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紅樓夢裡賈母唯一一次警告林黛玉是怎樣進行的?鳳姐怎樣配合的?

我們都愛想念熊


《紅樓夢》第五十四回,主要描寫了榮府元宵節情景,這個元宵節後,宮中老太妃去世,賈府眾釵多染疾病,各種沉痾舊疾也浮出水面。賈府的情況開始急轉直下,府中難得再有盛大熱鬧、紅飛翠舞的場景,反之是爭鬥、欺凌、打罵、偷盜等事頻出,這個元宵節,可以說是賈府冰火兩重天的分水嶺。

在這個元宵節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場景,便是賈母的《掰謊記》和王熙鳳的“戲效斑衣”了,而這也被用作了章回目。

關於賈母的《掰謊記》,其所針對的人物歷來被猜測紛紛,莫衷一是,而因為在賈母“掰謊”前,發生了一件事,使得許多人將目光鎖定了林黛玉,那就是“喂酒事件”。

元宵宴中,賈母吩咐寶玉為眾人斟酒,除了邢王夫人這些長輩,連姐妹們也一併斟了,寶玉依次斟了後,到黛玉面前,偏偏黛玉不飲,而是將酒杯放到寶玉唇邊,寶玉一飲而盡。這時王熙鳳突然笑道:

“寶玉,別喝冷酒,仔細手顫,明兒寫不得字,拉不得弓。”寶玉忙道:“沒有吃冷酒。”鳳姐兒笑道:“我知道沒有,不過白囑咐你”。

這一處很有意思,首先是黛玉為何要當眾喂寶玉酒?很多人認為這是黛玉在繡恩愛,給長輩們施壓,其實這是冤枉黛玉,即便她真的很想這麼做,但是她也會顧忌當時的禮教,譬如她可以跟寶玉共讀《西廂記》這種被長輩們視為洪水猛獸的“混賬書”,但是寶玉僅用其中一句調侃了她,她便面紅目嗔,自覺被當成“爺們解悶的了”。即便兩人私下都會如此自尊,黛玉又怎麼可能眾目睽睽下秀恩愛,更莫提給長輩施壓?那麼,黛玉喂酒的實際原因是什麼?有兩個緣故:

其一,黛玉杯中的酒冷了。

雖然寶玉後面解釋說並不是吃冷酒,但是我們結合前面的文字就發現寶玉說謊了,我們看原文寫道:
賈母又命寶玉道:“連你姐姐妹妹一齊斟上,不許亂斟,都要叫他幹了。”寶玉聽說,答應著,一一按次斟了。至黛玉前,偏他不飲,拿起杯來,放在寶玉唇上邊,寶玉一氣飲幹。黛玉笑說:“多謝。”寶玉替他斟上一杯。

從這段話可以知道,賈母吩咐寶玉給眾姐妹斟酒,是有規定的,就是每人一杯,是“不許亂斟”的。可是為何寶玉喝了黛玉杯中的酒後,為何寶玉還要斟上一杯?只因為黛玉之前杯裡的酒不是寶玉斟的,而是放了一會子了。在寒冬臘月,這樣的酒是很容易就冷了,而黛玉脾胃虛弱,不宜吃冷酒,所以看到寶玉要來斟酒,便想著“你要斟酒,就先幫我把這杯冷酒喝了”,完全是小孩兒的行為。

其二,暗中跟寶釵宣誓主權。

如果我們細心,就會發現寶玉吃冷酒是個梗。在第八回,寶玉在梨香院探望寶釵,在黃金鶯露出“金玉良緣”的意後,寶玉也看到了寶釵的金鎖,黛玉正好進來,兩人就在梨香院跟薛姨媽一家吃酒。期間寶玉要喝冷酒,寶釵便勸,寶玉聽後便乖乖地要來暖酒吃了,為此還引來黛玉的“半寒酸”。而這一次,同時冰天雪地,同是冷酒,黛玉偏讓寶玉一飲而盡,這是一種意識上的勝利,這個做法當然別人看不懂,而寶釵是知道的,黛玉是在告訴自己,她無需長篇大論,僅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讓寶玉心甘情願服從。

黛玉的舉動,即便是有自己的原因,但懂的人不多,而這樣的行為在眾人眼中卻顯得很輕浮孟浪,連王熙鳳也為此著急了,不過王熙鳳素日就是個圓滑機變的主,她忙跟寶玉笑道:“寶玉,別吃冷酒”。什麼意思呢?是告訴在場的人,寶玉是在替林妹妹吃冷酒,林妹妹脾胃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所以他們的行為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過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愛護罷了。然而,寶玉這個愣頭青沒聽明白,掩飾稱自己沒吃冷酒,鳳姐也只能無奈笑道“我不過白囑咐你”。

