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8 陈丹青:与凯歌、艺谋、与冯小刚比,贾樟柯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动物

我所处的时代,满是无法阻挡的变化,拿起摄影机拍摄这无法坍塌颠覆的变化,或许是我的天命——贾樟柯

历史的步伐总是匆匆碾过,时代的更迭总免不了悲情,在一段段新与旧的社会交替轮回中,随之不断翻涌的是文化、潮流、变革的印记,而在这难以抵挡的时代洪流里又藏着多少或伟大或平凡的故事?那是无声的泣歌,也许是陈凯歌《霸王别姬》里程蝶衣和段小楼于时代剧变中挣扎生存,也许是张艺谋《活着》里富贵一家历经悲欢离合,总之,许多导演用自己的镜头语言书写出时代更迭下无数可歌可泣、无声无息的故事。

陈丹青:与凯歌、艺谋、与冯小刚比,贾樟柯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动物

贾樟柯同样如此。所不同的是,在陈凯歌、张艺谋、冯小刚都在转战商业电影时,贾樟柯从未放弃文艺,用敏锐的洞察力将身处时代变革的人、事、物记录在电影里,展现出非同寻常的人文关怀。而无论是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的标签,还是2015年戛纳电影节金车奖的荣誉,贾樟柯的身上从不乏赞誉。

倔强的贾樟柯。

电影作为一种记忆方式书写着各自民族的历史,在这看似宏大的使命背后,这门艺术真正需要的还是每个作者真是而富有洞察力的个人书写。闲心和捍卫个人表达的价值、自由,唯有这样,我们的作品才能表现出必要的尊严与价值。——《贾想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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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业电影充斥市场的今天,有人一头扑进这片潮流里,忘了作为一位电影工作者的初心,于是,参差不齐的电影排山倒海一样袭来,电影越发地缺乏人文内核。

而在贾樟柯的所有作品里,几乎看不见任何商业的影子,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土生土长于山西汾阳的导演也许是凭着悲天悯人的情感,也许是志向的远大,促导着他将“文艺电影进行到底”,用引人共鸣的平实的故事触动每个观众,将悲欢离合、人生沉浮的历程赋予在平凡人的光景里。

专注于小人物的微光,折射时代、现实的镜像。

贾樟柯的每部电影里的主角,从来不是什么大人物背景的角色,所聚焦的是生活中、社会里形形色色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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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峡好人

他们或是像《小武》里的小武一样,难以赶上时代潮流,沦为失去友情、爱情的边缘人,或是像《三峡好人》里的韩三明一样在底层环境里艰难生存的状态,一个个的小人物将人生的苦难、喜乐演绎出不一样的光辉。

小人物也是有故事的,或许并无英雄一般的伟大,但对本就恶劣的生存环境而言,小人物身上所展现的是对生命、对生活的热爱。

除此之外,表面上看,贾樟柯专注于底层人物的方方面面,从爱情、友情,到人性、生存状态,将底层边缘人的故事通过纪实性的手法展现于荧幕上,表现出非同寻常的戏剧张力;

但更深刻而隐晦的是其影片所具有的时代烙印,以及反映现实的诚实镜像。

在贾樟柯的所有作品里,有不少纪录片,《东》、《无用》、《海上传奇》、《语路》,皆是反映时代变迁下普通人的人生历程,在贾樟柯的现实主义风格下,给人们呈现了一个又一个曲折的故事背后所具有的时代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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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的剧变、人事的变迁、潮流的更替,贾樟柯的作品大多散发着浓浓的时代感,比如其影片《山河故人》,设置三个时间节点,通过三段时空里人物的悲欢离合的为主线,侧面地将时代景貌展现出来,从而给人一种山河依旧、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而另一方面,贾樟柯常常赋予作品反映现实的深刻内涵,展现的是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永恒命题。

在其执导的影片《小武》中,透过小武的作为边缘人的悲惨遭遇,折射出人性的善恶,表现出在时代更迭下作为普通人的无力。

这在影片的最后一场戏中有深刻的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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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始终靠着行窃营生的小武渐渐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在一次行窃后被抓住拴在电线杆上,在小武的视角里,周围的人渐渐投以冷漠的目光,驻足看戏的人们好奇这个奇葩的角色为什么被拴在这里,此时,镜头左右晃动表现了小武不安的内心,镜头中的人们分布呈环形,像是一圈巨大的墙,象征着这样一个事实:小武彻底地被时代所抛弃,所面对的只有人们的不解和排斥。

长镜头下的真实。

大量使用长镜头是贾樟柯一贯使用的电影技巧,借用这样的拍摄镜头,在一段镜头里便可容纳更多的表达内涵,而观众也可不断揣测导演的思想意图,间接性的达到了不同时空的互动。

