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4 情海里一场挣扎,有时情不知所起,未必能一往而深

流行烂到骨子里的一句话,凡是不以婚姻为目的的爱情,都是耍流氓。

我其实,不太认同这句话。

就好像,你敢指着你妈摸着良心说,这辈子没耍过流氓?

既然都耍过,区别只是在于,耍的次数多少而已。

情海里一场挣扎,有时情不知所起,未必能一往而深

1

初中时候,思想开化的比一般姑娘早。

很多姑娘还在羞涩于去讨论要不要穿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出各大内衣店,毫不避讳地跟那些售货员探讨尺码问题。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学习上出类拔萃,包括身材,包括悟性。

男生们瞄过来一眼,我就知道他们那些年青涩的小激荡。

从小因为家教比较严苛,压抑了我的部分天性问题。以至于后来到了初中私立学校寄宿时,骨子里的这种特性,开始枝叶繁茂起来。

平日里,喜欢跟那些老师口中所谓“不好”的学生,走的近,也因此并不太喜欢和那些所谓“好”的学生掺合在一起。

当然,之所以能容忍我这么个“例外”存在,主要在于,我的成绩还不错。

那个一切以“成绩”论是非的阶段,基本上老师对你其他方面的所作所为,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乎,学校明文规定不能做的,我基本全做过,除了没打过架,没抽过烟。

一来,我是个女孩子,不太适合那些粗鲁的举动;二来,身材虽然苗条,可算不上健硕,未必打得过人家;第三,从小被母亲的一些话给吓怕了,比如说到抽烟,母亲会经常“恶狠狠”地盯着父亲说,“我们家谁要是抽烟,要连烟蒂一块给我吃喽!不能浪费。”

所以,那时候的我,严格意义上来说,除了不拘小节,还算得上是个三好学生。

然而,如我这样好的学生,也有让自己让老师确实忍无可忍的时候。

比如,喜欢上,我的老师。

情海里一场挣扎,有时情不知所起,未必能一往而深

2

初中,读了六年。

对,你没看看错,我没有病。

虽然名义上成绩好,可我却严重偏科,学习上又比较随心所欲。

高兴了,老老实实答题考试,皆大欢喜;心情不舒服了,相看两生厌,满纸荒唐。

因为脾气问题,第一次中招考试之前,临阵跑回了家。

父亲一怒之下,罚我跪在爷爷的牌位前一整夜。

那是记事以来,父亲第一次罚我这么重,也是第一次母亲没有来劝阻。

最后的结果,以我的退缩而收场。父亲安排我,初中再读三年。

当时真的是年少,丝毫没考虑年纪这种东西,没有去在乎别人会怎么想,或许是因为知道,真的要将全部心思用在学习上。

那三年学习,成绩对于我而言,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直到,他出现。

他。叫他,小白吧。

那时,带我的初二英语老师。

据说是从京畿要地回来的。

年轻,干净,形象帅气,谈吐不凡,富有学识。

对于我们这些没去过大城市,没见过大世面的人来说,他就像是一把清秀的利剑,将之前蒙在我们这些人脸上的那些肤浅而又粗鄙的破布,刺个稀烂。

第一堂课,校长领着他来到教室。

他站在讲台那里,不怎么说话,只是一直对着我们微笑,感觉他就是一道光,就像是放学铃声响后透过门缝里射进来的光。

而且也是那时候,才意识到,校长又挫又矮。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白桐,是你们本学期和以后学年新任的英语老师。大家可以喊我‘白老师’。”

因为学校的教学体制模式,任课老师非授课效果问题,一般都是跟班走,即“三年授课制”。

当你觉得一个人好看的时候,你往往会变得偏执而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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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当时,明显对于学生来说,谈“恋爱”这个词,还太早。

然而,这只适用于一般学生。

因为有勇气拿三年的时间重头再来,这种事,没几个父母能干的出来。

后来有时,回想起来,我会钦佩父亲。觉得他做了一件特牛的事,不知是他没考虑过“时间”的问题,还是我自己真的也不在乎。

总之,心理上,我较之于其他学生,显得“熟”一些——整个学校,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同年级学生年长三岁的人。