這一切都被眾人看在眼裡,賈母也急在心裡,畢竟浸淫深宅大院多年,賈母深知府中多的是深心利口,自己外孫女和寶貝孫子的這個舉動必然被他們過度揣測,垢誶謠諑,所以她決定找個機會為自己的“兩個玉兒”做個解釋。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就是逮著說書女先生的話頭對古今千篇一律的“才子佳人”小說痛批一頓,賈母怎麼說的呢?原文:

編這樣書的,有一等妒人家富貴,或有求不遂心,所以編出來汙穢人家……何嘗他知道那世宦讀書家的道理!別說他那書上那些世宦書禮大家,如今眼下真的,拿我們這中等人家說起,也沒有這樣的事,別說是那些大家子。

說到底就是想告訴大家,我們家的孩子都是知書達理,小姐少爺身邊都跟著貼身丫環和奈母的,根本不會有那樣的事,所以你們也別惡意揣測我外孫女和寶貝孫子的感情了。

所以,很多人總認為賈母的《掰謊記》是針對黛玉,然而這只是賈母庇護黛玉的舉動,不然,在”掰謊“完後,賈母怎麼又百般慈愛的將黛玉擁進了懷裡呢?而有趣的是,黛玉的作為一直被安排在坐在賈母身邊,倒是寶釵,座位則被移得極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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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裡賈母唯一一次地警告林黛玉不是許多答主所說的所謂的元宵節賈母的“掰謊記”,而是第三回賈母單獨面對黛玉時所淡淡說的一句話。

第三回,黛玉初進賈府,吃過晚飯之後,賈母將眾人打發出去之後,與黛玉閒談,問黛玉念何書,林黛玉回答只剛唸了《四書》,黛玉又問姐妹們讀何書,這時,賈母這樣回答:

讀的是什麼書?不過是認得兩個字,不是睜眼的瞎子罷了。

賈母這兩句話,很值得探究,她在告誡黛玉,說什麼四書五經?"女子無才便是德”!而林黛玉冰雪聰明,馬上明白了外祖母的擎告,當賈寶玉問黛玉可曾讀書,黛玉回答時便不再說"只剛唸了《四書》,而是說"不曾讀書,只上了一年學,些須認得幾個字"了。

至於一些讀者所認為的《掰謊記》,我覺得倒不是警告黛玉,而是借批判那些話本所宣場的所謂的"私情"“賊情",根本就是話本作者根本不瞭解大家族裡的小姐公子們出行會有很多人隨行服侍的生活狀況,卻或因嫉妒或因仇恨而惡意揣測出來的故事而已,而警告那些有意傳播寶黛之間言行過密的人:不要信口雌黃,縱然胡說八道,那些真正有見識的人也不會相信的。

至於王熙鳳與賈母演雙簧,那也是人言亦言,不加思索,黛玉喂寶玉喝酒,當然行為過密,但整個賈府也是接受的,至少王熙鳳就會經常開這二人的玩笑。這一次,也是如此。說實在的,王熙鳳巴不得寶黛二人早日定親,好讓她榮國府的管家做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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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問的就有問題。

首先,賈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賈母支持寶玉和黛玉,連興兒都說:“只要老太太一發話,那是再無不準的了”。第二,賈母在寶玉和黛玉初見時就把二人的手放在一起說:“那以後更相和睦了”。三,清虛觀打醮後寶玉和黛玉吵了一架,之後寶玉給黛玉賠不是時鳳姐突然來了,然後就帶著他們去見賈母,當著多人的面,鳳姐說寶玉和黛玉像老鷹捉住了鷂子的手,都扣了環了,就是二人手拉手。這些事賈母根本就不認為是個事兒。

按理來說,在那個年代,寶玉吃飯都不應該和黛玉他們在一起。你看賈珍賈璉他們,都是在外面廊下襬的桌上吃飯,和女眷是分開的。賈珍賈璉想給姊妹們敬酒賈母都沒讓。但到寶玉這,賈母什麼禁忌都沒有了,因為她瞭解她這個孫子。賈母曾經對王夫人說:她也觀察過寶