在贾樟柯的众多作品里,长镜头一直是其中重要的镜头语言部分,无论是导演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一段段的长镜头所表达的总不乏对人事变迁的感慨,以及对真实的表达,从而拉近与观众的情感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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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经典的例子便是《小山回家》里,小山和在回乡前和三个同乡在窄浅的屋子里喝酒赌拳,四个男人挤在一个小床上,四人身上厚厚的棉被、紧挨墙的桌子,构成了一幅拥挤的空间,他们四人在这个小房间里喝酒、划拳、聊着天南地北,在十几分钟长镜头下,将人物的样貌、性格、地位交代出来,于是人们感受到的是

“四个农民工进城务工”的真实状态和生存环境。

这样的镜头语言无不将观众带入到影片环境里去,进而为这样的真实而感动、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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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山河故人》里,沈涛在医院得知父亲过世后,心情极度悲伤,难掩泪水的她渐渐走出医院的门,在这幅长镜头里,画面中的沈涛渐渐离开景框的中心部分,

象征着沈涛失去了的情感寄托,而随着摄影机的缓慢向后移动,镜头渐渐由变得纵深,一种透着苍凉的空间感冲击而来,表达出人物的真实情感深切感染着每一个观众。

新与旧的冲突。

在贾樟柯的许多作品里,大多是以人物为中心,通过人物的遭遇经历进而勾勒出时代、社会环境背景,往往具有令人怀旧的年代印记。而在时代剧变的洪流下,往往伴随着新事物替代旧事物的过程,新的价值观念、新的生活方式、新的风尚,给生活在旧时代的人、事、物排山倒海的冲击。

贾樟柯用写实主义的方式将这样的冲突展现在影片里,将影片的人文精神进一步升华。

一方面,在其影片里,这种冲突始终贯彻在影片的人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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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

《小武》里的小武,作为一个跟不上时代的窃贼,他即不愿狠心抛去过往,也不愿接受新时代的怀抱,新时代带给普通人和底层大众的迷茫和困惑映射在小武这样一个边缘人身上;再如《任逍遥》中的斌斌和小季两个工业城市中两个无业青年,新的生存环境令这两个人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象征的是新时代挣扎在新旧矛盾中的青年们。

而另一方面,这种冲突最直观地凸显在其影片的年代印记上。

在《山河故人》里,贾樟柯将故事分别割裂在三个不同时间节点里,同样象征着三个不同的时代,而在每一个不同的时间节点,往往有着不同的年代印记。

陈丹青:与凯歌、艺谋、与冯小刚比,贾樟柯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动物

在第一个时间点里,是1999年到来前的时候,沈涛所在的小镇里,一砖一瓦、人们穿着旧样式的衣物、过着传统的民俗节日,一幅旧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赋予那个年代特有的印记;而时间来到2014年,事业有成的沈涛在金碧辉煌的大堂参加一场热闹非凡婚礼以及开着车送儿子走的场景则将一个现代化的时代勾勒出来;最后时间来到2025年,影片又塑造了张到乐澳大利亚生活的未来景象,不乏对未来的幻想。三个不同的年代通过前后故事因果连接起来,展现了新旧冲突下一波三折的人事变。

贾樟柯的乡土情怀。

无可否认,贾樟柯的大多数影片的拍摄地为乡土之地,呈现出乡土粗糙、真实、质朴的一面,而又通过纪实性的表现形式将深扎于乡土中的故事展现在荧幕上,呈现出极具独立风格的乡土符号。

陈丹青:与凯歌、艺谋、与冯小刚比,贾樟柯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动物

土生土长于山西汾阳的贾樟柯有着对乡土敏锐的洞察力和理解力,汾阳对于贾樟柯而言不仅是年少故土的精神边城,更是其以后在远方魂牵梦萦的思念寄托,因此在其许多作品里充满了对乡土主题的穿透力。所以著名画家、艺术家、评论家陈丹青评价贾樟柯:与凯歌、艺谋、与冯小刚比,贾樟柯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动物。

正是对乡土的纯粹情怀,贾樟柯始终不受商业侵染,保持文艺的初心。

就像贾樟柯在其著作《贾想I:贾樟柯电影手记(1996—2008)》中所感慨的那样:我在那里长到二十一岁,曾试着写诗画画。生活里的许多事像旷野里的鬼,事情过了他还不走,他追着我,一直逼我至角落,逼到这盏灯下,让我讲出事情来。

参考文献:

刘禹彤.《论贾樟柯事业中现代化对乡土符号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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