原本对于英语这么课程,我并不感兴趣,多数处于自我学习阶段。因为先前的授课老师,要么一副老夫子形象,只知道提问罚站,要么就是那些穿着开放恨不得拼命将自己从那身衣服里挤出来的适龄待孕女。

他的授课方式,显得很别致,大概类似于某些开放式的教育模式。

例如,课堂从来不设固定场所,具体要在哪里上,会让课代表提前通知。

例如,课堂上从来不限制你要坐在哪个位置,可以自由讨论,随时发问。

例如,他说,课堂上只论师,课下里可论私。

这种方式,不仅是拉近了师生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提高了班级整体的成绩水平。

尽管教学模式上,这种稀奇,仍是会受到一些“保守派”领导的质疑。

有才的人,有那么多,可是有才又长得好看的,在他之前,我一直觉得影视剧里才有。

他是散漫于诗词里的容若,徘徊在康桥边的徐志摩,游荡在音乐里的帕瓦罗蒂。

因为毕竟岁数大了,年长于班里其他学生,私下里,我显得更“大胆”些,跟同学说到他时,喜欢称呼他为“小白老师”,有时候更放肆,会直接称呼“小白”。

他也不计较,听到后,只是笑笑。

和第一次站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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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那时,父母为我在校外租了房子。

平时只有母亲多来看我,也只是处理些他们觉得不太放心的事。

尽管年纪摆在那,可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家的,一个人住,多少还是要注意些,类似于放学不要太晚回来,即便太晚,也要跟同学结伴通行。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有更多自由的时间来支配,才有了与私下里学校之外的他接触的机会。

偶然一次,逛街的时候,遇到他。

踩着单车,应该是准备回家。

于是突发奇想,拦了辆出租,偷偷跟着他。

确切说,是跟踪他。

他住的地方,紧挨着流经镇子里的那条河,有些远,出租车不紧不慢地远远跟着,也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看到他拐进一个巷子里,出租开不进去。

原本是想着下车走进去,可又怕遇到尴尬,只好默默地记下那个巷口。

这算是,一个少女时代的,拙劣表演。

然而,后来的事证明,当时我确实应该下车走进去的。

如果知道,会是那样。

继“跟踪”事件之后,对于他的个人信息,我变得更加有兴趣起来。

这可能是,我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尽管我喜欢胡来,可却不影响成绩。

有时候,人真的要信命。

那段时间,我变得异常好学。

课堂上他所说的内容笔记,我都极其认真地摘录下来,课下里,发现不懂的问题,也都在第一时间去向他求解。

甚至,主动担当起别的学生的学习“顾问”,因为他们一有不懂的问题,而我恰好又不能很好解答,就可以借着机会去问他。

这算是,一个学生的心机。

我可以跟所有人的关系,变得要好,可是跟他,师生关系,从来都只能是师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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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人往往就是这样,开始会慢慢地去试探某些东西,一旦发现有逾越的可能,便会变得不那么安分。

课堂之外接触的时间久了,我对他变得也愈发随便起来。

不仅喊他的称呼,从“白老师”“小白老师”“小白”过度到“那个谁”,更开始向他请教一些与学习无关的问题来。

比如,这么大,该谈女朋友,也该趁早结婚。

而他,还是那副温雅样子,对我说的好奇,面有愠色地斥责着:以后这种称呼,可不能随便叫,毕竟我还是你的老师,倘若被其他人听见,不太好的。

我没听懂他所说的“不太好”,是于他来说,还是于我来说。

那时只觉得,兴许他是才回来不多久,对于小乡镇里的传统因素,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身在体制中,不得不受体制所困。

因此,尽管多数时候,他对我,鲜少去理会,或者说压根只将那些问题当作是我这样一个“小姑娘”说的玩笑话。

直到后来,无意间,看到他办公桌抽屉里,跟一个小女孩的合影,才明白,他不理会的原因。

女孩,是他女儿。

多年以前,他就已经结婚,有一个女儿。

想过,去问更多关于他和那个女人的事,可每次跟他提到时候,都会被他委婉地拒绝:

“你还小,好好学习。”

而那年,我十八,你说懂什么呢?

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生理期,成了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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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情窦初开的年纪,总会对一些东西感到好奇。

比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比如,惦记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比如,想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总之,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跟踪”的感觉。

你说贱不贱?