玉,他跟女孩子們在一起並不是為了男女之事

。賈母怎麼了解這些事情呢?襲人、晴雯、麝月、茜雪等都是賈母的人,工資都是賈母開,而且是高薪,一兩銀子一個月。包括王夫人屋裡的金釧、李紈屋裡的素雲、黛玉屋裡的紫鵑等等,幾乎所有人屋裡都有賈母的人,而且是賈母給開工資。所以,賈母才是真正的掌控者。王夫人為什麼收買襲人,逐金釧,逐晴雯?其實就是在與賈母奪權。

說多了。咱還是回來說寶玉的事兒。

賈母對寶玉的事兒知道得一清二楚,對黛玉的人品也一清二楚。因此她在元宵開夜宴時說的佳人才子的話是因為賈府的嫡庶之爭,趙姨娘一夥又造寶玉和黛玉的謠了。趙姨娘一夥利用金釧的事兒就差一點除掉了寶玉,這次又故技重施。前面寶玉和黛玉在屋裡說話,趙姨娘突然闖進來,黛玉馬上給寶玉使眼色,讓寶玉離開,就是說,趙姨娘一直在暗中監視寶玉和黛玉。鳳姐說寶玉:我知道你沒喝冷酒,不過是白囑咐你。意思是:我知道你沒做錯事,但有的人不這麼想。所以,賈母是在利用才子佳人的話駁斥趙姨娘一夥的謊言,我們家的小姐都有丫鬟婆子看著,不可能幹出你們說的那種事兒。發生這些事的原因是嫡庶之爭這個時候已經成為賈府的主要矛盾了。

話又說回來,賈母也確實是警告過黛玉一次。在清虛觀打醮時,賈母與張道士演了個雙簧,張道士給寶玉說媒,說的那個小姐其實就是寶釵。賈母很有針對性地回覆說:“和尚說了,寶玉命裡不該早娶,再說吧!”多有針對性,你不是和尚說要嫁給有玉的嗎,我這也是和尚說的不能早娶。其實就是給薛姨媽和寶釵聽的。然後賈母又對張道士說:“你再給我留意著看看別的女孩子,家裡有錢沒錢無所謂,模樣性格好就行”。這其實是在警告黛玉,你模樣是難得好的,但性格也要好才行,這樣我才好說話。可惜黛玉沒聽明白,從清虛觀回去就和寶玉大吵了一架。把個老太太氣得直抱怨:“我這老冤家是那世裡的孽障,偏生遇見了這麼兩個不省事的小冤家,沒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語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幾時我閉了這眼,斷了這口氣,憑著這兩個冤家鬧上天去,我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罷了。偏又嚈不這口氣。”自己抱怨著也哭了。”賈母這是在說:兩個小冤家,我這麼替你倆操心,還非得給我打臉,怎麼就不明白呢?這些事都是因為賈母和王夫人在寶玉的婚姻方面的矛盾引起的。

這是就這個問題個人的一點淺見。





楓林雨苑


元宵節家宴上,黛玉當眾給寶玉喂酒喝。鳳姐看到後立即提醒寶玉“不要吃冷酒”。

之後賈母乘著女說書人講故事的機會“掰謊”,一方面是立即為寶黛的“越禮”行為洗白,向在座的各位親朋家人表明賈府裡的公子小姐們絕不可能有“兒女私情” 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存在。另一方面也是當場“警告”剛才有“越禮”行為的寶黛二人賈府中絕對不允許有大逆不道”的“兒女私情”存在,任何人都不可以有任何違規越禮之事。
賈母疼愛“兩個玉兒”就絕對不允許他們的名譽受到任何損害,也更不允許家族的名譽因此受到任何的損失害。

這本來就是賈母“掰謊”的客觀效果,封建家族的規矩禮教難道還能只針對某人、繞開某人?最起碼冠冕堂皇的理由是這樣的吧!難道賈母的意思是寶黛這兩個“寶貝蛋”可以免責除外?
正因為封建婚姻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寶黛之間自己有了“訴肺腑”的地下情不能曝光才會如此焦慮、抑鬱寡歡,停留在“精神戀”進不了、退不出才會比司棋與表哥潘又安這樣“私定終身、以身相許”更加感覺精神上的煎熬。

而相對於薛姨媽和薛寶釵來說,即使母女兩人都真的一致希望“金玉良緣“或能成就,那也是光明正在的“姻緣之份”兩個家族之間的交易協定能否達成的事情,不過是隨偶而、安靜候命運的安排罷了!

