985年,法國攝影師Elizabeth拍攝的坂本龍一紀錄片《東京旋律》,那就像一個時間膠囊,當時他彈奏《聖誕快樂勞倫斯》的速度更快,鋼琴音調也調得更高,他說話也更快。當時和現在的對比很有趣,也很美。

1987年,坂本龍一就出過一張專輯《Neo Geo》(新地理),其中有巴厘島的音樂,有日本沖繩的,也有來源於非洲的音樂,對他來說,這是一整個平坦的世界。電影中也是這樣,上一刻在非洲,下一個場景就到了格陵蘭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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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在福島核事故後的災區,影片中此處可聽見測定放射能量儀器的鳴叫

我把電影的整體節奏放慢,讓聲音能夠停留,被感覺到。這種方式也跟我和坂本龍一一起去福島核汙染區的經驗有關。

那兒實際上非常平靜,有鳥類,但沒有人煙,我感到最恐怖的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危險。人的五感是沒法感知到核汙染的,只能通過科技的東西探測,無色無味,我們人類製造出來了一種危險,我們自己無法感知。

我希望通過這部電影,讓觀眾感受到坂本龍一是如何聽到這個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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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在新專輯《異步》的演奏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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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一相信所有的聲音都是音樂性的——即使是環境聲。他收錄各種聲音,把它們帶入專輯。比如,把麥克風掛在家裡的牆上,讓他的房子變成像一件樂器。這個理念啟發了他最新的作品,以及我們的剪輯方式。

破碎的鋼琴聲、測定放射能量儀器的哀嚎聲、北極冰層融化的聲音,以及坂本龍一彈奏美妙的旋律——所有這些,像樂句一樣被組合。我們根據聲音來剪輯電影,希望它就像一首很長的樂曲。

電影的結尾,他創作出了美妙的新音樂,然後又回到日常生活中,天氣很冷,他說要動動手指,保持溫暖,繼續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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