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1 《屡次想起的人》:沈大成,这里写的十五个人,都不是真实的

《屡次想起的人》:沈大成,这里写的十五个人,都不是真实的

《屡次想起的人》:沈大成,这里写的十五个人,都不是真实的

人类中的最接近于造物主的,莫过于作家了。除去那些执拗于现实的纪实作家,或是执拗于内心的诗人,大多数作家都在靠想象“他者”吃饭。虚构一个人物,虚构他的命运,开始与结束;虚构一座城市,人人努力工作,命运偶尔捉弄,但结局依然皆大欢喜;虚构一个世界,它不同于现世,却又只能属于现在这个世界——就算小说家真的是造物主,也依然摆脱不开被创造的命运。

当然,作家偶尔是会耍赖的,他会告诉你,他的“造物”,就是真实,好让你买他的账。不过,也有诚实的作家,就像是卡尔维诺的黑羊镇上也会来老实人一样。她不骗你,她只会告诉你,我的故事就是瞎编的,可它真的很有趣。或许,沈大成正是这样一个作家。至少在《屡次想起的人》这十五个小故事里,她虚构了许多,却并无意粉饰上任何名为真实的太平(异样的世界终究会令人不安)。可这些故事虽然诡谲,却又异常合理。十五个“异人”看似与真实无关,却又都在分外努力地生活着。

那么,这到底是一些怎样的故事呢?起首一篇《阁楼小说家》便十分惊艳。与其说这是一个故事,倒不如说是写给所有作家的“墓志铭”。小说家通过几部作品确立了自己的位置,凭借着老社长的善良,得以在出版社的阁楼安营扎寨,安心创作。可他的新作怎样也写不好,人们也越发少见他的身影。等到新社长走马上任,对小说家下了逐客令,他却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形态——没人找得到他,而他却始终留在原地。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可他完成作品的方式,却十分触目惊心……

《屡次想起的人》:沈大成,这里写的十五个人,都不是真实的

沈大成的故事是“异色”的。它们绝非无中生有,只是在所有日常生活中的定数中挑出一个作为“变量”,一切就迥乎不同了。由于这些故事仍保留了真实的肌理,它们便合理得很异常——仿佛这些异常全都近在眼前。譬如《折叠国》一篇,开篇写“我”去上瑜伽课,瑜伽课的老师与众不同。其他瑜伽老师都可以完成高难度动作,可她的折叠似乎没有难度——“更像是主妇在瑜伽垫上折一件晒好的衣服……随意地就把身体某几处不相干的地方合并起来”。而后“我”了解到,这位老师原来来自“折叠国”,这里国土狭小,人口却不断增加,于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人人都开始进行折叠,先是种种物件,最后则是自己……

大概是“设定先行”的小说写得有点腻味,到了《理发师阿德》,沈大成不再开篇就指明设定的偏移刻度。阿德看起来像是个内敛的只对打理发型感兴趣的人,在某个小镇生活了许多年,既未彻底融入当地,也不显得生分。某一天,他的理发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俩人看似平静实则充满交锋的晚餐,揭示出理发师的秘密。他不吃普通的食物。顾客的头发被精心收集起来,做成似是而非的奶茶、咖啡和意面,理发师靠此维生,不老不死。用客人的话说,“人们会把我们看成低版本的吸血鬼。”客人是阿德的同道人,来接替生意,避免小镇居民生疑。既然不会老,他们就不得不辗转在各个城镇,抛下一段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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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诗人余秀华的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余秀华终于如愿和她那个精神上无法交流的丈夫离婚,后来在出租车上她和纪录片导演范俭聊起这件事,说觉得真好,这个事情能解决,但“觉得还是有一点凄凉的感觉”。《屡次想起的人》中绝大多数人都仿佛受到命运的召唤,在人世间找到了妥善安置自己的方法,有些甚至利用了自己的特别之处,如鱼得水。这是作者的善良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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