事實上,即便黛釵湘三人都曾經對寶玉有過或多、或少的女孩兒心思動情之意,但比起寶黛兩個深陷愛情之中的人,寶釵、湘雲都是相對灑脫得多的呀!

並且湘雲與寶釵一樣有“金麒麟”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有沒有真正的緣分不過只是靜候命運的安排,這種狀態比起黛玉“不足與外人道也”的憋悶狀態要坦蕩蕩得多了呀!

讀《紅樓夢》一定要體會兩百多年前的社會環境中各個人物的處境和內心感受,如果完全以現代人的思想觀念和生活狀態去解讀兩百多年前的人物心理。

這樣的話,那豈不等於白讀了。不如去看看“瓊瑤劇”“甄嬛傳”這種現代劇或現代作家異想天開的“原創作品”還好些哦!


阿丹151014015


有人覺得這段話是影射黛玉,也有人覺得這句話是影射寶釵。但我一直不覺得賈母這段話針對任何人,我覺得這段話說得非常有道理。

我們先來看原文:“開口都是書香門第,父親不是尚書就是宰相,生一個小姐必是愛如珍寶。這小姐必是通文知禮,無所不曉,竟是個絕代佳人。只一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不管是親是友,便想起終身大事來,父母也忘了,書禮也忘了,鬼不成鬼,賊不成賊,那一點兒是佳人?……再者,既說是世宦書香大家小姐都知禮讀書,連夫人都知書識禮,便是告老還家,自然這樣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麼這些書上,凡有這樣的事,就只小姐和緊跟的一個丫鬟?你們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麼的,可是前言不答後語?”

賈母對這種才子佳人戲的不滿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是這些出身名門的姑娘,為什麼見到一個男人就立即想起終身大事?

無論是黛玉還是寶釵,她們都並不是見到寶玉就立即想起終身大事。我們先說黛玉,她剛到賈府的時候,尚且處於懵懂時期,戒備緊張設防,當然也談不上想起什麼終身大事,她對寶玉的感情可以說是日久生情。而寶釵呢,書裡寫的很清楚,雖然她打小就有和尚說她將來應該嫁給一個有玉的人,但寶釵對這種說法是深感尷尬的,書中說,她對於寶玉被黛玉纏綿住了,都感到很慶幸。

第二層,賈母覺得這些才子佳人戲未免失實,她以自己的生活經驗感覺這些才子佳人弄成這場情事並不現實。紅樓夢本身是一個高度寫實的小說,對於各種誇張變形的作品不以為然,也可以理解。

另外,雖然賈寶玉和林黛玉喜歡的西廂記牡丹亭,也屬於才子佳人戲,但也可以想象,在當時這種才子佳人戲必然是氾濫成災。用我們現在的話說就是充滿了套路。作為一個寫作者,對於這種套路不屑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與其說賈母是對黛玉或寶才表示不滿,不能說作者通過賈母之口,表達了自己的創作觀,他自己的寫作就避開了這種這種套路,用魯迅的話說就是,當紅樓夢一出,所有的寫作方法都被它打破了。


閆紅說


賈母的“掰謊記”是在警告林黛玉嗎?我不這麼認為。

曹雪芹的偉大在於他在他《紅樓夢》裡描寫的那些是徹底反傳統的,他描寫了一個在那種一心追求上進追求仕途追求節節高升的社會環境裡一個徹底的叛逆者賈寶玉的形象,這個叛逆的娃兒,可以讀書不去讀,高考不去考,別人勸他好好讀書他說人家是混賬,這樣與傳統價值觀格格不入的寶玉,幫著從小一起長大、比自己親妹妹還親的表妹代一杯酒又算啥?況且園子裡大家都知道黛玉身子弱,連寶釵在看到寶琴看寶玉和湘雲吃鹿肉的時候站在旁邊看,不都對寶琴說,你林姐姐身子弱,不然也愛吃。

所以,與其說在賈母眼裡古代那些才子佳人的戲全是套路,不如說在曹雪芹眼裡,那些才子佳人的戲全是套路,所以我要寫出一部非套路的書來,告訴你們什麼是真愛,不是那種小姐與陌生人偷偷幽會,然後兩個人瞞著父母家人私訂終身,而是我們就是這樣光明正大的相愛,並且願意相伴一起到老。寶玉的好多次病,不正是因為這個?

