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4 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既區別於七律,又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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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杜甫繼承初唐詩人區分七律和七古的做法,寫了一部分不用歌行類題目的八句體七古。雖然數量不太多,但他區分七律和七古的重點在於一方面加強七言短篇歌行的體調特色,一方面在非歌行題短篇七古中割斷與七律及歌行的親緣關係,在押韻、句式等方面強化七古的古體特徵,或是採用早期七古的一些體式,也有不少新創。這類七古中有一部分類似五古的述懷詩多用比興。從題目到內容、手法都與歌行相距較遠。如《曲江三章章五句》三章都是七言五句體。句句韻的五句體始見於陸機《百年歌》傅玄的“啄木”詩,以及西晉的少數謠諺。

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既區別於七律,又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

杜甫

單句成篇是早期七古常見的體式,因漢代七古都是單句成行,句句押韻。杜甫的這三章五句體也都是單句成行,但押韻多變。如其一:“曲江蕭條秋氣高。菱荷枯折隨風濤。遊子空嗟垂二毛。白石素沙亦相蕩。哀鴻獨叫求其曹。”雖不用騷體句法,而情調類似清商怨曲,哀鴻正是詩人處境的寫照。章法則是前後四句寫秋氣肅殺之景,中間一句突出遊子,結構特殊,以人稱其“變調”。又如《嘆庭前甘菊花》:

庭前甘菊移時晚,青蕊重陽不堪摘。

明日蕭條醉盡醒,殘花爛漫開何益?

但滄籬邊野外多眾芳,採擷細瑣升中堂。

念茲空長大枝葉,結根失所纏風霜。

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既區別於七律,又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

全詩用散句,一句一意。押韻前四仄、後四平,中間隨換意而換韻,前後兩節各自連貫,又形成前後對比,寄託頗深:甘菊因移栽失時,不能及時開放。而野花雖然瑣細,卻被供奉中堂。詩人自傷有才而不能遇時、小人卻被賞識的寓意自在言外。《秋雨嘆》三首其一含義與此相同,也是一首比興體的佳作,風格同樣蕭散,但寫法又不同:

雨中百草秋爛死,階下決明顏色鮮。著葉滿枝翠羽蓋,開花無數黃金錢。

涼風蕭蕭吹汝急,恐汝後時難獨立。堂上書生空白頭,臨風三嗅馨香泣。

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既區別於七律,又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

詩人因霖雨不絕而愁嘆,以雨中爛死的百草烘托出顏色獨鮮的決明,再以一對儷偶句描畫出翠枝黃花的鮮明色彩。然後轉用親切的語調,表示對決明子失時的擔憂。書生臨風聞香泣下,正是為自己的盛年也將如決明一樣轉瞬消逝而感傷。雖然此詩中間轉韻且韻腳平仄交替沒有律化之虞,但偶句易有歌行句調。所以五六句轉為第二人稱,用散句連呼決明子為“汝”,在七言中至為罕見,這就與歌行和七律在句調上有了明顯的區別。

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既區別於七律,又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

杜甫七古短篇中較多的是抒發生活中的雜感,這類詩無論取題還是風格都顯示出與歌行題七古較大的差別。如《發閬中》前四句先描寫道路險惡、風雲昏慘的景色,造成如此急著趕路所為何事的懸念。後四句才交代“歸意速”是因為“女病妻憂”,最後又點出因“別家三月一得書”才得到消息。這樣一節節倒敘,便更突出了詩人內心的憂愁焦慮。三四句“江風蕭蕭雲拂地,山木慘慘天欲雨”是對偶工整的佳句,但聲律不對仗。加上全詩除第三句外,句句押韻(不論平仄),也造成了急促的語調,因而與七律及歌行聲調都不相同。

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既區別於七律,又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

《別李秘書始興寺所居》則是一首道別詩:

不見秘書心若失,及見秘書失心疾。安為動主理固然,我獨覺子神充實。

重聞西方止觀經,老身古寺風泠泠。妻兒待米且歸去,明日杖藜來細聽。

的對詩題是七律和古詩的常見題目。李秘書當時應在佛寺靜修,詩人前去看望後作別。首二句以顛倒重複的用詞寫自己見秘書前後從若有所失到心病全消的變化,語調俏皮。次二句化用佛理。關於“安為動主”,各注家有歧見,《杜臆》認為是用禪語,楊倫也認為“二句已徹禪門宗旨”。認為是用止觀經之理,並引楊慎之所說“止能修心,能斷貪愛,觀能修慧,能斷無明。止如定而後靜,觀則慮而後得也”,認為“心安則神完,此即止觀之法”,而且聯繫第五句,說“此詩止觀經,明白可據”,此解更切合詩意。

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既區別於七律,又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

這兩句先寫心安不動之理,後寫秘書靜修之後精神充實,將所修之理的要領和修行之人的狀態都概括在內。所以引出下兩句,說自己重聞止觀經以後,在古寺裡也覺得有泠風拂身之感了。不過李秘書雖然修行得道,自己還是為妻兒柴米所累,所以只好先回家,明天再來細聽了。鍾惺贊這兩句“敗興事說來高雅”,其實更讓人見其性情的真率風趣。《發劉郎浦》也是一首七古行旅詩,第二聯

“舟中無日不沙塵,岸上空村盡豺虎”句法對偶十分工整,但全詩前半押仄韻,後半換平韻。這類詩內容及聲調更接近五古。有些取材於生活小事的七古雖然與歌行差別較大,但又帶來了如何區別於七律的問題。

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既區別於七律,又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

如《引水》與他的另一首七律《示獠奴阿段》都是記用竹筒從山頂引水之事。後者集中描寫阿段引水的一件小事,中間四聯

“郡人入夜爭餘瀝,豎子尋源獨不聞。病渴三更回白首,傳聲一注溼青雲”,以精妙的對仗,傳神地寫出乍聞山水自高處下注的驚喜,突出了阿段的與眾不同。《引水》則從大處落筆,敘述瞿塘峽山高無井的狀況,以雲安沽水之難引出住在魚腹浦的省心省力。再鋪開白帝城皆以竹筒引水的陣勢,結尾“人生留滯生理難,鬥水何值百憂寬”,由眼前事引出生計之理的感想,夾敘夾議的手法近似五古。

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既區別於七律,又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

全詩雖有兩句對偶,但主要是散句勾連,前四句押仄韻,後四句換押平韻。通過二者比較,可以見出七古與七律在立意和句調上的差異。總之,杜甫這類非歌行題的八句體七古,既要區別於七律,又要區別於七言短篇歌行,比初唐以來的五言詩界分古律體調的難度更大。但是他不僅在努力避忌七律的聲律上下功夫還在句式語調以及結構上探索了七言古詩獨特的作法,為後代詩人提供了許多可供借鑑的經驗。

我是“人生若只如初見111”,執筆走天涯,與大家一起分享、瞭解中國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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