从贱兮兮里,开出花来,还是白色的。

跟踪他的喜好,跟踪他的故事,跟踪他的明天大概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跟踪他有没有很想念他的女儿。

至于,他怎么看我,学生也好,朋友也好,哪能管得了那么多?

这或许也恰好是“爱情”的最初形态,一个人总显得懵懂无知,荒唐可笑,一个人总是世事洞明,了然于心。

爱情里,总有一个人,要成熟的更早,更快。

其实那时,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只不过是动了春心,心里偷偷藏着个人,从此就希望眼角余光,能在那个人身上多停留片刻半分。

十八岁生日那天,女孩子的固有脾气,总觉得要做些特别点的事,才显得有意义。

“小白,等我七年可好?

完成高中大学学业,我就嫁给你。”

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认真写过字。

甚至,握笔的手,有些颤抖。

我将这两句话,字迹工整地写在送给他的生日请柬上。

我知道,他会来。

因为他曾当众说过,班里学生生日,只要不嫌弃他,他都会随叫随到。

为人师表,他不会言而无信。

那天,他来了。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我在他的那张相片里,见过。

只不过本人,可爱的多。

有些不太知道的学生,纷纷跟他打招呼——

“白老师好!”

“这么可爱的小公主,是老师您的女儿吗?”

“哇,这么水灵的小姑娘!”

他笑着一一应着,“恩,孩子前几天刚从外地回来,今天碰巧南音同学生日,就顺便带过来。”

说完,他在小女孩的身边蹲了下来,然后朝着我的方向指了指,“卓儿,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姐姐吗?”

小女孩这才将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出来,拎着一个袋子向我走过来。

“喏,姐姐,这是妈妈跟我做的蝴蝶标本,是小猫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姐姐。”

我竟然不知如何来应对,想过了千万种场景,甚至想过他不会来……

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为人师表,徒有其表。

情海里一场挣扎,有时情不知所起,未必能一往而深

7

后来,学校里他经常请假。

最开始,觉得大概是因为什么事给耽误了,或者身体原因,或者其它。

想着,幸好还知道他住在哪。可当满怀小人之心窃喜地拐进那个巷子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也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

从一户人家,经过另一户,从一座院子,到另一座,甚至去猜想依照他的性格会住在什么院子里。

还是未果。

何况,我是路痴。

直到现在。

没走出巷子里,也真的没走出。

后来,班里果然又换了新的授课老师,这时才知道,他考进了浙大研究生。

也是那时候知道,他原来跟其他的老师提到过我。因为那些老师经常会跟我说,“南音,你可要跟你哥多学习,以后也考过去。”

有了他的消息后,我就想方设法给他写信。

从高一开始,每个学期开学,我都会往浙大寄一封信,因为没有确切信息,只好在信封上写着:浙江大学,白桐收。

信里面,我会跟他讲,一学期的学习计划,期望发生的事,想要获得的奖学金,以及询问他在浙大那边,好不好。

当然,写信也有写到情绪崩溃的时候,我会向他撒娇埋怨:

“让你等七年,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当惯了老师,你还习惯当学生么?”

“你那么老,我还那么年轻,有点嫌弃你了。”

……

毫无意外。

每一封信,都石沉大海。

我有时会想,或许从一开始,那些话一开始就是个局,他为了安慰我,激励我,故意让那些熟悉的老师跟我讲的。

骗子。

更主要是,听了几次,我还就当了真。

当信写到第八封的时候,再也写不下去了。

“款款恋蝶衣,青丝未懵时。”

这封信寄出去后,我总觉得,其它的或许收不到,可这一封,应该能够到。

天知地知,自然他知。

情海里一场挣扎,有时情不知所起,未必能一往而深

8

你问,为什么后来,不去找他。

想了想,可能爱情里,我还是想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善待自己的余地。

谁还不曾有过青涩懵懂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而意外遇见一件事,一个人,因为这样的人事,从而让我们或满生欢喜,或心生怨怼,得到或者失去,欣慰或者伤悲,亦都是理所应当。

这世上,哪能事事尽如人愿?

有时候,情不知所起,一往未必能深。

浅尝辄止,这样,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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