所以,作者藉助賈母之口,別把她的孫兒和外甥女想象得那麼齷蹉,你們私下裡津津樂道的那些才子佳人全是編出來的謊,而我的孫子外甥女兒就是這麼光明正大。

所以,在後來抄撿大觀園之後,賈母跟王夫人說寶玉並不懂得男女之事,也是為寶黛之間的純潔愛情作辯證: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這樣,你這當媽的首先就不應該這麼想。這既是為了維護寶玉,更是為了維護黛玉。如果賈母要是像王夫人那樣認為寶玉和晴雯藏了私情,有過苟且,那寶玉和黛玉之間還能說得清嗎?所以,關鍵時刻賈母就是那定海神針,一言九鼎把那些不利於寶黛之事全打回去!

所以,賈母的話不是警告,是保護。


蘇小妮


很高興回答這個問題。我想你提問的內容應該是《紅樓夢》第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陳腐舊套那一段文字吧。

賈母笑道:“這些書就是一套子,左不過是些佳人才子,最沒趣兒。把人家女兒說的這麼壞,還說是“佳人”!編的連影兒也沒有了。開口都是鄉紳門第,父親不是尚書,就是宰相。一個小姐,必是愛如珍寶。這小姐必是通文知禮,無所不曉,竟是“絕代佳人”,只見了一個清俊男人,不管是親是友,想起他的終身大事來,父母也忘了,書也忘了,鬼不成鬼,賊不成賊,那一點兒像個佳人?就是滿腹文章,做出這樣事來,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一個男人家,滿腹的文章,去做賊,難道那王法看他是個才子就不入賊情一案了不成?可知那編書的是自己堵自己的嘴。再者,既說是世宦書香大家子的小姐,又知禮讀書,連夫人都知書識禮的,就是告老還家,自然奶媽子丫頭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麼這些書上,凡有這樣的事,就只小姐和緊跟的一個丫鬟?你們想想,那些人都是管做什麼的?可是前言不答後語了不是?”

很多人把這一段話理解為是賈母在批評諷刺賈寶玉和林黛玉之間的愛情。我認為這種解讀是不太準確的。恰好相反,賈母的話是在澄清事實,告訴眾人,這種事情我們這樣的豪門大戶,詩禮之家是斷然不會有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原因賈母也說的很清楚了——既說是世宦書香大家子的小姐,又知禮讀書,連夫人都知書識禮的,就是告老還家,自然奶媽子丫頭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麼這些書上,凡有這樣的事,就只小姐和緊跟的一個丫鬟?

我們就拿賈府的小姐為例吧。賈府的小姐迎春、探春、惜春每個人至少一個貼身乳母,再加上四個教引嬤嬤。乳母除了餵奶,還要每天關心照顧小主人,指點教育小主人,職責就相當於母親。教引嬤嬤就是老師,主要負責教導各種禮儀規矩、行為規範等等。貴族家庭有很多禮儀,飲食起居都非常講究。不能錯一點半點的。這些乳母和教引嬤嬤是每天都陪伴、跟隨在小姐身邊的。除了乳母和教引嬤嬤之外,每個小姐還配有好幾個大丫頭、小丫頭貼身服侍。另外還有做雜活的婆子和粗使丫頭,就這樣粗略算起來,每個小姐身邊伺候的傭人就有十來個人。林黛玉來到賈府之後,賈母也是按照迎春她們的規格給她配好了伏侍的傭人。

所以,貴族的小姐一天到晚身邊都圍繞著一大群丫鬟和婆子,基本上不可能獨處。假如要去別的姐妹那裡玩耍,也必定有丫鬟和婆子跟隨。而且這些教引嬤嬤會教導小姐各種行為規範,並且指出她們做的不夠好的地方。對於貴族小姐來講,在自己的家裡,她們是絕對不可能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的。就連自己家裡的兄弟們,飲食起居都要分開的。外面的男人來了,所有的女眷都要回避的。不但是小姐,連丫鬟都要回避。

第五十一回,晴雯生病了,寶玉叫人請了一個大夫給晴雯診病。我們看書中的描寫——

只見兩三個後門口的老嬤嬤帶了一個太醫進來。這裡的丫鬟都回避了,有三四個老嬤嬤放下暖閣上的大紅繡幔,晴雯從幔中單伸出手來。那大夫見這隻手上有兩根指甲,足有三寸長,尚有金鳳仙花染的通紅的痕跡,便回過頭來。有一個老嬤嬤忙拿了一塊手帕掩了。

說著,便又隨婆子們出去。彼時李紈已遣人知會過後門上的人及各處丫鬟迴避。大夫只見了園中景緻,並不曾見一個女子。

那太醫忙道:“方才不是小姐,是位爺不成?那屋子竟是繡房,又是放下幔子來瞧的,如何是位爺呢?”老嬤嬤笑道:“我的老爺,怪道小廝們才說今兒請了一位新太醫來了。真不知我們家的事。那屋子是我們小哥兒的,那人是他屋裡的丫頭,倒是個‘大姐’,那裡的小姐?若是小姐的繡房,小姐病了,你那麼容易就進去了?”

