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封城第27天，武汉交警黄道志趁着休息间隙，避开众人视线，到警车里给自己打了一针胰岛素。
24小时轮岗设卡的日子里，他只能这样匆忙地顾一下自己。
今年51岁的黄道志是武汉市东西湖区交通大队汉警快骑队队长，2005年当兵复员之后，他已经在警队工作15年。
平常日子里，汉警快骑是这座城市的一道飒爽风景。不论寒冬酷暑，黄道志和同事们驰骋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守护繁华里一份平安。
这个冬天，武汉的街道静了下来，但黄道志和他的警察兄弟们，依然在路上。
“要过去可以，先从我身上过”
腊月二十九凌晨，武汉宣布全面封城。
硚孝高速泾河收费站前，归乡心切的人们乌泱泱堵成长龙。路封了，回不去了，人们焦虑地按着喇叭、大声吆喝着互通信息、不停地接打电话。
嘈杂中，有车主冲到黄道志值守的卡口前：“我屋就在前面几公里，凭什么不让回？”
面对质问，刚接到命令的黄道志内心也不能完全说服自己，“看着不忍心。”
但命令就是命令，不能出城就是不能出城。黄道志一遍遍向被拦下来的车主解释：疫情来势汹汹，封城是为每个人、每个家庭着想，为了疫情防控，希望您可以理解。
有人不听劝，准备直接开车强闯。黄道志心一横，站在了卡口中间，“要过去可以，先从我身上过。”
黄道志接住了这座城市爆发的第一波焦虑，也用身体挡住了想要出城的市民。
“他们应该恨死我了，谁不想回家过年呢。”
“患者进一步我就退一步”
2月7日，黄道志和同事们结束高速卡口24小时轮值，转战东西湖区武汉客厅方舱医院。
这一天，武汉客厅方舱医院开始收治病人，来自各区的新冠肺炎轻症患者经统一安排后将被集中运送到这里接受治疗。
黄道志和同事们负责医院附近道路的交通管控，同时保障北门运送病人的车辆可以有序出入。
这一次，黄道志要继续当“恶人”。
黄道志和同事们接到命令，为保证有序接诊，医院内接诊一例之后才能允许门外进入一例，但就诊车辆已经排起长队。
这一次，黄道志面对的不再是不能回家的愤怒，而是为争取生机的压抑的咆哮。
集中送诊车上下来一位情绪激动的患者，直奔黄道志和同事执勤的帐篷：为什么把人挡在医院门外，耽误就诊？病人脚下不停，两米、一米，步步逼近黄道志。
一米，是两个人正常对话的距离，也是新冠肺炎飞沫传播的危险距离。
虽然穿着全套防护服，黄道志心里还是忐忑。病人还在靠近，无奈之下，对方前进一步，黄道志就退后一步。
黄道志明白，眼下的首要任务是安抚患者的情绪，将其劝回医疗车。他一边退，一边向患者讲解方舱医院的收治流程，告诉他目前医院接诊的病人太多，需要耐心等待、劝说患者服从区统一调度，减轻各方额外的工作量，才能尽快入院。
病人终于停下脚步，诉说身体的不适和心里的委屈。黄道志耐心聆听，慢慢安抚，最终，进退双方终于调换角色，黄道志把病人劝回了车。
在这场战“疫”里，黄道志守在保障战斗的一线，也时刻置身情绪的夹缝中。巨大的身心压力下，黄道志清楚，只要有需要，只要可以赢下这场战“疫”，他愿意做个“恶人”。
疫情当前，警察不退！
黄道志有多年糖尿病史。糖尿病人对糖分摄入有着严格的要求，既要在饭前注射胰岛素防止血糖升高，又要按时吃饭，以防能量补充不及时导致低血糖。
武汉客厅方舱医院开放后，连续三天，从早上8点到深夜3点持续密集接诊，黄道志和同事们几乎没时间休息，更没法按时吃饭，他也找不着隐秘的地方注射胰岛素。
他的对策是，每天出勤随身带几块糖，不能按时吃饭就吃块糖补充能量，再在每顿饭开餐之前，溜进警车或者帐篷，觑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给自己打一针。
黄道志每天关注疫情，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式入驻火神山医院那天，他在名单里看到了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名字——陆辉，一个与他在部队摸爬滚打十几年的战友。
2003年，他们一起在部队抗击非典，没想到时隔17年，他们再度在战场相逢。
在这场战役里，还有无数个黄道志，他们身佩警徽，站得笔直，面色严峻。
你也许在出城的路口被他们“凶”过，但他们“凶恶”的面目，像极了直面凶邪的神荼郁垒；
你也许在方舱外匆匆看过他们的眼睛：忠诚与坚毅背后，有奋不顾身的热血，更有呼之欲出的热泪。
可爱的“恶人”，向你们致敬！待到凯旋时，我有一壶酒，为你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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