太醫進來的時候,連丫鬟都回避了。晴雯也只是個丫鬟,但是太醫給她看病也要“放下暖閣上的大紅繡幔”,而且大夫看到晴雯的手指有鳳仙花染過的痕跡,“便回過頭來,老嬤嬤忙拿了一塊手帕掩了。”診脈連手都不能看,可見男女之大妨在那個年代的貴族家庭是多麼嚴格!

這個太醫從頭到尾都只見到了幾個老嬤嬤,大觀園幾十上百的女子他一個都沒看見。因為李紈早就告訴各處人要回避。

後面太醫誤以為病人是位小姐,老嬤嬤還嘲笑他不懂賈府的規矩,還說:若是小姐的繡房,小姐病了,你那麼容易就進去了?可見,若真的是小姐生病要診脈,程序要比這個更加複雜繁瑣。

連太醫診病都進不去小姐的閨房,可想而知,外面其他的男人想要見到貴族千金小姐那簡直就痴心妄想。連見面的可能性都沒有,哪裡會有什麼幽期密會、私定終身的故事呢?可見這些寫書的人都是胡編亂造的。

賈母說這一番話是在嚴厲批判這些寫書的胡編亂造,不僅批判了才子佳人故事不符合社會現實的巨大漏洞,而且還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這些失意文人的畸形的創作心理。

第一個是妒富心理。“編這樣書的人,有一等妒人家富貴的,或者有求不遂心,所以編出來遭塌人家。”

第二個是慾望滿足。“再有一等人,他自己看了這些書,看邪了,想著得一個佳人才好,所以編出來取樂兒。”

賈母笑道:“有個原故:編這樣書的人,有一等妒人家富貴的,或者有求不遂心,所以編出來遭塌人家。再有一等人,他自己看了這些書,看邪了,想著得一個佳人才好,所以編出來取樂兒。他何嘗知道那世宦讀書人家兒的道理!別說那書上那些大家子,如今眼下拿著咱們這中等人家說起,也沒那樣的事。別叫他謅掉了下巴子罷。

賈母說的很清楚我們家沒有那樣的事。你們這些小人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胡亂揣測,造謠生事了。我們家的寶玉和黛玉就是光明正大的親密無間,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齷蹉不堪。

為什麼賈母對寶玉如此放心?假若賈母對寶玉不放心,還會讓寶玉去大觀園跟女孩子們住在一起嗎?還會讓寶玉跟黛玉整天呆在一起嗎?那肯定不會。賈母其實是經過仔細地考察和分析之後,得出的結論。

在《紅樓夢》第七十八回,賈母對王夫人說了一番話:

“我也解不過來,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孩子。別的淘氣都是應該的,只他這種和丫頭們好確是難懂。我為此也耽心,每每的冷豔查看他,只好丫頭們鬧,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愛親近他們。既細細查試,究竟不是為此。豈不奇怪。想必原是個丫頭措透了胎不成。”

從這番話可以看出,賈母原來也以為寶玉喜歡跟女孩子廝混是懂得了男女的事,想親近女孩子,後來賈母經過很多次的觀察發現寶玉並非如此。所以賈母得出了一個結論——也許寶玉是丫頭投錯了胎。

賈母對王夫人說這番話的意思也很明白。你不要自己瞎猜度,寶玉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對寶玉完全可以放心的,不用擔心他。

正是因為賈母對寶玉有深入的瞭解和理解,所以她才有對寶玉和黛玉的信任。賈母批判才子佳人的故事,正是想告訴大家,寶玉和黛玉並不是書上寫的那種才子佳人,動不動就幽期密會、私定終身,他們的感情很純潔。並沒有做出任何緬規越距的事情。

賈母批判完才子佳人的故事之後,王熙鳳又誇讚了賈母一番。這個時候薛姨媽突然說話了。

薛姨媽笑道:“你少興頭些!外頭有人,比不得往常。”鳳姐兒笑道:“外頭只有一位珍大哥哥,我們還是論哥哥妹妹,從小兒一處淘氣了這麼大……”

薛姨媽的意思是外頭有男人,叫王熙鳳說話注意一點。王熙鳳說賈珍和自己是哥哥妹妹,從小兒一處淘氣長大的。這其實也是在向大家表明寶玉和黛玉也只是哥哥和妹妹之間的純潔感情,一起淘氣一起玩耍一起長大。王熙鳳此話也是在配合賈母前面說的意思。鳳姐可是聰明絕頂的人,賈母說什麼話心裡想什麼事,她的心裡一清二楚。每次都能夠畫龍點睛,昇華主題。

以上就是我的回答,希望能夠對大家理解《紅樓夢》有所幫助。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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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主提出的這個問題說的情景應該是第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陳腐舊套,王熙鳳效戲彩斑衣”裡的故事,賈母發了大脾氣,王熙鳳做了很好的示範配合。

這一回很精彩,很有意思。也往往最讓人誤解。就如題主的誤解一樣。如果說賈母在這裡發話是警告的話,卻不只是警告林黛玉一個人,而是對於所有的人,一個嚴肅的警告。

在說清這個問題之前,我先說說我對這一回故事的誤解。

那是我三十四年前第一次讀《紅樓夢》的時候。那個時候年輕,二十歲左右,1980年代。懷著崇拜的心理,讀得很快,囫圇吞棗,讀到這一回的時候,也只是看到表面的意思。我記得當時讀完這回的時候,還在心裡“呵呵”了一“呵”。一個感覺吧,想不到賈母這個老太君,還是一個藝術上很有造詣的“戲精”,精通藝術的套路,懂得藝術的創新。因為這個回目的標題,就是“史太君破陳腐套路”嘛!

不要笑,真心是這樣。可見年輕時我那個膚淺!

三十年後我讀《紅樓夢》,已過知天命之年。這個年齡的人,,沒有什麼厲害,有成無成,有功無功,基本談不上,但是,卻就是有一個方面的厲害:經過了同《紅樓夢》差不多的世事,對於世事,也基本洞明瞭。通俗一點說,就如我們澧州人所說的:“厚的看薄了,薄的看穿了”。

因此,這個時候,我就知道了書中的榮國府,面臨著了一個什麼局面,知道這個時候,賈母要發威了,知道這個時候,鳳姐應該怎麼做了!

什麼局面?

我看出了至少三個方面的混亂局面:

第一個方面的混亂局面,是人事方面的安排,非常混亂。單說榮國府,也僅舉一例,賈赦是嫡長子,世襲爵位,而在家裡,卻不得生母史太君重視,大權旁落,管家權落到了王夫人的手上。按照道理,王夫人不幹了,傳下去,也應該傳到李紈手上,因為李紈是賈政的嫡長子媳婦。可是卻不,中途王夫人藉故身體原因,把它傳給了內侄女兒、現在的侄兒媳婦、賈赦的嫡親媳婦王熙鳳的手上。看看,夠混亂了吧?

第二個方面的混亂,賈母口中的他們這個“中等人家”,應該是詩禮之家。詩禮之家應該懂得禮法。禮法什麼?很多的,但就是一個“男女授受不親”方面,存在瑕疵。好大一個大觀園的女兒國,單單賈寶玉住在了裡面。有人或許說,賈寶玉年紀尚小,沒分陰陽,沒有問題的。但是,在進大觀園之前的第六回,賈寶玉可已經是初試雲雨情,已經破了處的好不好?而且後來,在怡紅院的時候,更加發生過同丫頭碧痕類似洗“鴛鴦浴”的事情。這件事情是在賈寶玉央求與晴雯一同洗澡的時候,間接描寫出來的。當時晴雯說:“罷,罷,我不敢惹爺,還記得碧痕打發你洗澡,足有兩三個時辰,也不知道做些什麼?”想一想,混亂不混亂?

第三個方面的混亂局面,就是大府人家有所禁有所不禁的混亂。為什麼這樣說?比如《西廂記》這樣的書,大府人家的子弟是嚴禁閱讀的雜書、閒書,是不允許進入書房的禁書。可是,同屬於一個性質的戲,比如《牡丹亭》,卻大張旗鼓地,公開地演練唱看。賈府專門在梨香園養了一班優伶,聘請教習,天天演練。賈寶玉的一些小子,在外面書鋪裡淘得了一些禁書比如《西廂記》,給了賈寶玉偷偷帶回來在怡紅院裡看,後被林黛玉知道,要挾賈寶玉交出來,二人得以共讀西廂。林黛玉讀過西廂之後,對其中的絕妙好辭默誦記憶。之後回瀟湘館的途中,路過梨香園,又聽了一班優伶演唱的《牡丹亭》豔曲,駐足細聽,痴迷忘形,從而受到了男女情感的深深薰陶和啟蒙。

由於這麼多的混亂,一時之間,榮國府裡謠言四起。所以,賈母就借女先兒(說書的女先生)的新書,公開批評,最後落腳點到了才子佳人的故事是“胡謅”,我們這樣“中等人家”是斷沒有的事!賈母的語氣非常嚴肅的:“斷沒有!”如果有,那對不起!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沒有說出來比說出來更加嚴厲。所以,這樣一些才子佳人兒女私情的事情,賈府裡是要嚴禁的。這是對林黛玉賈寶玉的一個警告,也是對賈府了上下全體的一個警告!也是老太君的震懾!在這個時候,賈母必須要發話了,必須要發威了,不然,賈府的聲名就要受到影響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王熙鳳就要配合表演了。怎麼表演?示範!效戲彩斑衣。

戲彩斑衣是什麼意思?

老萊娛親,尊重長輩唄!不管賈府裡地位多高,年紀多大,資格多老,都得尊重賈母這個老祖宗!

尊重一統!

歸於一統!


從心若愚


“掰謊記”既是賈母向所有在座的說:“我們家裡段沒有這樣的事,寶黛之間只是兄妹情深,你們所有人都不能瞎傳兩人的不是!”也有提醒黛玉要注意影響。


孔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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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覺得元宵節賈母的“掰謊記”確實針對林黛玉和賈寶玉的魯莽行徑。說警告有點嚴重,更多是提醒。

我認為賈母是堅定的寶黛姻緣支持者。畢竟一個親孫子,一個父母雙亡的外孫女,賈母能死後閉眼的最好方法就是將林黛玉嫁給賈寶玉。這才能讓她放心。

五十四回,元宵節賈家聚會,賈寶玉敬酒的時候賈母說讓所有人都喝了。到了林黛玉這裡,她偏偏不喝,拿起酒杯餵給了賈寶玉,賈寶玉就這林黛玉的手替他喝了這杯酒。這是很不恰當的行為,很多人覺得賈寶玉林黛玉從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可這種行為在漸漸長大的情況下就不太合適了。尤其大庭廣眾之下。早在二十一回,襲人就因為賈寶玉早上去林黛玉房中看林黛玉和史湘雲不滿意的說過:“姊妹們和氣,也有個分寸禮節…”可見那時候已經早該有了男女之別,更何況後來的元宵節早又過了一兩年,更大了。


寶玉和林黛玉的小動作第一個發現的是王熙鳳。但王熙鳳說的一句話卻有些意味不明。王熙鳳說:“寶玉,別喝冷酒,仔細手顫,明兒寫不得字,拉不得弓。”這和當初第八回薛姨媽說的一句差不多。顯然這句話也是當時對男孩子經常開的玩笑。但說在那個當口,卻有點讓賈寶玉和林黛玉的小曖昧被矚目了。我估計王夫人一定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賈母也會有點尷尬。所以才有了賈母后面的“掰謊記”。

林黛玉和賈寶玉的親密舉動眾人面前顯然不合適。賈母作為林黛玉的監護人是需要有個態度的。偏巧後面女先兒(女評書藝人)要講一出《鳳求鸞》,賈母自然一定聽過這書,所以一猜必中。就當眾講了一出反對男女愛情的禮教言論。其中賈母說的大段文字我認為最重要的是:這有個原故:編這樣書的,他自己看了這些書看魔了…



賈母這就是提醒賈寶玉林黛玉了,你們要注意點影響。聯想到後面在抄檢大觀園後說賈寶玉:我為此也擔心,每每的冷眼查看他。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既細細查試,究竟不是為此,豈不奇怪!

賈母這一段話就是呼應前面的“掰謊記”。賈母說這個,第一表示和林黛玉無關;第二賈寶玉還不知道男女之情;這就是徹底替賈寶玉林黛玉開脫了。

綜上,賈母掰謊記並不是針對林黛玉和賈寶玉,而只是點醒二人,太過著痕跡,甚至在後面王夫人抄檢大觀園的時候,還在替他們找補,也是用心良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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